素玉早在今晨就已經發現城門口的盤查又嚴苛了兩步，他還碰巧看見雲丹使者，步珏公候親來拜會，歐陽明和鐵木蘇高興得險些把人從馬上拉下來。
幸而還估計步珏如今不僅僅是東華的公候，還是雲丹的王，給他留了點面子，沒讓百姓看笑話，卻也着實將步珏嚇得不輕，讓他夫人笑趴了藥……
鐵木蘇整個人都靠近步珏，他才三十七歲，如今卻是兩鬢有了幾縷白髮，整個人面向看起來雖然還很年輕，比之當年前往南疆，計斷南方圍堵不差多少，那頭頭髮才真叫人驚訝。
“你這頭髮……”步珏也很驚訝，這兩年他在雲丹穩固局勢，一直沒回來，可現在怎麼白得這麼快？
歐陽明碰了他一下，搖搖頭，“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一年太后去了，他頹廢得很呢，傷了元氣，唉，癡人。”
步珏神色複雜，“鐵木蘇，你也該成親了。”
鐵木蘇只搖頭輕笑，“知道，最近也相中一個人了，年少不知情中苦，犯了些傻，放心，我已經看開了。先入宮吧，皇上肯定在等着你呢，你不知道，前些日子盛朝和南疆又有了動亂，最遲明年夏日就再度開戰……”
素玉看雲丹跟東華的百姓交流得不錯，笑了笑，轉身便回了客棧，見到了前來拜訪的薛世。
青九正在問十二長街上那滿是竹篾、木料搭建的漂亮花車，說起禮部選拔了三十隻各國伶人，不巧查出一個戎狄人。
“那戎狄姑娘說是家裡人被狼吃了，自己逃到了大宛，被一個舞班子救下，後來被大宛王選送來了永樂城。”
薛世被放了長假，整天不是陪着妻女就是來看看青九他們，就說些宮裡的事，對這舞班子很是喜歡，儼然成了個一個八卦使者。
“青夫人您是不知道，這丫頭有一手絕活，可以訓鷹！聖上很喜歡，皇后娘娘便把人留下來了，呵，結果剛留下來不久，那閔昭儀就上門質問皇后爲何留下‘戎狄奸細’？”
“啊？”青九驚訝，“不是尚兒要留下的嗎？”
素玉一腳邁進去，道：“是尚兒喜歡，如雪做主留下，閔昭儀大概是覺得皇帝沒表態，便不算首肯，故意找皇后麻煩的吧。”
“還不止呢！”薛世悶笑，“只因那戎狄女子生得美豔無比！”
素無慮“哦”的一聲，“原來是在搶男人啊！”
青九一巴掌拍在他頭上，額上青筋一跳，“渾說什麼！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東西？”
“是叔叔教的！”素無慮捂着頭無辜道：“叔叔教了我可多了，還有勝賢莊的書生啊，阿孃別看他們斯斯文文的，有時候掐個字眼整起來，可以罵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呢！”
青九：“……”
薛世拍案狂笑，“小公子說得沒錯，那讀書人發起怒來哪敢什麼有辱斯文。且說那日皇帝剛好帶着太子去立政殿，正好聽見蘇婕妤和閔昭儀對罵！你說這她們背不背？前腳才進立政殿，後腳兩個人都被皇上‘請’出去讀宮規了。”
素玉莞爾，“兩個都被罰了？”
“這多半是六合司告的秘，”薛世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繼續又道，“我還聽說了一個小道消息，說是皇帝原是太子殿下請過去探望皇后的，咱們這太子啊，看着笨，怎麼說呢……倒有幾分聖上當年裝傻充愣的感覺。”
只是撞得不大好，連他都可以看出來，齊尚怕是早就看出來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何況如雪也是個聰明人，生不出笨兒子來。”青九撐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抖着無慮的臉蛋。
“那戎狄女子呢？”素玉又問。
薛世道：“皇后讓她去第八街搭建的大舞臺上表演了，正中央的朱雀長街是要空下來讓百姓面聖的，有皇后組織的隊伍與民同樂，自然輪不到她。”
青九點評道：“那閔昭儀多年不見，人倒變得衝動了些。”
素玉看了她一眼，“你可知道她生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四公主之後，尚兒便沒有讓後宮其它人再懷孕了？”
“……我以爲這是巧合，”青九詫異，“真的是尚兒？”
薛世點頭，壓低了聲音道：“若我猜得沒錯，皇上其實早就知道有人在針對太子，有了三個兒子便沒有再生，怕是要太子適應了東宮之後，纔有可能了。”
爲了保證無憂坐穩東宮之位，所以纔不讓後宮之人懷孕嗎？
“那二皇子和三皇子……”
“二皇子齊飛，三皇子齊臨一個兩歲，一個一歲，那小公主齊嘉也纔出生幾個月而已，”素玉淡淡道，“其實歸根究底，閔昭儀敢覬覦東宮，出了那些謠言之外，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薛世沉下了臉，青九默了默，嘆道：“如雪的身體……真的已經那麼差了嗎？她還比我小呢，唉。”
素玉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當初你若沒有去救她，怕是她母子二人都要離世，不必太過掛心。畢竟，若連御醫都束手無策，你我又能如何？”
閔昭儀先前其實並不着急，她可以慢慢等着皇后去世，自己便可以順理成章得成爲繼位皇后。
可是誰想到會半路殺出一個蘇雪？蘇雪的背景、實力甚至是受寵程度都非一般人可以比擬，將來若真的爭起後位，誰輸誰贏還未可知呢。
所以她急了，行事纔會屢出差錯。
三人沉默片刻，無慮撅了下嘴巴，無趣地踢了踢腳，看着外面的白雪嘆道：“好無聊啊……”
明明是來看熱鬧的，怎麼竟說些無聊的事情？真的好無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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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九回神，撲哧一笑，捧着小傢伙的腦袋道：“是啊，好無聊啊。”
當初都說好了，尚兒已經可以承擔一個國家了，他也一直做得很好，怎麼他們纔回來沒幾天，嘴巴又掛上這些事情來了？
薛世和素玉相視一笑，舉杯道：“那就不說這些了，素兄，萬壽節那日，咳，鄙人在皇宮門口早早訂了個好位置，你們一家不吝賞個臉？”
“啊！當然可以！”不待青九、素玉點頭，素無慮已經迫不及待蹦起來了。
幾人輕笑，素玉卻問道：“我們去當然可以，只是不知道尊夫人和薛將軍一家是否方便？”
“無妨！”薛世擺手道：“這事包在我身上！”
薛世信誓旦旦，似乎早有準備，青九和素玉便也不擔心了，只等着那日輕輕鬆鬆地看錶演。
誰想沒過幾日，薛世便匆匆忙忙跑了過來，一臉驚色。
“魏嬤嬤……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