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你得活着,替我們五個人一起活下去·······”
中校的耳邊突然響起了這句話,他的眼睛一瞬間變得血紅,在自己的兄弟一個個離開時,他的眼淚早已流乾,剩下的,只有痛苦和憤怒,在緬國邊境的一幕幕場景,就像是永遠不會老化的放映機,一遍遍的在他的腦海中播放着,一刀刀的剜着他的血肉。
“你就吹吧,搞得你多厲害似的。”瀟灑的一句話把中校的思緒從悲痛中拉了回來,只聽他繼續說道:“就我師父的身手,沒有援兵也能幹死他們,你看剛剛,我師父一下子就解決了倆,只要他再這麼隨意來個五六下,敵人就撒有娜拉了!”
不可否認瀟灑的馬屁拍的鐺鐺響,就連姜明浩也必須承認,這小子比自己還臭不要臉,但中校似乎並沒在意瀟灑的話,反而死死的盯着姜明浩不說話,這時其他活着的士兵開始抱怨起來:
“還不是姜明浩這個災星,要不是他,我們的兄弟會死嗎?”
“就是,我們邊城軍區好好的,突然來了這麼個混世魔王,攪得天翻地覆。”
“只要班長一句話,我立刻弄死這吊玩意兒。”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中校的臉卻開始黑了起來,姜明浩聽着大家譏諷的話,也並不生氣,嘴角帶着微笑,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敵人之所以突然停止進攻,就是要讓大家內部產生分歧。
剛剛一直在戰鬥中,火炮聲和槍林彈雨讓所有人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有的人已經殺紅了眼,根本無畏死亡和恐懼,現在,戰鬥突然停止,原本戰爭帶來的亢奮和兄弟死去的悲憤會漸漸被恐懼、怨恨所替代,這是人的本性,只有經過專業的訓練才能擺脫這種心裡弊端,而他們只是普通的服役士兵罷了,自然也就被這種弊端所引導。
就連中校也黑着臉,知道軍心被敵人乘虛擾亂,一旦控制不好,必然敗如山倒,正想着怎麼彌補時,一聲洪亮的嗓音如驚天霹雷,嚇得所有人一哆嗦,原本此起彼伏的抱怨聲立即戛然而止。
“夠啦!一羣癟犢子玩意兒,你們他媽褲襠裡帶不帶把?逼·逼叨叨像個娘們,別忘了,我們是軍人,是龍國的軍人,無論在哪兒,軍人和軍人,永遠是親兄弟,照你們的意思,是要把自己的兄弟推出去保命?如果真是這樣,誰還願意,誰還敢站在你們背後爲你們擋子彈?”
老班長義憤填膺的一番說辭,讓所有人都沉默了,愧疚的低下了頭,姜明浩知道,這時候正是豎起軍威,壯起軍心的好時候,他的嘴角依舊露着微笑,輕輕摸了摸鼻頭道:
“各位,我姜明浩謝謝大家把我當兄弟,或許我不是一個稱職的軍人,但我敢說,我一定是個敢爲兄弟兩肋插刀的混混,如果用我的命可以換大家的命,我姜明浩義無反顧,絕不推辭,可我們死去的三個兄弟怎麼辦?他們的命就這麼白白的犧牲了?”
姜明浩的聲音突然拉得很長很長,“我現在可以出去,爲大家換一個活命的機會,可即便如此,大家難道就能活得快樂?願意從此在悔恨懦弱中度過餘生?那死去的三個兄弟還在天上看着我們呢,等着我們爲他們報仇。”
聽着姜明浩的話,所有人都擡起了頭,看着蔚藍的天空,彷彿看到了那三個剛剛戰死的兄弟的笑臉。姜明浩看着衆人的表情,收起嘴角的笑意,莊重的說道:
“兄弟們,我很明確的告訴大家,沒有援兵了,唯一想來救援的特務連十一個兄弟現在正被軍火庫的人攔住,不讓取槍支彈藥,所以我們是孤軍奮戰。”
‘轟隆·······’所有人腦子裡一片空白,姜明浩將他們心底唯一的期望也給破滅了,中校甚至直接手捂雙眼,不敢看士兵絕望的眼神,但姜明浩接下來的話,又燃起了所有人的鬥志和生存的希望。
“兄弟們,雖然沒有援兵,但大家不要忘了,我們是軍人,作爲軍人,我們的一次次勝仗難道都是靠的援兵嗎?不是,靠的是我們自己和自己手中的槍,還有和你並肩作戰,敢爲你擋子彈,同生共死的戰場兄弟。”
姜明浩一拉槍栓道:“所以,拿起手中的槍,咱們一起燃燒小宇宙,滅了對面的敵人。”
在場所有人,聽完他的高談闊論,瞬間都熱血沸騰起來,將剛剛的沮喪和懊惱一掃而空,如同嗷嗷叫,隨時準備反撲的野狼,這一幕讓中校不由對眼前這個學員兵刮目相看,輕輕自語道:“這小子將來的成就或許比自己還高吧?”
他不僅消除了戰友對自己的誤解和排擠,同時將它化作有利說辭,說服大家一起戰鬥,這樣的人,在戰場上擁有着絕對的領導力和控制力。
“好”,一旁的瀟灑頻刷存在感,立即附和道,“我們浩哥說的對,我們是軍人,怕個鳥?死去的兄弟還在天上看着我們呢,幹·他孃的·狗·娘養的。”
原本被姜明浩說的羣情激奮的衆人聽到瀟灑的話,瞬間崩潰,這小子真是臭不要臉,哪兒都有他。
就在這時,從西面傳來幾聲槍響,衆人再次沉浸在戰火中,而一直在東面的敵人彷彿收到了訊號,也跟着一起掃射起來,中校暗道一聲不好,自己的援兵沒等到,卻等來了敵人的援兵包餃子。
“首長,我們得趕緊撤了,聽槍聲,敵人現在至少有二十人,再耗下去,我們要麼全軍覆沒,到麼束手就擒。”姜明浩衝着中校說道,語氣中竟然有些急躁,畢竟到了生死關頭。
“廢話,老子打的仗比你吃的鹽還多。”中校憤憤的反駁道,這讓姜明浩對他的想法更加肯定,一個糾察怎麼可能打過仗呢?只聽中校朝着不遠處的班長喊道:
“老班長,我們得撤了,往南是河西走廊,通往疆城,只要我們越過這九百公里的高原地帶,到達疆城軍區,我們便能順利躲開這股敵人。”中校不再是之前命令的口吻,更多的是商量,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位老班長所展示出來的龍國軍人的風骨和極高的戰場素養令他這位中校也刮目相看。
“好,首長,聽你的。”老班長掃完最後一梭子彈道:“兄弟們,交替掩護,往南撤。”
九個龍國軍人彷彿心有靈犀,立即三三交替掩護,從溝渠翻出,準備滾過路面撤離,突然,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嘯,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一顆炮彈徑直落在了剛剛翻上路面的三人中間。
“轟隆·······”
火光和塵土沖天而起,那三個人就如同被颱風颳起,像三片落葉被瞬間捲起,帶着殘肢斷臂,如同三包水泥硬生生砸在地面,體內的鮮血藉着強壓,立即從身上的傷口迸射出來,彈片製造的傷口也隨之崩開,甚至連內臟也抵不住誘惑,跟着血液流了出來,而剛剛翻上路面,還沒來得起起身的班長個另外兩個人也被爆炸的氣浪再次掀翻。
在場所有人都緊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忍看這血腥的一幕,可這六個人中,有一個人卻將眼睛睜得銅鈴一般,死死的盯着那三具屍體,雙眼就像是兩把火,兩把死神之火,要將這整片殺戮的場地燃燒殆盡。
只聽姜明浩喃喃的說道:“首長,敵人在南面也有埋伏,我們現在三面受敵。”他從小到大,和狼羣、獅虎搏鬥,但卻從沒在真正的戰場上和敵人拼搏過,這也是爲何一開始會有畏懼感的原因,可現在,戰友一個個在眼前倒下,他的畏懼感早已經被血腥和殺戮刺激得麻木不仁,有的只是尋找機會復仇。
“我知道,這是典型的圍三缺一,就是怕我們拼死抵抗,到時候魚死網破,說明他們的目標是想活捉我們。”中校一語點破其中的玄機,雙眼深邃的看着北方的茫茫沙漠道:“但我們還有機會。”
“額·······首長,您不會是想穿過這茫茫戈壁吧?”
瀟灑看出了中校的意圖,上下牙齒打着顫抖試探道,但中校卻並沒有說話,他知道,敵人之所以逼我們進入戈壁,就是要把我們逼出國境線,如此祖國便沒有派兵救援的藉口,這樣一來,一旦我們堅持不住,便只能自生自滅,他們便能趁機活捉我們。
“我草······”瀟灑罵娘道,他也不是傻子,今年剛滿二十歲便能混入警衛班,一方面是有一定的軍事素養,另外就是靠他的不要臉和狗·屎運,但中校的表情明顯告訴他,這次必須走進戈壁大沙漠,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去,瀟灑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狗·屎運活着走出來了。
但姜明浩想的卻不是這些,他的眼神中殺戮的氣息已經漸漸褪去,現在他所想的是如何讓剩下的人繼續活着,他承認自己不是一名合格的軍人,也扛不起軍人的職責,但作爲混混,一日是兄弟,終身是兄弟,只要兄弟還有口氣,老子就是背也得把你揹回去。
“中校,既然出了國境線,那我們到時候怎麼回來?”姜明浩的話問到了重點,如果不能回到祖國,無論逃到哪裡,都不是最安全的。
“鵝國”,中校淡淡的說道,“我們和鵝國是戰略合作伙伴,祖國可以派兵接我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