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在顛簸的黃土路上發出骨碌骨碌的聲音,橘黃色的陽光從窗外投進馬車內。顯得有些擁擠的馬車內坐着四人,不知爲何,那個叫做池銘的男子卻坐進了顧傾城馬車內。淡淡看着車窗外的鹹蛋黃,顧傾城瞥了眼對面的男子。
看他低眉順目,安靜的坐在對面,顧傾城心裡閃過無數個猜測。他不是一向跟着花落月的嗎?爲什麼跑到自己馬車裡來了?
除了他們兩人,馬車中還坐着雲淺和天悵,車內無人說話,耳邊只有車輪的碾壓聲。
在另一輛馬車中,坐着花落月、古狐、花千骨和千影,要說的話,這四人坐在一起也算是有些原因。
伴隨着車輪聲,花落月淡淡瞟了一眼身旁的千影說道:“怎麼?丟下妻主坐在這裡,莫非有話要說?”
“哼——!你不也丟下了那個男人嗎?”千影不置可否。
兩人相似一眼,微微勾起了嘴角,同時看向對面的古狐和花千骨。其實兩人確實有話要說,這也是花落月丟下池銘的原因!
古狐對花落月的目的不感興趣,但是對於千影的存在,他顯得很是欣慰。
千影受不了他那慈愛的視線,轉開了目光,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花千骨,笑道:“你怎麼不去傾城的車裡?”
花千骨擡起眼,淡淡的看着他,神情不變的說道:“與你無關——”冷冷的話語並未讓千影有任何的反感,反而他還有幾分的愉悅,眼底是濃濃興味,他笑了,笑聲中帶着一種失望,“惱了?若你是這種態度,我勸你還是放棄傾城好了。”
“呵呵~!”花落月在旁笑了笑。眯眼看向那微微僵硬古狐。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花千骨的語氣再次降下了幾度,眼神中毫不掩飾對千影的威懾。
“是嗎?”滿意的看着他的神情,千影笑了笑,把視線轉到古狐的臉上,調侃道:“怎麼樣?他可還沒有喪失鬥志,那師父你又是怎麼想的?”
古狐的身體顫了顫,他依稀記得方纔在客棧大廳花落月所說的話。再一次被千影問起,他依然顯得那麼的無措。花千骨轉頭看着自己的師父,很希望他能正式自己的心,不要再逃避下去。
“哈哈哈——”花落月爆發出一陣笑聲。打趣的看着古狐,“一千年前你可曾表達過自己的內心?”說着她看着花千骨道:“在這一點上你比不上你徒弟,沒有爭取便不會有進展。你若想再一次與她檫肩而過,可別後悔。”
此刻花落月的神情異常的嚴肅,就連一旁的千影也甚感好奇,‘這女人到底是不是花落月?爲什麼對傾城的感情的問題這麼熱心?貌似她與自己的目的是一樣的。’他在心中漸漸對這個花落月產生了質疑,並悄悄留意她的舉動。
因爲她的這句話。古狐抑制不住的輕顫着,那張淡定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的裂痕。就如花落月說的,他從未讓鳳吟知道過自己的心意,也不曾表示過,更不敢奢望她能把感情放在自己的身上。
最終他閉上眼,掩蓋住眼底的脆弱。不願讓他們看到自己內心深處的遺憾。
然而直到馬車到達邊防要塞,他始終沒有說出自己的答案。
走下馬車,到處都出黃色的帳篷。靈月國的戰旗迎風而立,黃土地上,被曬得黝黑的士兵們站的筆直,可見她們並未因爲沒有戰事而鬆懈訓練。
看着十車東西運進戰營,一個穿着不同鎧甲的人走了上來。看樣子是這裡管事的人。
“她是於將軍!”閏在顧傾城耳邊說道。
顧傾城除了知道那三大將軍以外,其他都不知道。
面對一臉嚴肅外加意外粗狂的於將軍。顧傾城有些吃不消。
“末將參見皇上——”於將軍抱拳單膝跪地,看得出她的忠心。
“平身——”她微微擡手。
於將軍站起身,個頭比顧傾城還要高了那麼一些,乍一看還真有些像是粗狂的男子。
“皇上——現在邊關戰事緊迫,您應該待在宮中才是。”顯然於將軍對顧傾城沒有什麼信心。
顧傾城挑了挑眉,對她的話不太在意。方纔於將軍看天悵他們的眼神明顯帶着一絲的鄙夷,恐怕她誤會了什麼。
“朕來便是爲了戰事,即刻帶我去營帳。”顧傾城不想跟她解釋什麼,因爲不管你怎麼說,也不可能改變她對你的最初印象,而且她的看法對自己來說並無任何影響。
那於將軍不得不聽她的話,帶着一行人前往了主營帳,路上整齊列隊的士兵們看到天悵、雲淺他們後,眼睛都直了。
顧傾城心中雖然不快,但並未說什麼。
一旦進入這裡,每個人都無心再想自己的心事,因爲戰事已經迫在眉睫。具前方探子回報,鳳溪國出兵後,南陵國也有了動向,至於南陵國要做什麼還不太清楚。
靈月國邊界駐紮着兩萬精兵,要對抗兩國的兵力一定是不夠的。這晚,吃着邊防特有的饃饃,喝着白粥,顧傾城倒不覺得有什麼,讓其他人去休息後,顧傾城留下了於將軍和蘇鴻。
顧傾城坐在書桌後,瞟了瞟於將軍,說道:“於將軍,戰事方面你必須絕對服從於朕的決定,不能有任何的質疑。”
“這——”對於一個將士,她的任務便是保家衛國,可對於顧傾城這個皇帝無理的要求,於將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如果皇帝的意見同國家的存亡有了衝突,她該如何?
見她沒有果斷的回答,顧傾城不奇怪,她反而覺得一個不盲目聽從的將軍是一個很好的部下,“既然於將軍一時間不能給朕一個好的答覆,那麼朕便換一個要求。如若朕的決定令國家面臨危機,你可不聽從。但是你一旦判斷朕的決定是對的話,那你便要絕對的服從。”
她沒有想到顧傾城會變通,愣了一會兒後,抱拳應了下來。
“很好!”顧傾城笑看着蘇鴻,挑了挑眉,“現在便開始實行你的計劃。”
蘇鴻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地圖問道:“於將軍,目前鳳溪國的士兵到了哪裡?”
於將軍不知道蘇鴻是什麼身份,但見她跟在皇帝的身旁,便也沒有多問,指着地圖上一片地勢的區域道:“目前在此處,若在走半天就該逼近我放營地。”
“草原嗎~!”蘇鴻摸着下巴,喃喃道:“可惜了這大好風景。”
顧傾城自然知道她什麼意思,笑了笑:“草還可以再長,人的性命卻是不能。你還是別惋惜了,大不了以後再種。”
蘇鴻瞭然,聳聳肩,對一旁的於將軍道:“於將軍,看來今天晚上我們別想睡覺了。”於將軍不知道她什麼意思,顧傾城也不解釋,到了明天自然會知道。
把事情交給了蘇鴻,顧傾城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營帳。這邊防沒有侍人,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服侍。盯着黑漆漆的帳篷,她開始抱怨,爲什麼雲淺和天悵不在這裡等着自己呢?
“唉~!”嘆了口氣,她緩緩朝牀邊走去,沒水洗澡,只能就這麼躺下去睡覺了。
摸到牀邊坐下,身旁突然伸來一隻手。顧傾城驚得站了起來,真是大意了,帳篷裡面多了一個人自己都沒有發現。
手中的人逃走,花千骨擡頭看着漆黑的空氣,猶豫了一會兒道:“傾城——是我!”
花千骨的聲音令她一陣恍惚,一路上兩人基本零交流,好似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有話要跟你說。”
顧傾城心裡有些忐忑,難怪天悵和雲淺不在帳篷裡面,原來是因爲千骨的關係。她慢慢坐在牀邊,轉頭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臉,緩緩道:“你要說什麼?”
“我——”同樣盯着她,花千骨顯然還有些猶豫。
兩人彼此間的氣息在空氣中緩緩交纏,在靜默的帳篷中,花千骨沉重的嗓音令人沉醉,“自從你用那躲閃的目光看我時,我便知道自己擔心的事情出現了。”他笑了笑,“其實來找你之前,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那個時候心中也有猶豫和迷茫,一直在心中強調你便是她。但是自從跟你接觸,你的一切都和她不同。”
他的手緩緩落到傾城的臉上,柔情道:“你看似粗心,卻懂得憐惜別人,不管是你對天悵的情,還是你對韓以風的愛,我都看的真切。那時候我無法把你同鳳吟看作同一個人,甚至更喜愛看着你對我擺出險惡的神情。”
顧傾城靜靜的聽着,想起以往的一幕幕,心中微微有些痠痛。
“我開始害怕告訴你真相。”說道這裡,他的胸前大大的起伏着,呼出一口氣,“可是真相依然還是無法隱藏,對於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沒有悔意,因爲我見到了你。但是若要有一個延續,我便要告訴你我的感受,現在——在這個心中,只有你!”說着他拉着顧傾城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
強烈的跳動令她的手心發燙,那個霸道、溫柔的千骨竟然對自己說出了這麼一番令人感動的話。
手指收緊,反手扣住了千骨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緊緊的契合着,這個動作表示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