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唐嫣苑落後,莫海峰去了四姨娘伏流身邊。
四姨娘和五姨娘,都是紅樓官妓,也算出身名流,不幸家道中落逼不得已入了青樓,賣藝不賣身。莫海峰先後花了重金,爲四姨娘和五姨娘贖身回來,放在家裡,當他小妾。其實最終目的,依然是他懷念自己的初戀情人,二夫人顧香。
三夫人唐嫣,外貌和顧香相差無幾,但是她的眼睛和嘴巴,不太像。
正好,四姨娘伏流的脣形,和顧香簡直是一摸一樣。而五姨娘清枝的眼神,和顧香有九分神似。
伏流和清枝,還算安分,往日來不給他鬧什麼麻煩事,更加不會使那種尋死膩活的手段。所以莫海峰也挺疼愛她們倆的,有什麼事,都會處處幫襯,不至於讓她們在唐嫣手下無法生存。再加上唐嫣向來只把大夫人何鳳玲視爲眼中釘,唐嫣根本沒這個心神,料理伏流和清枝。
莫海峰看着伏流給他請安時,那燦爛的笑容還有她眼神底下隱隱透露着飢渴的眸光。莫海峰知道,伏流也是個有野心的女人,而且,她的心機不比唐嫣差。
莫海峰想了老半天后,最後,他吭氣說,“伏流,你原來的孃家,魯御史郎在三年前已經平反了,是吧?”
伏流輕輕點頭,“是的,老爺。”
“那好,既然已經平反了,那你就是無罪之身。伏流,你要不要重新冠上你魯家的姓氏?”
魯伏流的孃家,魯御史郎曾經因爲一頓宴席而被拖累入獄,說是有人舉報他行賄了前任宰相,魯伏流一家人都被流放他鄉,魯伏流身爲獨女,不僅被流放他鄉,還被逼做了官妓,並且聖文規定,五年內不得贖身,贖身後,易不得冠上魯家姓氏。莫海峰的二夫人死後,莫海峰第一個想娶的,其實不是唐嫣,而是她魯伏流。可是因爲皇上聖令,莫海峰不得不把魯伏流包養在妓院,養了她整整五年,五年過後,再把她接入府裡,當小妾。魯伏流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身子,是清白之身,嫁給莫海峰當妾,她已經感激不盡了。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還能重新冠上魯家的姓氏!
伏流眼睛微紅,“謝老爺成全。”
“嗯——”莫海峰滿意一點頭,又說,“皇上爲了彌補你們魯家,又給亡故的魯御史郎加官三級,也就是說,你孃家老爺的爵位,不比我差多少。我現在還讓你當個姨娘,那就有點委屈你了!這樣吧,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四夫人了。日後,你和唐嫣,一塊兒打理這個家。”
伏流一聽,萬分震驚,傻傻的呆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伏流不知道今天府裡具體出了什麼事,不過她也埋了不少眼線在三夫人那兒,她打聽到絲絲內幕,說是唐嫣母女倆,被整得很慘,其中最大一個緣由,是因爲莫大小姐。
唐嫣因爲犯了錯,惹惱了莫海峰。她魯伏流纔有機會榮登四夫人寶座。
魯伏流吞下極度驕狂的喜悅,慢吞吞的行禮,“謝老爺。妾身一定不負老爺期望,一定會和三夫人一起,好好管理這個家。”
“嗯!正好大夫人離開了,她手底下的活兒,空出來沒人打理。你就直接接下大夫人的事吧。”
“是,老爺。”伏流揚開一抹迷人的自信微笑,伸出柔軟嫩手,給莫海峰寬衣解帶,盡心盡力服侍好他。
今晚這個機會,絕對是天賜的啊!魯伏流發誓,她一定要借這個機會,好好爬出昇天。
一番*過後,魯伏流趴在莫海峰胸口,輕聲說道,“老爺,二小姐她已經找到了個好歸宿。咱們老三荷兒的年紀,和二小姐相差不多。二小姐下過月就要過門了,可咱們荷兒還沒個着落……”
原本,魯伏流只是個姨娘的話,她絕對沒這膽子吭氣,因爲她知道,一個姨娘的女兒,嫁了人,也頂多只是人家的小妾。要想當別人的正妻,那麼她女兒的歸宿,肯定不會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嫁過去過着窮苦的日子,還不如不嫁!
莫海峰閉目養神,“嗯——你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魯伏流笑容一裂,歡喜說道,“廬山茶莊的少莊主盧茗,至今才只有一個妻。如果咱們荷兒能嫁過去,就算是給她當妾,我覺得也不委屈了咱們家荷兒。老爺您說是吧?”
莫海峰還是閉目養神,懶洋洋的說,“嫁過去當妾?伏流你還是沒擺好自己的位置嗎?你已經是我的正妻了,正妻的女兒,怎麼可以委屈她當人家的小妾?如果伏流你喜歡盧山茶莊的少莊主,回頭我去請他來咱們家,商量商量這件事。就算那盧茗不樂意,盧山茶莊還有個沒有婚配過的老二,也挺適合咱們家荷兒的。”
魯伏流越聽越歡喜,“謝老爺爲咱們荷兒這般着想。”
莫海峰心情終於愉悅了,“成了,改明日,我發請帖過去,讓盧家兩兄弟一同過來咱們府上喝茶。”
“是,老爺。”魯伏流當下激動的怎麼也合不攏眼。
如果莫荷和盧山茶莊搭上線,那麼她魯伏流在莫府的地位,就更甚一籌。有了背景,她也不必再懼怕三夫人了。
翌日,一大清早,安玉的笑聲在門口玲玲作響,跟個鬧鐘似地。
莫蘭揉着眼睛起身,衣衫凌亂的打開房門,問,“在吵什麼呢?”
門外,安玉和獅子正在講悄悄話,房門突然一開,兩人嚇了一跳。
尤其是獅子,他看見莫蘭衣衫不整,頭髮沒梳的模樣,臉刷的一紅,趕緊背過身子,背對着大小姐。
安玉也是一驚,急忙低頭道歉,“吵醒您了嗎?大小姐。”
莫蘭搖頭,“那倒沒有,你笑聲還算輕,不過聽着感覺有些淫蕩……”
“大小姐!您亂說什麼呢!”安玉紅着臉,特委屈。
在莫蘭的觀念裡,淫蕩兩個詞,是一般性的修飾詞,無任何褒貶之意。但是聽在安玉耳朵裡,那可不得了。
安玉撅着嘴說話,“大小姐,奴婢說過多少回了,您的衣服還沒穿好,就不要打開這房門嘛!雖說這裡沒有陌生男人,可外面還是有很多奴才啊!那些奴才,也是男人呢!”
“我這不是穿了內衣了麼……”而且這內衣,十分保守,連鎖骨都沒露出來。
“內衣也叫衣服嗎?”安玉走進屋裡,拿出外衣,急急忙忙出來給莫蘭套上。
莫蘭心情又糟糕了,“這麼大熱的天,爲什麼非要讓我裡三層外三層?你想熱死我是不是?”
安玉苦惱,“所有大小姐,都是這麼穿的呀!”
“行了行了。好好的一天,又要聽你碎碎念,心情又糟了。”莫蘭也不頂嘴,由她擺弄。莫蘭看着獅子的背影,叫道,“外面什麼情況了?”
獅子沒有回頭,仰天回答,“還能有什麼情況。不都和小主您想的一樣?加上羊哥叫了幾個叫花子出去吹噓一頓,城裡所有負面流言,差不多都消停了。不過,三夫人的臭名聲平息了下來,可二小姐的臭名聲,又響了起來,街上百姓們都在說,莫二小姐夜夜叫春,日日念着郎君的名字,導致心地仁慈的莫大小姐實在看不過去,只能犧牲自己的幸福,成全二小姐的思春之情。”
莫蘭眼睛一眨,也忍不住撲哧一笑,“這是誰想出來的臺詞?白羊嗎?”
“羊哥沒您吩咐,哪會隨意亂給您宣傳啊!這些都是傾香閣那兒傳開的風聲,聽說還有盧家人幫忙做證,那些風聲,可靠着呢!一傳十十傳百。”
莫蘭癟嘴,“我都收到了消息,那麼三夫人那兒,也應該收到風聲了吧?怎麼不見她來我這兒尋死膩活的?”她把莫梅的名聲搞臭了,按照以往慣例,三夫人鐵定會跑過來鬧一頓才肯罷休。
獅子咧嘴一笑,“小主!您難道把昨天的事都給忘記了?昨日你惡整了二小姐,二小姐被送去三夫人那兒後,三夫人就尋死膩活,想逼老爺出馬爲二小姐出氣,哪知道,老爺一上火,狠狠虐打了三夫人一頓,還差點把她給打死呢!老爺發話說,誰要是再敢來惹您,他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安玉急忙插嘴一句,“也就是說呀!這次二小姐那臭名聲的虧,是吃定了!嘿嘿嘿,今早奴婢收到風聲,說是三夫人和二小姐,都給病倒了,而且病得還不輕呢。老爺知道她們倆病在牀上,他也不肯去看望一下,老爺還一直留在四姨娘身邊,啊——說起來,今早傳來的消息,聽說四姨娘已經被老爺擡爲四夫人了,擇日就掛紅燈敬祖宗了呢。”
剛纔安玉和獅子,就是在聊這件事,安玉這才笑得那般淫蕩。
莫蘭抓抓頭皮,嘀咕句,“哦?四姨娘被扶正了?”
“是啊是啊!我就猜,三夫人肯定是被這個消息給氣病的呢!”
莫蘭冷笑聲,“隨便他們怎麼折騰。反正我娘去了慈寧寺,一切瑣事都不要擾她心神。”
“大小姐,您別抓頭髮呀,抓亂了,我還得重新給你梳。”
莫蘭懶得鳥安玉,自顧自說,“獅子。各工坊的進度,做得如何了?”
“天秤昨晚送來簡訊,那些姑娘們,都已經在鬼屋裡住下了。契紙也簽了呢!按您吩咐的,只簽了三個月。”
“哦?”莫蘭抓抓頭皮,說,“那衣服尺寸都量好了?”
“嗯!”
“鞋子尺寸也量好了?”
“嗯,他們都非常自覺。”
“我說大小姐,你別抓頭髮行不行!我讓你站着給您梳頭,手已經很酸了,你還這麼不配合?”安玉叫得特可憐。
莫蘭依舊沒鳥她,頭髮蓬鬆着,走出門檻,“讓小手他們加把勁,早點把成品做好!另外,等會兒你就傳簡訊,讓她們去舞蹈房裡,我要先檢查她們的身體。”
獅子一聲嘰咕,“這種小事,就讓羊哥來吧。羊哥好歹也是小大夫。”
“哦,那他有這能耐掰開女人雙腿看嗎?”
獅子一聽,臉倏地漲紅,“小主,咱能稍微斯文些麼?”
“甭廢話了。等會兒我們一塊兒過去,叫上雙子他們一起。”
“好吧。”
安玉火大急了,“大小姐,您要出門,好歹把頭髮梳好呀!”
莫蘭一回頭,果斷扯走安玉手裡的梳子,利落走去梳妝檯前,說了句,“老孃自己梳!”這句話,她憋了很多年了,今天終於說出口了哇!
一條簡單利落的馬尾,就這麼生成了!安玉着實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