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暖的這個動作多少有些勉強,但是也可以說是這大半個月以來最爲柔順主動的一次了,蕭寒雖然懷疑她餓突然轉變,卻很是接受她這樣的轉變。
舒暖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蕭寒問:“怎麼不吃了?”
舒暖搖搖頭,“不怎麼餓,已經吃飽了。”
蕭寒看看碗裡的粥,接過來,舀了一勺子:“你吃得太少了,再吃點兒。”
舒暖頓時有些惱火:“蕭寒,我已經讓步了,你能不能也別再逼我了?”
蕭寒把碗放到桌上,扭頭看着她,*頭燈的光線不是很亮,但是因爲離得近,她臉上的神色纖毫畢現的呈現在他的
眼睛裡,比着幾天前,確實多了些妥協。依稀多了些委屈,尤其是眼睛,略微發紅,好像哭過一般。
“哭了?”
“沒有。”
舒暖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想來是不相信自己的話,她也不解釋,扭過頭去,端起桌上的粥,埋頭吃了起來,很快
就吃完了。
“好了,我吃完了。”
她是明顯在趕他走,蕭寒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道:“今晚我要睡在這裡。”
舒暖一愣,隨即怒道:“你自己說的我吃完了,你就走。”
蕭寒認同的點點頭,“我剛纔是這樣說的,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舒暖氣得眼睛裡都要冒出火來了,卻又不能發泄出來,只是瞪着他,道:“你說話不算話還算男人嗎?”
蕭寒的眼睛幽沉,“我是不是男人,你還不清楚嗎?”
舒暖的臉一熱,懊惱的咬咬脣,翻身躺下去,不再理他。
蕭寒看着她微慍的側臉,漫不經心的道:“下午的時候荊楚來了?”
舒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慌,扭頭看他一眼,點點頭。
“說什麼了?”
他的聲音依舊是漫不經心的,不過,舒暖總覺得他不是簡單純粹的問候一下,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問:“你覺得
她會對我說什麼?”
蕭寒的眼睛裡帶着一些笑意,“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又罵我了。”
舒暖點點頭。
“他確實罵你了,不過我覺得荊楚並沒有做錯什麼。”
蕭寒眼睛裡的笑意更深了,“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活該罵了?”
舒暖抿了抿脣,沒說話,扭頭看向別處。
蕭寒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問:“荊楚罵人向來不饒人,聽了她的‘別開生面的勸告’你的心情好些沒有?”
舒暖良久才轉頭看向他,眼神不如之前的那麼冷淡而充滿仇恨,清淺的目光裡依稀還帶着希冀和妥協的味道。
“蕭寒,你以前說的話還算話嗎?”
蕭寒沒有立時回答,幽沉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巡視了好久,才輕點點頭。
“我說的話太多了,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但是我向來言出必行。”
舒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喜,她握緊拳頭,在心裡深呼吸一口,目光猶自帶着些疑惑,問:“如果我順從你,我真的想要什麼你就給什麼嗎?”
蕭寒的眼睛依舊緊緊的鎖着她的目光,“除了一樣。”
舒暖微微皺眉:“哪一樣?”
“我不會放你離開的。”
舒暖閉上眼睛,良久,緩緩睜開,目光已然變得清冷,她沒有說話,只微微一笑,充滿苦澀和認命的味道。
她終於肯屈服了,蕭寒應該感到高興了,僵持了這麼長的時間了,他等的不就是這一刻嗎,是的,他鬱悶的煩躁心
情確實有所好轉,可是她脣邊的笑,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深深的刺進了他的心口上,巨大的疼痛瞬間將那淡薄的喜
悅的沖淡得無影無蹤。
像是爲了掩飾心裡的鈍痛,他淡淡一笑,開玩笑道:“要是知道這樣,應該讓荊楚早點過來的。”
舒暖的身體輕輕一顫,還好光線不是太好,蕭寒並未看清楚,被褥下的手有緊緊的握了握,她擡頭,道:“你一定
很想知道荊楚對我說了什麼,可以讓我轉*度?”
蕭寒點點頭,他確實很想知道。
“荊楚不僅罵了你,還罵了我,雖然很難聽,但句句在理。就像你們說的,我是你花錢買來的,而從古到今都有這
樣一條規則:花錢的都是大爺。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不是你倔強你耍大小姐脾氣,你就能變
成大爺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不能失去工作,我還有媽媽和妹妹要養活,我必須賺錢。”
舒暖感到他探究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臉上,像是一個雷達一般掃描着她是否在說謊,她有些心虛的瞥開眼,看到桌
上的茶杯,下*去倒了一杯。
“無論你相信不相信,我說的都是事實。”蕭寒也站起來,拿了一條*單披在她身上,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
的肩窩處,閉上眼睛,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像是把這段時間的鬱躁之氣都吐了出來,兩人就站在窗前,玻璃上倒映
着兩人的身影,兩人的視線在玻璃窗上交匯,誰也沒有躲開。
良久,舒暖感覺到他的手移到自己的胸口,她的身體略一緊繃,手不自覺的握緊了。
蕭寒等到她的身體放鬆下來了,纔開口道:“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舒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異,很快,她微微一笑,笑容在幽暗的光線裡帶出了些許的魅惑之色。“你可是我大爺,
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
一絲幽光在他的眼睛裡閃了閃,太快了,舒暖沒有看清楚,想要仔細看清楚時,卻只看到他微揚的脣邊勾起的一絲
笑意。
“我還沒有那麼老,可不想當什麼勞什子大爺。”
舒暖剛要笑,就感覺到他的手順着她的腰身移了上去,脣邊還沒有完全綻放的笑容就那麼僵住了。
蕭寒透過玻璃窗把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其實就算是不用看,他也可以感覺到她身體的緊繃,他沒有停下來,而
是繼續撫摸,卻在她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時住手了,看着她充滿疑惑的眼神,他微微一笑,親了親她的臉頰,“早點
休息。”說完,轉身走向浴室。
舒暖靜靜的看着玻璃窗上的倒映,笑容完全斂住的同時,那眼神就顯得冷了,冰了,像是浸染了冬夜的霜降。
項南進來的時候,蕭寒正支着下巴,看樣子是在想着什麼,項南等了一會兒,才咳嗽着叫了一聲:“哥。”
蕭寒從沉思中回神,指了指沙發讓他坐下,自己也緊跟着坐下。
“哥找我有事?”
蕭寒點點頭,喝了一口茶,沉吟片刻道:“最近還賭嗎?”
項南手裡的茶杯差點就掉了,一般情況下,他這樣問題時,就是已經知道答案了,項南嘿嘿一笑,“偶爾去賭一
把,解解饞。”
蕭寒笑笑:“九爺的生意怎樣?”
項南一愣,笑道:“還不錯。”說完,又是一愣,皺眉道:“哥,你怎麼突然對賭場的事情感興趣了?難道你要重
新開賭場?”
蕭寒沒有答他,而是站起來從辦公桌裡的抽屜裡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到茶几上。“這是什麼?”項南疑惑的拿起文
件袋,抽出文件。
“王城?”
蕭寒點點頭:“去查查這個人。如果我猜的不錯,他應該在九爺的賭場。九爺多疑,小心點。”項南本來還想問些什麼,不過見蕭寒的神色凝重,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
項南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說:“對了,哥,找到你說的那個王記者了。”
蕭寒的眼睛忽地一亮,他點點頭,“找個時間,我想見見他。”
舒暖又住回了主臥,這幾天,兩人雖然同*共眠,蕭寒卻沒有對她怎麼樣,可能是因爲工作忙的緣故,他回來得很晚,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他也從不擾她,通常是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她才發現自己被他摟在懷裡。當然也有兩次,舒暖明明感覺到他的欲/望,甚至她在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可他卻照舊只是抱着她而已。舒暖很疑惑他爲什麼要這樣壓抑自己的欲/望,不過這也正合了舒暖的意,她自然不會傻到去問爲什麼。
她也重回學校了,她原本想着又要費口舌和師兄師姐解釋她突然請假的原因,好在他們並沒有多問,一句“你回來就行了,我們相信你”頓時讓舒暖心裡充滿的愧疚和感激,一切似乎又走上了正軌。
又一個週末的下午,午覺起來,外面正颳着大風,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的風,天氣陰沉沉,烏雲如同鉛一般,後沉沉
的,看樣子像是要下雪了。
她盯着窗外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匆忙下*打開門下樓去了。
“王媽。”
王媽跑出來,問:“什麼事?小姐。”
“荊楚有來電話嗎?”
王媽搖搖頭。舒暖拿起電話,打了兩遍,接着又用手機打了兩遍,都是無法接通,她有些着急:“怎麼會無人接通呢?”
王媽提醒道:“會不會是荊楚小姐換電話號碼了?”
舒暖一愣,她真是太笨了,竟然沒有想到這個!
“醫院說她出去考察去了,如果她的手機號碼真的換的話,那我應該怎樣才能聯繫到她呢?”王媽見她着急的模
樣,問:“小姐若是有急事找荊楚小姐,或許先生有她的電話號碼,您可以問先生。”
“問我什麼?”
蕭寒突然出現在門口,看了屋裡的兩人一眼,脫掉外套,把衣服掛在衣架上。
王媽正要說話,舒暖立即道:“王媽,給先生倒杯熱茶!”
王媽一愣,知道小姐是不讓她說話了,她點點頭,下去了。
蕭寒擡頭看了眼時間,問:“怎麼不多睡會兒?”
舒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問:“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蕭寒看了她一會兒,站起來,在她身邊坐下。
他的身上還攜帶着外面的涼氣,舒暖覺得有些冷,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握緊了手裡的茶杯。蕭寒撫了撫她的臉,
輕聲問:“你要問我什麼?”
舒暖知道他是問剛纔的事,笑了笑,捕捉痕跡的側了側臉,避開他的手,笑道:“沒什麼,就是王媽想問你晚飯想
吃什麼。”
蕭寒的眼睛迅速的閃過一絲幽芒的光,他微微一笑:“你想吃什麼?”
舒暖見他沒有懷疑,也放心了,道:“無所謂,什麼都可以。”
“做清蒸魚吧,你最愛吃的。”
舒暖點點頭,便不再說話,低頭去喝茶,偌大的客廳裡一時靜了下來。
蕭寒手裡端着茶,眼睛卻始終盯着身邊的人,直看得舒暖渾身不自在。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好一會兒,蕭寒才笑着搖搖頭:“沒什麼。”
怎麼可能沒什麼?
他們現在看起來是近了,可是蕭寒知道其實不然。僵持冷戰的時候,他一心一意想要她的屈服,可是現在她屈服
了,他卻覺得更累了。
她因爲他的碰觸而強忍的模樣,她在自己面前強顏歡笑的模樣,她刻意奉迎自己的模樣,蕭寒只覺得看着這樣的她
更累了,尤其是在知道她所做的這一切是另有目的時,他就會覺得自己很可憐。
舒暖坐了一會兒,站起來。
“我還有論文要寫,先上去了。”
蕭寒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吃過晚飯,舒暖直接上樓進了臥室,洗過澡就坐在了*上,她的手裡雖然拿着書,但是心卻完全不在心上,她還在
想着荊楚的事,幾天了,都聯繫不上人,她說不擔心那絕對是假的。
她想得出神,沒有發現蕭寒已經站在門口,焦躁處,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小五,是我……嗯,你最近有聯繫荊楚嗎?……也沒有什麼急事,就是好久不見她了,她的手機打不通……醫院
說她出去考察了,沒有告訴我去了哪裡,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嗯,好,謝謝你……哦,沒什麼,我們沒什麼
的……真的……那先這樣了。”
在小五把話題扯遠之前,舒暖快速的切斷電話,又想了一會,接着又撥了一個電話,電話里正在想着連接的嘟嘟聲
時,一道冷淡的聲音卻響在她的耳邊。
“你這麼着急找荊楚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