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華妃至今想起當年那雙眼睛扔心有餘悸,她打了個寒噤,攏了攏身後的披風,嘆息一聲“我如何也沒想到,她竟然還能活着,還能活着回來。”

雁丘想了想問道“當年她懷着九個月的身孕,如何能從邊疆隔那種苦寒之地活着出來。”

華妃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知她這句話裡隱含的意思“那個孩子還沒有熬到足月,便胎死腹中,而淨瑤也於流放途中變得瘋瘋癲癲,不知所蹤。”

“發生這些事情,皇帝陛下沒有什麼表示?”

華妃保養的極好的臉上,劃過一絲易察覺的傷感,彷彿她這一句話,觸及了她心裡某種的傷痛,而那日於秋霜殿上,被人撕扯成碎片至今屍骨全無的……她的丈夫……

“皇家,本就是涼薄之人,不過新歡舊愛左右逢源,哪裡還會想得到她。”

“宗則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華妃擡頭,看了一眼漸落的日光彷彿追溯着久遠的往事

“好像是十年前,還是九年前,我不記得了,總之,她出現之後,陛下便開始變得不正常了。”

“哦,怎麼個不正常?”

“瑾瑜之後宮裡便再無所出,這便是不正常,宗則惠成了專房之寵,偏偏她還沒有孩子,陛下一直忌憚有皇子的人掌權,更害怕前朝和後宮聯繫起來欺騙他,所以,隨着有皇子年齡的增大,便也不再得寵……”

雁丘看着她憂傷而深遠的目光,不忍打斷,這哪裡是什麼忌憚,分明是喜新厭舊,嫌棄你們人老色衰的渣男!

“那青碧第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

“是三年前,至於如何會來宮裡,又做何事,我清楚,只知道自那時開始,所有的早朝陛下都很少出席,有時甚至讓惠妃來處理政務。”

“那惠妃的身份你可知道?”

“這……”她欲言又止。

“算了,不說也罷,反正現在人也找不到了,她的仇也報了,估計十年八載的不會回來。”

華妃神色略有些古怪,見她手指被包成了糉子,且血跡隱隱,而這一切卻是因她們母子間接造成的,終是開口道:“她,她原是二皇子府上的人,不知爲何突然被陛下看中,帶回宮中,封了夫人。”

……

雁丘驚的下巴差點掉下來,奶奶的,這怎麼與唐明皇的故事有點像呢。

“當然也有人說是二皇子向陛下獻上的美人,也有人說她是二皇子的侍妾,總之,除了當事人,無人知道究竟如何,而後來陛下將二皇子過繼到她的名下,也並非陛下本意,我猜應該是宗惠妃自己的打算吧,她不能生育,陛下年紀又大了,而其他的皇子都已經長大成人,更不會與她親近,所以,纔會有後面的事情吧。”

她所指手面的事情,就是將二皇子過繼到她的名下,併發生的那些齟齬……

雁丘面上一副瞭然之色,心想,你家皇家那點破事早就傳遍了九洲大陸。

納蘭瑾炎是在五日後的一個下午回來的,那時宮殿尚且在修復之中,而城外的百姓也因房屋損害不得不流落街頭。

不過還好,是時值春季,氣溫並不算太冷,災情並沒有想像中的嚴重。

她與鳳蕭並沒有着急離開漳洲,一來兩國之間還有些事情有待協商,二來,她還是希望能給他留點時間養傷。三來便宜師傅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

因爲地震時掉下來的瓦礫砸在了他腦袋上,總會出現短暫性的暈厥,這在雁教授請來第十八位御醫說了沒事之後,她才稍稍放下心。

於是她成了最閒的人。

惠妃這個太后,被宣佈死在了那場災難裡,同時一起死在那場地震裡的還有明歷皇帝和十幾位官員。

一場原本會以屠殺或者戰爭才能解決的糾紛,在這樣一場災難裡,平安過渡了。

這段時間她閒下來時,總是在思考,宗則惠與宗淨瑤到底是什麼關係,母女?年紀上並不像,姐妹?中川滅國那麼多年,哪裡去找一個小她十幾歲的妹妹。

當世也沒有DNA鑑定,再說當時只匆匆見了宗則惠一面,並沒有看見全貌,真相到底如何判斷也無從得知。

不過既然她的目的已達成,那麼肯定,宗則惠與她有脫不了的干係,其中包括着東渝老皇的死。

十日後

剛剛整修過的乾清宮,死氣沉沉的宮殿因新帝登基有了一份朝氣,新掛的琉璃瓦上泛着露光點點,喪鐘九響,金鞭三聲。

新帝登基的同時宣佈了老皇爲宗淨瑤所殺的真相。

而其中一些對二皇子抱有希冀的在也在當日得到消息之後偃旗息鼓。

登基大典還算順利,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北燕新帝,顧南風竟然派來使臣,求娶東渝國公主納蘭瑾瑜。

這件事情被納蘭瑾炎留中未發,卻被御史言官發現,宣揚稱國喪期間三年內皇室不得嫁娶。

亦有人稱東渝國剛剛經歷天災,恰逢政變百廢待興,不如答應了北燕的請求,以修兩國之好。

新任皇帝將那些奏摺如同廢紙一般的團在一起,沒好氣的往地下一扔,罵道“爲都他媽的什麼爛鳥人,企圖用一個女人來換取國家的安定……”

罵完之後,再次命值守宦官將那奏摺拿起來,擺好,匆匆離開了乾清宮。

連步輦也沒上。

向着永巷一邊的靈雀宮走去。

彼時花開荼蘼,有人於花下執棋,有人於花下瞌睡。

剛到腳步聲響,那打瞌睡的人一個激靈,待看清入門者後,方纔放鬆警惕,卻被那執旗者拍拍腦袋“淡定一些,這宮裡,除了他,沒人會在這個時間過來。”

雁丘擡手擦去剛纔打瞌睡時流下的口水,嘖嘖嘴極其不滿的看了入門人一眼“怎麼這個點來。”

新任皇帝扶額,這分明是我的地盤好嗎?我到自己家裡來還需要打招呼?

鳳蕭放下手中的白子,略微看了他一眼“有事?”

納蘭瑾炎握拳掩脣,輕咳兩聲心想沒事你以爲我願意跑到這裡來看你兩個秀恩愛嗎?

“我是來看看有沒有找到宗淨瑤的消息。”

“哦”的一聲鳳蕭轉過頭去。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用手指了指身下坐着不住大瞌睡的女人道

“以後這種事情直接問雁丘便好,她是我們西樑情報總哨。”

納蘭瑾炎癟癟嘴,心想她是你一個人的情報總哨好吧,這女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連天下第一幫派的大同會盟主都不好好幹,會跑到你這個工資低受排擠不吃香的地方來當公務員!

心裡雖然這樣想,但他面依舊恭敬道“敢問總哨大人,那女人去了哪裡可有方向?”

雁丘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的想了想“這種事情你怎麼能來問我這種級別呢,去找吳起,我近來將所有的工作都交到他手裡的,對了你,你帶着那五百人在江邊乾嚎的那首童謠,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一時之間沒明白這女人想表達什麼意思,但還是極配合道“叫四面楚歌,是我傳授他的”然後她伸出了雪白的手指。

納蘭瑾炎再次一臉懵逼“這又是什麼意思。”

某人恬不知恥,繼續道“給錢。”

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找遍全身才想起來,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遊走江湖的大夫,而是一國皇帝。

不想那女人似看出了他的窘迫,趕忙一把抓過鳳蕭的手“沒錢也行,賣藝吧,還有,你家國庫裡的那根千年人蔘我覺得不錯,你先看看這他現在能不能吃,實在不行,我打包帶走……”

鳳蕭嘴角一抽,手中的棋子差點掉在地上,納蘭瑾炎則是一臉生無可戀,原地轉了三圈,抱頭鼠竄。

“爲什麼將他氣走。”

鳳蕭拿起她的手,將指尖上的紗布小心翼翼的揭開,裡面的肉已長好了,呈一種淡淡的粉色,十個手指,宛如新生。

“我覺得那傢伙肯定是有事來求教的,否則不會這個點來,我猜八成是因爲顧南風求娶公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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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桌上拿起一個精緻的瓷瓶,以銀勺挖出一塊如凝脂白玉般的膏藥摸在她的指尖。

一陣絲絲的涼意傳來,像是冬季剛過,春風初生輕拂臉頰的溫柔。

他細長的睫毛,於午後光影花樹之下投下細長的剪影,一閃一閃的,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

“然後呢。”

他以及小心翼翼的塗抹着每根手指。

“你的睫毛好長啊……”

某人抽離的說道。

……

“哦,然後朝中肯定會有人分做兩派,一派是非主張聯姻,理由定然是什麼國喪期間聯姻屬不肖之類的,另一派是主張聯姻,理由也很正當,像什麼與西樑之間的齟齬,若再得罪北燕則如何如何?”

“嗨!你怎麼知道的!”

聲音是自牆頭上傳來的。

雁丘只覺得額頭上三道黑線,丫的,這傢伙就活該當一輩子的江湖郎中,到自己家裡還爬牆頭,問題是當了皇帝之後還爬牆頭的,試問還有誰。

那傢伙瞬間來了興致,卻不上前,只是保持着爬牆頭的姿勢問道“那如果是你,你該怎麼辦?”

雁姑娘白了他一眼“請問閣下脖子以上是什麼東西?”

“頭,腦袋啊”

“那閣下與腳掌連接的又是什麼東西?”

“腳指頭啊!”

“那麻煩以後遇到這種事情,請動一動你上面的腦子,不要用下面的腳趾頭思考好不好,這東西就像是你對藥理的研究一樣,平衡好了陰陽兩極,寒熱兩頭,才能得到最好的結論。”

鳳蕭嘴角一勾笑道“說的不錯,來換隻手。”

納蘭瑾炎再次捂臉,自己因着這件事情鬧的焦頭爛額,這兩人還在這裡氣定神閒的玩手指頭。

若不是因爲怕與北燕聯姻會破壞他與西樑國之間的交情,怕是早就答應了。

他也曾想過要將瑾瑜嫁到西樑,但是,以雁丘那女人的性子……

想了想,終是轉身跳下了牆頭,向着芳華殿走去。

直到牆頭之上沒了聲音,雁丘方纔道“這傢伙分明是怕小公主嫁過去後,與西樑失了保障,竟然將主意打到你的頭上來了。”

某人裝做聽不懂的樣子“哦,此話怎麼講。”

雁丘白他一眼“這還不簡單嗎,他明知納蘭瑾瑜的心意卻還偷偷跑來試探你的態度,擺明了他還抱有希望啊。”

某美男皇帝笑了笑,拍小狗似得拍拍她的腦袋“放心,我這一生有你來禍害已足夠了。”

某人立馬滿意的回拍到“乖”

“咳咳……”

靈雀殿門前的臺階上,站着已恢復裝容的尺素,他見兩人在一邊打情罵俏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老臉羞的通紅。

雁丘立馬起身,飛奔過去,一把搶過尺素手裡的那一打情報“我來瞧瞧,籌備的酒樓到什麼程度了。”

尺素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再次萌生了以後絕對不要和這傢伙同時出現的念頭。

“你那個什麼風滿樓正在籌備中,將東渝國的海鮮利用內河運送到西樑帝京,這種開天闢地的想法,也就你一人能想出來。沒想來還有兩個傻子願意相信。”

說罷他指了指不遠處,正在那裡因着酒樓規格爭的頭破血流的豬肉榮和豆芽菜。

“你懂什麼,鼠目寸光,這叫資源共享,東渝海鮮生產過量,需大於供,而西樑帝京的貢橘則是忘記難銷,若真有這樣一個商隊,將兩者之間搭一個橋樑,那麼就完美了。”

尺素嗤笑一聲“你想得到美,那海鮮從深海打撈上來,不過十個時辰便會死,到了這裡都成了臭泥,更何論送到酒樓,怕是你這招牌還沒打出去,便賠的血本無歸。”

雁丘也學着他的樣子嗤笑一聲“那是因爲他們不懂得海鮮如何運輸,這方向有我找了更有經驗的人來做,至於酒樓的選址,我都想好了,就在忘川河畔建好了,一來方便運輸,二來,來往船隻較多,生意比較好。”

她越說越興奮,回頭問道“你說這樣好不好。”

鳳蕭微微一笑,點點頭道“好。”

尺素嘴角一抽,心想,她說什麼你都說好,賠的你傾家蕩產哭鼻子的時候看你還說好不好。

“我回去便與東渝簽署通商協議,只需將沅水那座閘口打開便是。”

雁姑娘頓時覺得自己極具有經商天賦,並且將以往歷史書中所學用到了現實中

“既然如此,咱們還在這裡幹什麼,抓緊回去籤條約吧。”

尺素再次扶額這丫頭近來腦子都不正常,說留在這裡的是她,說馬上走的也是她……

“宗淨瑤的下落還要不要查,鳳凌的還找不找。”

雁丘兩人相視一笑齊聲道“不是還有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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