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庫澤勒狠狠的想,烏石那哲思,別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張揚,我若是不除掉你,事成之後,這些頭領恐怕都會歸順與你。
看到他們這樣,阿納烏可汗心中一陣惱怒,身爲他阿納家族的歸屬部落,卻問道烏石那哲思,這些人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大汗放在眼裡。正要發作,卻突然感覺到大地似乎在震動,不對,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而且那些頭人們也感覺到了。
阿納烏可汗皺了皺眉頭,急忙派人出去查看,但是腳下的大地卻震動的越來越厲害,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心中泛起一陣不安,他有強烈的不好的感覺,但是想到自己的大兒子扎西龍不帶兵看守着糧草,二兒子脫別塔哈正帶着人馬在草原上巡邏,想到自己還有退路,便又稍稍的安了心。
看到進來報告的人馬驚慌失措的神色,驚懼的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阿納烏可汗心煩意亂的一把推開了那個人,然後緊幾步走到了帳篷外面。
只見遠處的地平線上,涌起一條條棕色的細線,緊接着變成了本用了潮水,大地在狂風中有節奏的震顫着,阿納烏可汗臉色大變,但是竟然夾雜着幾絲驚喜。
朝他們這裡奔涌而來的,竟然是數不清的野馬羣,是了,每逢草原上起了風暴的時候,這些成羣結隊的牲畜便會這樣大規模的在草原上飛奔。
而眼前這些數不清的野馬,正卷着漫天的黃沙朝叱吒大帳奔涌而來。
野馬向來難馴服,但是隻要拿下了這個馬羣,便可以拿去中原賣個好價錢,這樣,他們到了冬天,便有足夠的錢買到過冬的物資了。
野馬雖然之前,但是卻不好馴服,尤其是這種自傲風暴中狂奔的野馬,阿納烏可汗看了看這些驚慌失措的頭人,臉上露出了一絲譏笑的神色,然後下了幾個命令,讓他的侍衛將這些頭人保護起來。
雖然他對這些傢伙很是心煩,有時候恨不得他們全部死光,但是畢竟他們是同根。同時阿納烏可汗下令,先將這些野馬驅散,然後伺機馴服。如果能將將這些野馬馴服,那就是自己的財產,不僅可以將一些體弱的馬賣給中原,而強健的馬自己則可以留下組成一隊騎兵。
想到這裡,阿納烏可汗心中一陣興奮,可是,命令甘岡傳達下去,他就看見在這馬羣的後面,出現了幾百起高頭大馬,這絕對不是草原上的馬,何況,這些馬頭上都穿着戰甲,銀色的光芒不斷的閃耀着,馬匹上掛着細甲,而馬上都有一個人,銀色的戰甲,紅色的披風。
這,根本就是樑軍!
阿納烏可汗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他已然了悟,自己上當了,這些樑軍只是利用這些野馬做了幌子,而他,果然被迷惑。
不錯,這羣野馬後面的,正是李將軍和易逍遙帶領的那隊人馬,他們接着狂風,正好遇上了野馬,便以這野馬爲屏障,順利的到達了叱吒大帳的跟前而不被懷疑。李將軍知道草原上的人對野馬要比對他們這些中原人更有感情,不會隨便殺了他們,所以利用野馬降低了對方的戒備心,然後跟在野馬羣后面一起突入叱吒大帳。
縱然是老奸巨猾的阿納烏可汗也不可避免的上當了,當才的命令已經傳達下去了,他的人馬定當會對這些野馬手下留情,可是,對方卻不見得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想到這裡,阿納烏可汗心頭一陣劇痛,他在草原上縱橫馳騁幾十年,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刻被敵人這麼一個小把戲而迷惑,看來他真的是老了。
現在叱吒大帳中集合了草原上多半部落的頭領,如果他們死了,草原就會變成一盤散沙,各個部落自己就會因爲爭奪頭領而爭鬥起來,甚至不用大梁甚至大遼再來推波助瀾,草原上的政權就會在自己的爭鬥下土崩瓦解。
阿納烏可汗心中陣陣發寒,越想越覺得可怕,如果這一次敗了,他阿納烏可汗便再也無力迴天了,整個草原,定會臣服於中原,幾年,甚至幾十年都恢復不過元氣來。
但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禁是被眼前的樑軍給戲弄了,更是被大遼給戲弄了,如今樑軍一定恨透了他們這些草原狼,一旦激戰起來,遼軍纔是最大的收益者,他發現,他們甚至不是遼軍手中被利用的利劍,根本就是遼軍的炮彈,利用他們攻打樑軍,削弱樑軍也削弱自己的實力,而後便成爲炮灰灰飛煙滅,而這個時候,遼軍自會前來打掃戰場。
阿納烏可汗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他,阿納烏可汗,草原上的神話,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
他看了看身後早已驚呆的士兵,然後沉沉的說道:“衆兒郎,拿起手中的武器,捍衛自己的家園,隨我殺敵呵!”說完那便跳上了自己的戰馬,一匹周身黑色無一根雜毛的戰馬,這匹馬隨他征戰多年,多年前,他曾在這匹馬上寫下神話,今天,他依然會在這匹馬上創造神話!
阿納烏可汗緊繃着臉孔,他那佈滿了溝壑,寫滿了滄桑的臉孔上,充滿了殺氣,也寫滿了興奮,他是如此的熱愛這片草原,他是如此的熱愛馬背上的生活。
胯下的黑閃電,手中的大馬刀,無盔無甲,甚至連上衣也因爲覺得累贅而直接扔到了馬下。阿納烏可汗雖然年事已高,但是身子卻依然結實,而此刻的他,只覺得全身熱血沸騰,身上的條條醜陋的疤痕代表着他多年來的英勇。
自從收復了這些部落以後,就只是小打小鬧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刀光劍影呼喚着他,馬背上的人生纔是他的歸宿。
阿納烏可汗不斷地對自己說,今天,我要讓草原知道,我要讓漢人知道,我阿納大漢依然寶刀未老。我阿納家族的草原,誰也別想賴染指!
身後的親衛見大汗如此如此英勇,一個個年輕的少年郎狂暴了般的操起手中過的武器如同着了瘋魔一般揮動着大刀衝向了大梁的敵人。
而那些被親衛保護起來的頭人們,看到阿納烏可汗的身影,也彷彿喚起了他們的記憶,多年以前,他們也是那樣的意氣風發,都是自己的部落中數一數二的佼佼者,他們也曾跟着阿納烏可汗征戰,那時,是多麼的輝煌……
這些頭人不再猶豫,不再需要什麼戰前動員,阿納烏可汗已經用他的親身行動向他們證明了什麼纔是真正的草原漢子,他們體內的熱血已經沸騰,已經被阿納烏可汗點燃。
不再踟躕,這些草原上昔日的漢子不再只是躲在阿納烏可汗的親衛的身後,而是紛紛拔出腰間馬刀,跨上狂躁不安的駿馬,釋放體內的力量。
頓時,兩股捨我其誰的洪流終於撞在了一起,同樣是無懼生死,同樣是衆志成城,一股滔天巨浪被掀起,草原上像是炸開了一道驚雷,樑軍和草原狼只是一個瞬間的碰觸,雙方几十個人馬就被生生撞落下馬,避開了馬蹄,卻仍然怒不可揭的展開了赤膊戰。
整個戰場上都是鐵碰撞的叮叮噹噹的聲音,隨處可見的是金屬碰撞後產生的火花。只是一個回合的交鋒,地上瞬間就多了幾百具屍體。
而同一時刻,卻有人笑看着樑軍和草原漢子都得不可開交而沾沾自喜。
東方城健披着厚厚的貂裘,看着遠處黑壓壓的戰亂,臉上的笑容洋洋得意。很好,這就是他要的效果,他們終於糾纏在了一起,草原上最強大的力量正在幫自己打先鋒,用不了多久,雙方就會傷亡慘重。而那個時候,纔是他最佳的登場時機。
“皇子,烏石那哲思那一支隊伍怎麼辦?”南宮泉赫在東方城健身邊問道。
“不急,這只是樑軍的一支部隊而已,況且,看樣子南宮斐然並沒有來,現在草原上真正的餓狼已經不是阿納家族,他們現在只是爲了生存纔會頑強的抗敵。”
東方城健緩緩的說:“而烏石那哲思就不一樣了,他的那支隊伍如今不是想活,只是想死,他們的族人都死了,他們對樑軍恨之入骨。烏石那哲思,是用來對付南宮斐然的!”東方城健說着臉上的笑容又浮現出來,他真的是太佩服自己了,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這麼好的一石多鳥的計策。
南宮泉赫冷冷的看着遠處的征戰,有一些心痛,這些都是他大梁的子民啊。可是他又不斷提醒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爲了得到至高無上的皇位,他只能不擇手段。
這些人忠心耿耿的主子都是南宮斐然,所以他們只能戰死。
東風城建和南宮泉赫像石雕一樣站在風中,髮絲隨風飄揚,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冷酷的微笑,但是心中,卻也有各自的盤算。
而南宮斐然,在風起的時候,就已經命令部隊停止行進就地駐紮了。這場風暴看起來不小,他早就知道,草原上最可怕的不是兇惡的敵人,而是殘暴的狼羣和肆虐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