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霆琢磨這鐵器,一會兒把它按回鐵柄內,一會兒又彈出來,反覆數次後,就上手多了。
上官霆看明白了,“原來這是莫大小姐的防身武器,這麼精緻的工藝活,真不多見!”
柏傅崟點頭說道,“莫大小姐手裡的東西,都稀奇得不得了。”光從這蝌蚪畫作開始,柏傅崟就已經是驚歎不已了。
盧茗也是點頭,說道,“好像她對什麼都很有研究似地。品茶如此,釀酒亦是如此。那個名叫白蘭地的奇怪葡萄酒,和其他葡萄酒,到底有何不同。”
“可惜了,現在想嘗都嘗不到了呢!早知道剛纔一口氣全給她開封,全分給大家的好!”上官霆提起白蘭地,心頭就陣陣抽痛。
三個男人議論莫蘭,辛思律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那個女人,原本是他的未婚妻呢!被他一口推拒掉的未婚妻,此刻正被九皇和從二品的鎮北大將軍談論着。
辛思律越想越不開心,越想就越懊惱。
這婚事,不應該斷掉纔對。都是那個女人的錯,竟然敢給他下套!
坐在辛思律身邊的莫梅,更是醋意恆生。
爲什麼這些個大人物,張口閉口,都是莫蘭?莫蘭那丫頭到底哪裡好?
她手裡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肯定不是她想出來的。一定是他!是那個南宮三少給她的!
靠着男人給予的飾品,勾引其他男人,這女人到底要不要臉?
高臺下,唐嫣和魯伏流坐在一起,兩人雖然看着歌舞,心卻放在一處。
唐嫣一道輕哼,悄聲說道,“四夫人,你花了那麼多心思,想把女兒嫁給大將軍,還虧了你和你女兒,連夜繡了一副青山繡畫送給將軍,你看他把你們娘倆的禮物擱在哪裡了?倒是大小姐隨手扔了幾張破紙過去,將軍大人反而當寶兒一樣捧着!呵呵呵......”
唐嫣的話,純粹想膈應死魯伏流。
魯伏流也的的確確中了招,不過她很能忍,“大夫人還是好生替二小姐思量思量吧。就怕到時候,辛城主那邊,心肝亂飛......”
唐嫣臉刷地一下,落了下來,視線犀利的朝辛思律那邊望去,這一望,果真瞧見不對勁。她的寶貝女兒臉上擺着的是什麼表情?極度擔憂,極度焦慮的望着辛思律的側顏,而辛思律卻至始至終,把視線放在上官霆手上,上官霆手裡捏着的,不正是莫蘭剛纔掏出來的鐵器麼?
唐嫣當下咬破下脣,使勁深呼吸,免得失了態。
這個賤丫頭,越來越張狂了,仗着自己婚姻自主,就可以四處勾搭男人嗎?唐嫣早前發過誓,不管莫蘭她看上誰,不管莫蘭想嫁給誰,她都要戳穿了他們才肯罷休。
想到這兒,唐嫣朝魯伏流那側,睨視過去,“四夫人,需不需要我來幫你一把?讓你閨女兒,順順利利的嫁給鎮北大將軍?”
魯伏流瞥了她一眼,雖然心裡想得要死,可她不能輕易點頭。唐嫣是個什麼貨色,她心裡清楚。就怕她傻傻一頭栽進唐嫣設計的陷阱裡。
唐嫣見魯伏流不應,自顧自昂頭說道,“你要是不樂意,我也無所謂,反正在座的這些千金大小姐裡面,每一個都樂意嫁給將軍大人,我不幫你說媒,我可以幫其他人說。我想,多的是人樂意答應我吧?”
魯伏流這下子再也憋不住了,“三夫人如果願意幫我們家荷兒一把,伏流自然感激不盡。只是不知道,三夫人打算如何幫我們荷兒說媒?”
唐嫣邪嘴一笑,說,“讓大將軍去咱們唐府做客,到時候,莫荷丫頭也來咱們唐府,兩人見了面,*,生米煮成熟飯,柏將軍想賴,也賴不掉了。”
魯伏流聽了,心頭一涼,“您要我們家荷兒,未婚先......給他投懷送抱?這要是說出去,我們家荷兒的名聲,可就不保了。”魯伏流把臉一正,說道,“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可不幹!”
魯伏流和唐嫣的話,後座的莫荷,聽得是一清二楚,莫荷急忙上前,屈膝蹲在母親身旁,焦急說道,“不!娘,我願意幹!”
魯伏流嘴一抽,心疼着說,“傻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呢?你的名聲可比什麼都重要啊!”
莫荷視線一凌,說道,“娘,你看眼下這情況,就算使勁渾身解數,柏將軍也未必會看我一眼。而且,我斷定,就算我不出這招,其他千金小姐,也正思量着這個方法。雖然這法子有點卑鄙,可不管怎麼說,一旦我和將軍的事,成了,那他不得不娶我進門,到時候,就算我名聲再難聽,我也是將軍的夫人,從二品的將軍夫人,雙城城民想說我壞話,還得思量幾番才行。我忍一時之辱,又有何妨?”
魯伏流聽見莫荷的話後,也開始琢磨起來。
想了老半天后,魯伏流輕問,“唐家打算找什麼藉口,請大將軍入唐府做客?”魯伏流不覺得柏傅崟會答應去唐府玩。柏傅崟是什麼身份?唐家老爺子又是什麼身份?
唐嫣呵呵大笑,說道,“四夫人你是不是太小看我們唐家了?你可別忘了,我唐嫣,是莫海峰的正房,我們唐家的玲玲丫頭,是廬山茶莊少莊主的正室。後天,我孃親生辰,大辦宴席,整個莫府都會到場,整個盧家莊,也會來我們唐家。柏大將軍就算不給盧茗面子,不給莫老爺面子,他也一定會喜滋滋的過來跟我孃親道賀。”
魯伏流一聽就明白了,唐嫣的意思是說,到時候,莫蘭也會出席唐老夫人的生辰晚宴,柏傅崟如果喜歡莫蘭的話,那他一定會到場的。
莫荷聽着欣喜萬分,“娘,這的確是個好機會。只要三娘肯幫咱們一把的話,柏將軍一定會娶我過門的!”
魯伏流心裡還有些疑慮,可若她不馬上答應下來的話,唐嫣就會把這差事,送給其他千金大小姐。
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魯伏流不想答應都難。
最後,魯伏流一點頭,萬分謙卑一句,“那就勞煩三夫人了。若事成,妾身定不忘三夫人大恩。”
“嗯。”唐嫣得得瑟瑟的昂着頭兒,笑得特歪膩。
莫蘭出宴客堂,已是黃昏天了。
酒宴晌午開辦,她中場離席就已經近黃昏,估計這酒宴結束,得等晚上*點才能結束吧?
本來莫蘭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來着,可是她才上馬車沒多久,就聽見安玉肚子咕嚕嚕直叫。
莫蘭想起來了,自己在宴席上,時不時喝茶吃糕點,肚子不餓。摩摩和阿南結束任務後就率先回去了,而金牛和獅子兩人,等在外面待命中。安玉和金牛他們幾個,一直候着她,滴水未進。於是莫蘭就在南城就近找了家酒館,點了些小菜,給他們幾個填飽肚子。
安玉腮子鼓鼓,邊吃邊嘮叨,“那個九皇也太過分了,竟然敢偷大小姐的美酒!偷一罈也就罷了,他竟然把所有酒罈都偷光了。大小姐,你也真是的,剛纔把酒要回來之後,幹嘛非要砸了它們呀。多可惜呢!”
莫蘭懶洋洋的睜開雙眸,說了句,“我若不這麼做,下一次,那賤胚還會這麼幹!我的東西我若護不住,還不如親手把它毀了的好!那些酒,砸了就砸了吧,反正也只是些次品。”
“啊?這麼好喝的美酒,大小姐怎麼能說是次品呢?”
莫蘭邪嘴一笑,“傻丫頭,釀酒的事,你不懂!這釀酒的流程,又複雜,又有很多講究,光是這釀酒的溫度,也大有說法,而且,釀酒的器皿,用陶罐,也是下下之策。當初我手裡沒有多少資金,所以只能將就着釀了二十壇。那些次品,砸再多我都不心疼。如今若讓我重新釀製的話,我一定會用最好的釀酒條件!”
說到這裡,莫蘭側頭對獅子說,“回頭把那酒莊賣掉得了,換點錢回來週轉週轉,日後找機會,把鬼屋地下室給整理整理,最好就是再深挖一丈。”
“啊?還挖?”
“嗯,不然這溫度降不下來!”莫蘭思索了半天,輕問,“不知道哪裡能搞到冰?最好的話,再建個冰庫!”
獅子當下臉黑,“小主,您的要求別這麼高,行不行?您不知道,一個冰庫需要多少銀子去維護?而且還得去兩州以北之地,挪冰回來安置。這些運輸費,昂貴得要死!”
莫蘭一泄氣,說道,“好吧,還是一步一步慢慢來吧。”莫蘭側頭問獅子,“那你知道哪裡能進到橡木嗎?”
獅子傻傻一問,“啥是橡木?”
莫蘭無奈吐氣,嘴巴一癟,說,“算了,回頭我去問小手。”
莫蘭肚子裡漲漲的,吃不下東西,就點了杯清茶,一邊品着,一邊看向對面的瓦舍。
瓦舍裡,是說書人說書給觀衆聽的小屋。
獅子看見莫蘭看的入迷,輕問,“小主?您也對那個感興趣?要不,咱們吃完後,過去聽聽?”
莫蘭搖頭,“不用!”莫蘭一吐氣,無奈說道,“現今這個朝代,瓦舍裡的說書人,比我和四方齋籤的投稿契紙,還要賺錢,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
獅子笑着說,“還不是因爲識字的人少嘛!”
莫蘭點頭道,“沒錯!偌大的帝都裡,一共有多少個億的人口?可這幾個億的人口裡,就只有數十萬人識字而已。而且,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國家不重視著作的版權,內容被不停複寫,轉載,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就算我想告,沒有律法維護,實在讓人沒轍透頂。國家書院不昌盛的另一個理由,也是因爲這個!”
“小主您想說啥?”
莫蘭邪嘴兒一笑,說,“三國志可以放一放了!接下來,咱們自個兒養幾個說書人,現在南北兩城裡,把我接下來要寫的故事,直接用嘴,敘述給這些人聽。”
獅子愁眉,“小姐想賺這些小老百姓們的錢?而且還是零散的小錢。”
莫蘭哼笑,“這只是第一步!小笨蛋!”莫蘭盯着對面的瓦舍,說道,“明天你就去找幾個說書人,和他們籤契紙。人數不需要多,只要八個即可!南北兩城內,東南西北各按一據點。”
“好吧!”獅子癟嘴說,“看樣子,羊哥的工作,又要輕鬆了呢!”
隔日,唐嫣的母親,蕭氏提前辦大壽,宴請四方貴族親友,除了莫家盧家舉家出席之外,還有唐家二小姐,也就是唐玲玲的二妹,唐鳳鳳,嫁給了永富錢莊,劉代莊當小妾。那個劉代莊,已經年滿五十了,他之所以能夠娶到唐鳳鳳,還不是因爲他是北城的永富錢莊代莊?唐鳳鳳只能當妾,是因爲唐鳳鳳的母親,只是一個妓女,爹爹又是唐坦柳的庶子。唐鳳鳳身份不夠,所以她只能當個妾而已。
唐嫣母親蕭氏大壽,劉代莊自然也會出席,連同他三個兒子。
唐坦柳之所以提前給蕭氏辦壽宴的一大緣由,還不是爲了柏傅崟?他必須要趁柏傅崟離開雙城,去他營地前,幫他大女兒把事給辦妥了才行。
柏傅崟的接風宴喝完後,上官霆便留宿在了辛思律家中。
這次唐嫣母親大壽,作爲莫梅的準未婚夫,辛思律自然也要出席的。
唐坦柳一想起有這麼多人來參加他夫人的壽宴,他心裡那個叫得瑟。
唐坦柳原本還想叫上官霆一起出席的,如果九皇也來他夫人的壽宴,那日後,他的生意一定更加興隆。哪個商客敢不買他唐老爺的帳?
可惜,事與願違,上官霆寧願窩在辛思律家裡,捧着那個奇怪的鐵器,他也不願出席唐老婦人的壽宴。只是叫人送了賀禮過來。
柏傅崟一早來了唐府獻禮,當了座上嘉賓,可他的視線,一直不停往客人堆裡張望,那張屁股怎麼也坐不住。
不是說,莫蘭也會來的麼?爲什麼還沒見到她?
莫海峰和其他莫家人,全部都到場了,獨獨不見莫蘭過來給唐老爺子請安。
柏傅崟想着,該不會,這丫頭又愛玩排場?故意晚到之類?
直到上了桌席後,大家都動起了筷子,柏傅崟一時忍不住,直接開口問了莫海峰,“莫城主,莫大小姐還沒來呢,不等她了麼?”
柏傅崟看見這餐桌,根本沒有預留莫蘭的位置。
莫海峰尷尬一笑,說道,“蘭兒她本來一早就打點好,要跟我出門來着,可還沒上路,她就暈車了,吐了一上午,說是胃不舒服。我就讓她回房歇息了,反正,她的賀禮拖我帶了過來,已經送給了唐老夫人。”
柏傅崟一眨眼,“什麼?她不來了?”她要是不來,那他來這裡的意義都沒了呢!
唐嫣立馬朝魯伏流和莫荷使了個眼色。
莫荷收到視線後,果斷起身,匆匆走到柏傅崟身側,舉着小杯子,說道,“柏將軍,當日接風宴上,沒能獨自請您喝上一杯,小女實在惋惜不已。今個兒,柏將軍可千萬不要推卻了纔好。”
柏傅崟心緒亂飛,隨手拿起酒杯,仰頭一引,“承蒙款待。”
莫荷羞答答的跟着喝了一小杯,然後回到原位。
莫荷隨後一踢小妹的腳裸,也逼着她上去勸酒。
莫槿聽話的跟着上去勸了柏傅崟一杯,又緊挨着圓桌上每個人都過來獨敬柏傅崟,這宴會纔開始沒多久,柏傅崟手邊已經空了四五壺。
唐嫣的用意,並不是爲了灌醉柏傅崟,因爲她知道,柏傅崟的酒量,好的嚇人。唐嫣跟莫荷說過,她要給柏將軍下藥。類似春藥的一種,可以讓人動情的藥。
藥效不是立馬發作,而是需要等上半個多小時,一點一點萌動情愫。
正好,一頓壽宴,差不多需要半個多小時呢,到時候,柏傅崟身上的藥效發作,唐嫣就叫人把他扶進房裡,稱他喝醉了之類。然後再讓莫荷找藉口去看看柏傅崟,之後,就水到渠成了。
柏傅崟喝的酒,和大家的一樣,所以這酒力並沒有藥物。那藥,是塗在柏傅崟的酒杯上。身爲從二品的大將軍,只能坐在正主席位上,喝着金鑲杯,誰也沒法和他搶。
坐在柏傅崟身側的盧茗,輕聲嘀咕,“傅崟,你老實跟我說了吧。你是不是也喜歡上她了?”
柏傅崟當下一愣,眨眼,問,“此話怎講?”
盧茗昂着頭,慢慢磕眼,深吸一口氣後,說,“在我與她第一次見面過後,那天晚上,一整晚,我都想着她,想得怎麼也無法入眠。第二天,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幹勁來,腦子裡一直在想,她現在在哪兒?她在幹什麼?之類!每次想到她的時候,心裡就渴望着想見到她,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又忍不住衝動,想要更靠近她一些。每次覺得自己即將可以見到她的時候,又是興奮,又是激動,又是焦慮不安,又是害怕自己着裝不夠好。傅崟,我這種心情,你若是有,那麼你也跟我一樣了!”
柏傅崟越聽越震驚,那張臉,鐵青發紫,“我......我不是......我沒有.......”
盧茗一呼吸,問,“如果你事先不知道我心繫於她的話,你會不會老實承認?”
“.......”柏傅崟沉默了。他的沉默,盧茗和他自己,都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沒錯,如果柏傅崟不知道盧茗喜歡莫大小姐的話,恐怕現在,他早就已經點頭承認了。
爲了顧及兄弟情誼,柏傅崟不得不苦苦壓抑自己那蠢蠢欲動的心。
盧茗看見柏傅崟那糾結的側臉後,苦笑一句,“算了。傅崟兄!如果你真的喜歡她,那你就動手吧!我絲毫不會怨你,甚至我還希望你能成功的把她娶進門!我對於她,已經沒有一丁點的遺憾了,因爲我之前已經跟她坦白過我的心思,只是可惜!我輸在了起跑線上!我的家世,成爲她拒絕我的藉口。傅崟,你若真的珍惜你與我之間的兄弟情誼,那麼你只要答應我一件事就行!”
柏傅崟艱難開口,“什麼事?”
盧茗抿脣笑說,“獨寵她吧!她值得你爲她這麼做!你代替我,幫我完成我這輩子都無法爲她做到的事!”
聽見這話後,柏傅崟閉上雙眸,思考着,糾結着,痛苦着,最後,在他沉默了將近一世紀後,他終於睜開雙眼,露出他眼底下那雙清澈而又堅定的鳳眸,“好兄弟!話不多說,咱們乾了這一杯!”
盧茗和柏傅崟相視一笑後,紛紛拿起酒杯,輕輕一碰,仰頭引盡。
盧茗和柏傅崟說的悄悄話,坐在柏傅崟身旁的唐坦柳,沒有聽見,因爲他忙着應酬其他過來勸酒的賓客。不過,坐在盧茗身旁的唐玲玲,卻聽得一清二楚。
當她聽見盧茗對於莫蘭的那一份獨白後,她差點心疼得氣暈在桌上。唐玲玲一伸手,小手心死死覆上盧茗的手背,緊緊一抓,好似在用行動跟盧茗說,不管怎樣,她這輩子都不會把自己的丈夫,讓出去的。他的人是她的,他的心,也應該是她的纔對!
盧茗看見手背上的小爪子,心裡頭越來越沉重,不過他沒有扔掉唐玲玲的手,而是選擇無視。
柏傅崟和自家兄弟喝完一杯後,起身勸了大家一杯水酒,然後便和唐坦柳告辭,“唐老爺,在下忽然想起還有一份急件沒處理好。我得趕緊回去處理下才行,不然明日就無法逞奏給皇上了。”
柏傅崟連皇上都搬了出來,意思是,他的離去,誰也勸阻不了了。
當下,莫荷急的心肝都跳了出來,她拽着母親的手腕,想叫母親幫忙說上幾句,得柏傅崟留下才行。
魯伏流搖着頭,無奈至極,看看三夫人唐嫣都張口結舌,沒法吭氣,她有什麼法子留人?
最後,莫荷只能眼睜睜看着服下春藥的柏傅崟,匆匆離去。
莫蘭她人根本不在府邸,還說什麼身體不適,根本就是不想參加唐老婦人壽宴的藉口。
如果莫蘭不在府邸的話,那她八成是在四方齋。這是九皇告訴他的。
柏傅崟匆匆趕去四方齋,果真,四方齋門口停着一輛馬車。馬車上,一名壯漢閉目養神。那壯漢,柏傅崟自然認得。莫大小姐的貼身保鏢。
金牛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眼一睜,立馬跳下馬車,抱拳說道,“將軍大人。”
柏傅崟輕問,“你家大小姐,可在上面。”
“在的。”
“那有勞替我通報一聲,就說我想見她。”
金牛一點頭,說道,“將軍請稍等。”
金牛笨重的跨着步子,上了三樓。
這個四方齋,儼然就像是莫蘭的私人別墅一樣。
金牛一去一回,回話道,“將軍三樓請。”
“多謝。”柏傅崟筆直上了三樓,三樓一間暖閣內,一名女子正坐桌案上,提筆寫着什麼東西。暖閣的布簾,被掀開在兩側,暖閣門口兩側,分別站着一名女子和三名男子。這些人,柏傅崟一個也沒見過,唯獨那個站在莫蘭身後爲她扇扇子的婢女,柏傅崟見過。那是莫蘭貼身丫鬟,安玉。
莫蘭放下手裡的鉛筆,起身,走前幾步,還算禮貌的給他行了個小姐禮,“將軍找我有事?”
“那個......唐老夫人的壽宴,你怎麼沒去?我聽你爹爹說你身子不適?”
莫蘭直接回話,“身子不適只是藉口。我和唐家不對盤,那老太婆過生日,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說的還真夠直接的。”
“我喜歡直接。”莫蘭一挑眉,“將軍也直接些,說說你來這兒,找我幹嘛?”
“嗯......咳咳......那個......我來這兒......”至今爲止,他還從來沒有這般窘迫,一時半會兒,竟然找不出話來。
莫蘭輕語,“如果將軍過來是想和我閒聊的,那恕小女無法奉陪,我這邊有很多事要忙。等改日空閒了,再去您府上,敬茶謝罪。”
“忙?”一聽見忙這個字,柏傅崟就來勁了,“不介意讓我瞧瞧,你在忙什麼吧?”
莫蘭無所謂的聳肩,說,“只要你瞧得懂,隨便你怎麼瞧。”
柏傅崟欣然一笑,立馬舉步進了暖閣,急急忙忙端起莫蘭桌上的圖紙,拿起來琢磨老半天。
“這些是什麼東西?”柏傅崟驚問。
莫蘭表情淡然,“不解釋。”
“......”柏傅崟泄氣急了,“這些,也都是三少教你的?”
“是啊。”莫蘭果斷承認。
柏傅崟一眨眼,趕緊吭聲,“莫大小姐能否幫我引薦一下?我真的很想認識三少!”
莫蘭嗯了長長一聲後,問,“成啊,只要你能拿出通行證!”
“通行證?”柏傅崟眨眼問,“什麼通行證?”
莫蘭輕笑,“就是前天我送給你的那把摺疊式鋼刀。”
柏傅崟臉色一僵,“呃——”
莫蘭冷漠的睨視着他,“怎麼了?該不會,你把我送你的鋼刀,送人了吧?”
“不不不!”柏傅崟立馬否認,“我只是把它借出去了,明日就能還回來。”
“借?”莫蘭視線更冷了三分,“真是個很好的託詞。不過可惜了,你的通行證,只能今天有效。”
“莫大小姐請別爲難我!”柏傅崟愁苦的說,“好歹人家是九皇子,他開口跟我要借,我又怎能忤逆他?”
莫蘭嘲弄一笑,“那我問你個問題,你想好了,如實回答我!”
“大小姐請問。”
“如果某天,我和你,成爲了戀人,但是還沒有步入婚姻禮堂,我和你只有口頭諾言,彼此相知相濡,永世不分。可是突然有一天,皇上看中了我,要宣我入宮,納我爲妃,你打算怎麼做?”
柏傅崟聽了,當下傻呆了。
這是個多麼可怕的問題?
莫蘭那丫頭早就知道,他追來四方齋找她的用意,是想跟她傾訴愛慕之情。可是沒想到,他都還沒開口,這丫頭先提出這個問題來刁難他。
如果他的答案,令她不滿意的話,那他和她之間,就完全沒戲了。
柏傅崟沉默思考中,莫蘭坐回桌案,拿起鉛筆,繼續畫圖紙。
看她畫出來的線條,如此穩健,看得出來,她的心絲毫沒有波動過。
柏傅崟輕聲問,“你可知道,皇上是誰?”
莫蘭輕聲回話,“只是一個‘人’!”
柏傅崟眼睛一眨,絲毫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回答。他咕嚕一聲,吞嚥口水,說道,“皇上他雖然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類,但他手裡握着的權利,卻猶如天一般巨大。而我手裡的兵權,是他賦予給我的冰山一角。”
莫蘭把筆一頓,又是一聲嘲弄,“皇上手裡的權利,是被衆兵將拱出來的,沒有兵將讓他使喚,他哪來的兵權?皇上吃的喝的,都是老百姓交稅供養出來,沒有老百姓的稅收,他吃什麼喝什麼?他存在的意義,如果不是爲了老百姓,那他就不是老百姓的皇上。將軍大人,如果你無法用平等的眼光,去看待皇上和你自己,那麼你就沒法用平等的眼光,看待我和你!所以你......”不是我的良人。
最後那六個字,莫蘭不說,柏傅崟也能知道了吧。
這些話,柏傅崟聽完之後,內心究竟有多麼震驚?無法想象,一個大家閨秀,千金大小姐,竟然會生出這等可怕的想法?要知道,她的這番闊論,傳到皇上耳朵裡,絕對是誅九族的大罪。
可是爲什麼,他聽見她那番話後,心情會如此的激動。這雙顫抖的手,想要去觸摸一下她臉上熾熱的溫度?
呼吸沉重,汗水猛滴。
莫蘭察覺不對勁,擡頭,“你怎麼了?流了這麼多汗?”
柏傅崟晃神一驚,氣虛的踉蹌了下,“我......估計是喝了太多的酒,有點氣虛了。”
莫蘭起身,給他讓座,“你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柏傅崟也不跟她寒蟬,直接下座。
剛一坐下,柏傅崟這才發現,他的兩條腿兒,直打哆嗦。
怎麼回事兒?身子骨酥酥軟軟的,渾身使不上力,更奇怪的是,那襠處鼓動鼓動的騷味,讓他難受至極。
柏傅崟偷偷擡頭看向莫蘭,光看見她背影就激動得要命。
“嗯——”
一道悶哼,莫蘭聽了,回頭,問,“你怎麼了?不像是喝醉酒的樣子,倒像是在發情?你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
“就喝了點酒而已。”
“在唐家喝的酒?”莫蘭冷笑一聲,“唐嫣那婆娘,心思詭異,你被她下藥,實屬情理之中。”
“不可能,我與其他人,喝一樣的酒。我若中招,別人也會中招。”
“就不會在你杯口上下藥嗎?再說,這世上還有種酒瓶子,叫鴛鴦湖,一邊無毒,一邊有毒!”
柏傅崟擰了眉頭,這位莫大小姐,怎麼啥都知道似地?連皇宮禁用的鴛鴦湖都聽說過?
柏傅崟吐氣一句,“唐家膽子還真夠大的,連我都敢算計?”
“不敢做大,他們唐家哪會發展得如此迅速?”莫蘭低聲問,“要不要我幫你去叫個美人回來?”
柏傅崟一哼氣,“不必,這點藥效,我還能挺得住。”
莫蘭邪嘴一笑,殘忍的說,“不錯,是條漢子。那你就這樣子撐着吧!”回頭,莫蘭吩咐了大籽一句,“大籽小籽,你們倆去鬼屋一趟,把姑娘們統統叫上來,讓咱們將軍大人,先享用一番。”
柏傅崟擰眉,嘀咕一句,“我不是說了,不用麼!”
莫蘭白了他一眼,“享用的意思,不是讓你吃,而是讓你看!”
“啊?”柏傅崟當下一驚,“只是......看?”
“不然呢?”莫蘭挑眉反問。
柏傅崟一呼氣,痛苦地說道,“你不知道,我現在受不了刺激麼?”
“哦?是嘛?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莫蘭邪嘴一笑。
氣人!氣死人了!這丫頭絕對絕對是故意的!看她那得瑟的笑容,太邪惡了!
也就兩柱香的時間,柏傅崟知道身上藥效越來越嚴重了,但他渾身乏力,只能拿手託着腦袋,撐在桌面上。
不稍片刻,樓梯口處傳來嘰嘰喳喳的銀鈴笑聲。
一羣美人兒扭着小蠻腰,上了樓,“哎喲!大小姐找我們過來啥事呢?”
莫蘭嘴一癟,說,“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大籽小籽,一個個化妝,蠍子的衣服幫她們挨個換上。就在隔壁暖房裡換,換完出來賣一下騷。”
莫蘭端了張椅子,和柏傅崟同坐,輕聲說道,“將軍大人,你今天可有福氣了。我原本準備明天再讓她們表演的,剛巧你今天過來,那就擇日不如撞日,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時裝表演’!”
柏傅崟喘着粗氣,滴着熱汗,嘴脣乾澀地說,“非要在這種時候考驗我嗎?”
“騷年,人生是需要很多磨練的。你就當今天是你人生的一個重大轉折點唄!”
莫蘭昂着頭,嘴裡發癢。這個時間段,最好給她來杯紅茶什麼的。可惜,四方齋裡嚴謹帶吃食。
第一個美女出場了,衣着服飾,都是柏傅崟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無袖,低胸,短褲,還有腳上那個怪鞋子,走起路來,踢踢踏踏的聲響,顯得格外風騷。
對於正在發情中的男人,眼前那個,絕對是毒藥。
“嗯——”柏傅崟憋得滿臉鐵青。
莫蘭嘲弄一笑,“才第一個就受不了了?”莫蘭回頭,看向模特兒,黑着眉頭說道,“我說過多少次了?光扭腰,肩膀不要動!兩腳跨出去人中心線外側,得踩出性感的貓步才行。你有沒有在家裡好好的給我練習?”
第一個上場的女人直接被罵了,她把頭一低,嘴巴癟了下來。
莫蘭一哼氣,“把頭擡起來。就被罵了一下而已,你的心理素質差到什麼地步了?下去吧,第二個可以上場了!”
第二美女一上場,柏傅崟果斷噴了鼻血,“嗯——”
柏傅崟閉上眼睛大叫一句,“莫!大!小!姐!你也太過分了!”第二個美女的衣服,比之前那個還暴露,看看她胸前那兩團白嫩嫩的玩意兒,穿了等於沒穿一樣!
莫蘭懶得鳥他,她起身拍拍手掌心說,“走路要有節奏,單手叉腰,把胸挺起來,你要爲你傲人的盧溝驕傲才行!記得頭一定要擡高!很好很好,接下去,下一個!”
第三個美女上場了,柏傅崟奇怪,他閉着眼睛不看這些美女,反而覺得心癢,總想睜開眼睛看看第三個美女穿的是什麼奇怪衣裳。可是當他把眼睛一睜開,看見的卻是莫蘭的背影。
莫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站在了桌案面前,手掌一直打着拍子,像是在鼓勵這些美女們賣騷。
柏傅崟擰眉,“莫大小姐,你不是說找她們過來勾引我的麼?”
莫蘭冷淡一回頭,說道,“誰說勾引你了?我只是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時裝表演而已。可惜你不上道,不愛看,那我也沒轍咯!”莫蘭一回頭,揚聲喊,“別讓我看見你那蘭花指,少噁心我。走路眼睛別看地上!”
踢踢踏踏,踢踢踏踏,四方齋三樓,熱鬧得不行。
一輪精彩的時裝表演結束,莫蘭熱汗淋漓的回身,看向柏傅崟,這一看,她楞了三秒。
這廝是睡過去了呢?還是昏過去了?
還有,她的圖紙上那一攤鮮紅色的液漬,是嘛玩意兒?
管他呢!反正圖紙還是能勉強看得清,一丟丟的血漬,不影響什麼。
莫蘭拿起圖紙,拍拍灰塵,擺駕回宮。獨獨留下柏傅崟一人,睡死在四方齋暖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