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工人站在高高的升降梯上,正熱火朝天的鋸斷大樹多餘的枝幹,試圖把壓在電線上的梧桐推開。
“舒小姐……!”餘媽追出來,看到鋸斷枝椏的大樹,朝舒蔻直撅撅的倒去,她和那幾名高空作業的工人,當場被嚇得目瞪口呆,束手無策。
說時遲,那時快……
一道破空的急剎,在院門口響起。
一輛黑色的賓利,幾乎是以撞上工程車的速度停下來。
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車上跳下。他伸出胳膊,想硬生生的擋住倒下的大樹,而另一條胳膊不顧一切地摟住舒蔻,就勢倒在雪地上。#_#67356
血,如大朵大朵鮮豔的蔓珠沙華,帶着灼熱的溫度和刺鼻的腥味,在舒蔻的臉上綻放開……
是誰?誰不要命的救了她?
在這番驚心動魂的動靜後,舒蔻終於恢復了理智。她聽到大樹在身邊倒地的聲音,她蜷在對方寬闊的懷抱裡,囁嚅着,“你……你是誰?你受傷了。”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夾雜着痛苦的喘息,紊亂的噴在她臉上。
舒蔻知道,也感覺到了,是他!是餘媽口中的二少爺,那天在客廳裡嚇到她,並把她扶起來的暖男!
因爲只有他的懷抱,才能讓舒蔻感受到和煦的暖意;只有他的氣息,才能讓舒蔻感受到真摯的善意。
至於那個魔鬼,無論每次把他的身體嵌入的有多緊密,都只會讓舒蔻感到陣陣寒意,就如同此時她身下的皚皚白雪。
可舒蔻沒有等到明確的答案,就已經兩眼一翻,不省人事的昏過去……
“先生。”餘媽心驚肉跳的跑過來,率先看到那男人的手背被樹枝劃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而那條用來擋樹的胳膊,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勢垂在雪地上。
那男人卻渾然不當回事。他從地上迅速爬起來,支着鑽心剜骨的疼,把舒蔻一把抱起,催道:“馬上叫醫生。”
“是。”餘媽迫不及待地奔回別墅。
平日裡輕如羽毛的舒蔻,此時在那男人的懷裡沉甸甸的,猶如千斤巨石。這是由於他的胳膊,八成骨折了吧!
趁着第一時間趕來的醫生,幫舒蔻處理創傷時,餘媽拿着一卷繃帶來到樓上的書房。
僅管已經全面恢復供電,但書房裡沒有開燈,室內依舊顯得十分晦暗。原始粗獷的石頭牆面,搭配着原木的裝飾,加上鐫刻着仿古瘢紋和蟲蛀痕跡的原木桌椅,讓這書房和整幢別墅一樣,散發着自然樸實的韻味。
一個身形魁偉的男人佇立在窗前,凝視着已經恢復平靜的院子。從百葉窗透進來的些許光線,把他嚴肅冷峻的面孔,映照的斑斑駁駁,猶如是地獄歸來的冥王哈迪斯。#6.7356
他手背上的傷口,只用碘酒和紗布經過最簡單的處理,而垂在身側的胳膊,彷彿麻木的已經失去知覺。
見餘媽敲門而入,他回過頭,蹙眉問道,“她怎麼樣了?”
餘媽當然很清楚對方口中的“她”指的是誰,“醫生說,舒小姐只是太激動,一時氣血上涌造成的暈眩,應該馬上就會醒的。”
那男人明顯是鬆了口氣,回到桌前,任由余媽用更多的繃帶,小心翼翼的幫他綁住傷口。可一想到舒蔻在電話裡失控的斥罵,他疾言厲色地又問,“什麼事讓她這麼激動?”
餘媽頓時心虛的閉緊嘴巴,不敢回話。
那男人精明的掃了眼稍顯凌亂的辦公桌,尤其是歪歪斜斜擱在話機上的聽筒,恍然大悟,“你讓她給家裡打電話了。”
餘媽馬上變得愁眉苦臉,百口莫辯,“我看舒小姐一天到晚心事重重,茶飯不思的,覺得這樣下去始終不是辦法。”
這麼說,她已經知道自己派人去舒家,逼她父親簽下生死狀的事了。那男人的脣角,帶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餘媽追悔莫及地又說,“我真沒想到,這舒小姐怎麼才和她姐姐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又哭又鬧……”
那男人不以爲然地搖了下頭。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他也就懶得再追究。
“那她爲什麼又不穿鞋,而且……”想着那抹嬌小的身影,只着一件中長的薄毛衣,在雪地上狂奔的情形,他的心,就好像被什麼狠狠地紮了一下。
餘媽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舒小姐的脾氣有多犟。自打從她姐姐那兒回來後,也不知爲什麼,她寧可穿我那些又寬又大的舊衣裳,也不穿你買來的衣服和鞋子。”
“她看不見,怎麼知道你給她穿的什麼?”那男人微睞眸子,杵着太陽穴。對餘媽過於的遷就舒蔻,感到極爲的不滿。
餘媽辯解,“舒小姐雖說是看不見,可她特別的敏感。我每次才把衣服披到她身上,她就像上面有病毒似的,馬上又給硬扯下來。”
那男人的眸底,因爲餘媽的這幾句話,閃過一絲不快的寒光。
“先生,我覺得舒小姐好像對你有太多的誤會。有些事,是不是有必要解釋……”
“那就讓她繼續誤會!”那男人不等餘媽說完,不耐煩的打斷說,“等她醒過來,你警告她,如果她再像今天這樣不顧死活的糟蹋自己,我就讓他們舒家在c市沒有立足之地。”
餘媽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她不明白,能馬上掛斷電話驅車趕來,甚至不顧性命救下舒小姐的人,爲什麼一定要放下這樣無情無義的狠話。
“你看好她,有什麼事,及時告訴我。”那男人說着,抓起椅背上的風衣準備離開。
“可先生,你的手……不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只怕得想辦法縫上幾針。”餘媽看到纏在他手背上被鮮血浸紅的紗布,憂心忡忡地說,“等陳醫生給舒小姐看完病,讓他上來給你重新處理一下吧!”
“不用。”那男人冷冷的一口回絕。他已經骨折的胳膊,可不是縫上幾針,處理一下那麼簡單的。
“那就叫個司機來,開車送你去醫院!你這樣子,還怎麼能自己開車呢!”餘媽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的嘮叨。
那男人不理她,顧自下了樓,看到慈眉善目的家庭醫生,正好提着醫藥箱從舒蔻的臥室裡走出來。他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