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聞天深呼吸了一口氣,彷彿剛纔的事情跟自己沒有關係,而自己則又獲得了新的開始。他坐在院子裡的小石墩上面,雪還沒有徹底融化完,那盛開的梅花都被雪蓋住了。
拍拍梅花的枝子,雪掉了下來,那鮮豔的梅花又綻放在了久聞天的眼中。
“真好。”久聞天笑呵呵地說道。
江秋舫坐在小石墩上面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娘以前就跟我說,即使是在這麼冷的冬天,梅花還是可以綻放的。就算是雪壓住了梅花,但終究會有化的那一天,梅花依然綻放在那裡,而雪卻早已不見了。”
久聞天的視線有些模糊了,他看着眼前的梅花花瓣,一片、兩片、三片、四片,啊……是四片花瓣啊。天上的雲朵正在俯視着大地,太陽似乎成了君王一般站在九龍之上,這世間的溫情冷暖似乎都與太陽毫無關係。忽然一陣風吹了過來,讓久聞天不禁裹緊了自己的大衣。
江秋舫走到了久聞天的身旁,接着說道:“小九,你說葉嵐長老會不會被關進大牢啊?”
“或許會吧,法司部的於大人在裡面審問呢。”久聞天不敢去直視江秋舫的眼睛,他害怕看見江秋舫真誠炙熱的目光,就像他不知道怎麼去跟自己的兒子解釋自己被騙了的事情。
蕭樂邦也是坐在石墩子上面,但他的神情卻要自然地多了,只見蕭樂邦慢慢站了起來說道:“這個世界不會有什麼對與錯的,等你真正強大了,你所說的白就不會有人認爲那是黑。”
屋內,曹總管和於仙正坐在那裡看着眼前的葉嵐。曹總管給於仙在蓋碗裡續上水,那熱氣騰騰的水蒸氣便從蓋碗裡冒出來,於仙也緩緩把蓋子蓋上了,水蒸氣便消失了。
連同水蒸氣一起消失的,是葉嵐心中的希望,他只求自己接下來能夠好受一些。
曹總管輕聲說道:“葉嵐長老,你身爲故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教練身份,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纔對啊,否則就連我都不敢相信這件事,趁着現在還有機會,你可要把握住了。”
“不用了,曹總管,是我做的。”葉嵐低着頭慢慢陳述着剛纔蕭樂邦對他說的話。這件案子被圓得天衣無縫,就連是於仙也沒有一絲的疑問。
葉嵐不傻,他知道曹總管並不是想要幫助他,而是在於仙面前演個戲而已。他承認了還好,若是不承認那就會被扣上否認罪名的帽子,到時候受苦的還是他。曹總管也是這個意思,既然蕭樂邦把人帶了過來,那他就相信蕭樂邦的能力,即使是一個烏龍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故城的大事不能拖延,能快一秒是一秒,如果江付清下臺的話,那此前被江付清所鎮壓的勢力便會再一次出來的。他並不希望看到江付清下臺,也不希望看到故城毀在別人手裡,江付清絕對是個好城主,在沒有選出下一個城主的時候,故城不能羣龍無首。
江秋舫忽然對着久聞天問道:“小九,昨天你也去藏物了吧,你知道那位鐵衣是在哪遇害的嗎?”
久聞天愣了,然後看着江秋舫赤誠的目光,久聞天的呆滯和江秋舫的堅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一刻久聞天動搖了,他覺得自己雖然是年紀大了、社會閱歷多了,但他也從未忘記過自己兒時的夢想並不是做一個壞人。他分不清自己是好是壞了,他的心底全部都成了黑暗。
“這就是江夫人的墓嗎?”喻永言看着眼前的墓碑,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奢華豪貴,也沒有什麼生前經歷,似乎要比普通人的墓更簡陋,喻永言有些惋惜地說道:“甚好,聽聞江夫人素來簡樸,江城主如此做想必也是順了夫人的心意。”
江付清的眼神四處遊離着,他不敢去看那墓碑,好像他不看何澤就還沒有死一樣。十年來他來這裡的時間少之又少,他把大把的時間都拿去喝酒了,喝完了酒就可以睡覺了,睡着了何澤就來了。如此反覆,真的已經過了十年了嗎?
“是啊,十年了,秋舫都那麼大了。”江付清自言自語地喃喃道,接着又對喻永言說道:“這裡挺傷感的,如果喻大人拜完了我們就回去吧。”
喻永言對着墓碑作揖一遍,接着跪在地上磕了一下頭,起身後又作揖一遍,接着才說道:“江城主難道不拜一下嗎?”
“一日夫妻百日恩,罷了罷了。”江付清把身體轉過去,向着馬車的方向走去。
倒是喻永言在盯着前方看,這墓碑的後面他的眼前便是通天涯,那個傳聞藏在涯上的昏庸墓最後也不得而知,沒有人去看那裡究竟是不是埋了昏庸。喻永言深呼一口氣,也轉身向着馬車走去。
送走葉嵐之後,葉玉澤有一種難言的傷心感,畢竟也是葉家的人就這麼受委屈的離開了。不過葉玉澤還有辦法可以救葉嵐,那就是找到一些可靠的消息來讓案子重新調查。或許這樣不太可能,但總要試一試,六部的人才不會講什麼情面,他們看得只是自己的利益。
鐵衣郭彪的的事情都聽他們說過了,但有一點還沒有說清楚,那邊是郭彪在哪裡遇害的。這個絕對是可以解開謎底的一件事,故城雖大,但兩邊都有大片的森林,所以城內住人的地方並不是很多,按理說鐵衣遇害了的地方一定會有消息傳來。
這種消息絕不可能被封鎖,能用長劍殺死鐵衣的人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的,而且聲響也足以驚動周圍的人。葉家作爲故城的知名教練世家,可以說在各個地方都有自己的耳目,但截止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回音,看來這件事並不簡單。
“飛兒。”葉玉澤對着站在那裡的一個少年說道:“你過來,我交給你一些任務。”
葉飛上前走了幾步來到葉玉澤的面前,此人也是一身黑色大衣,只見葉飛作揖說道:“請家主指示。”
葉玉澤在葉飛的耳朵旁說了幾句話後葉飛點點頭說道:“葉飛保證完成任務。”
葉飛走後葉玉澤也上了自己馬,然後對着葉家的人說道:“你們都別太沮喪,表現得跟平常一樣就行了,我有些事要去辦,大長老先維持好葉家的秩序。”
久聞天支支吾吾地說道:“這個,我怎麼知道呢,我昨天跟着曹大哥一起回來的,對了,曹大哥呢?”
江秋舫疑心重重地看着久聞天,之後面無表情地說道:“曹大哥說今天他要閉關修煉了,把自己鎖在屋子裡沒有出門。”
張霸天走着走着便來到了久聞天三人的面前,然後朝着蕭樂邦笑着說道:“蕭大人,聽說你找到兇手了,你可真沒有讓我失望啊。”
“拖張大人的福,小人已經跟於大人說了是您出的注意,小人只是前去抓人而已。”蕭樂邦見到張霸天后便作揖說道。
張霸天拍拍蕭樂邦的肩膀,一副賞識的表情說道:“好,蕭大人果然說話算話,那我張大人也不能吝嗇,等我回到探情部裡一定幫蕭大人說幾句公道話。”
蕭樂邦笑了笑接着說道:“那就多謝張大人了。”
久聞天也看得出來這個張霸天一定是謊話連篇的主,但人家官職在那裡蕭樂邦也不得不這麼做,即使是出力不討好的蕭樂邦也是知道的,使節這個官位,沒有得到任何東西就是最好的嘉獎。
因爲做這種工作的,你得到的越多,被懷疑的就越多。反而是出了力卻什麼也沒得到的,別人不過把你當成一個狗腿子罷了,沒有人會看得起狗腿子,也沒有人會去針對狗腿子。
這一次張霸天是風光了,但樹大招風,等待他的卻不止是獎勵。正所謂事物都有自己的兩面性,沒有一切的好也沒有一切的壞,有的只是你自己的心而已。
片刻後屋子的門被推開了,葉嵐站在於大人的身後低頭不說話,而於大人也說道:“這個案子已經結了,我會傳書給法司部的,今天就讓他在故城的大牢裡睡一覺,明天會有刑律部的人來接他前往州里的。而這個案子功勞最大的便是張霸天了,明州自古以來便是賞罰分明,獎勵等你回到探情部的時候就會給你了。”
張霸天嘿嘿笑了笑,也是作揖說道:“小人多謝於大人。”
“我看過你們故城的律政了,很全面也很詳細,希望故城也可以越來越好。”於仙說道:“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久聞天是負責把葉嵐給送到大牢裡的,位置也就在城主府的地下室裡,這裡也被稱爲地牢,關押着故城的各類罪犯。江秋舫跟着久聞天一起把葉嵐給送過去,途中的時候江秋舫開口問道:“小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久聞天一咬牙,說道:“我知道兇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