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水仙冷靜的對牛漢說:“俺娘讓俺把名冊交給你,俺認爲是讓你組織百姓抗日。抗日是第一立場,你說對不對。”
牛漢不知該如何回答,笑着說:“我們坐下說,你不是早餓了嘛!只要我們一條心,一定會想出個好決定。”
趙水仙坐了下來,心口不一的對金七七說:“姐,俺年齡小見識少,你別和俺一般見識,俺給你賠不是了。”
金七七以爲牛漢嚇住了琥珀,她開心的說:“我們是爲了革命工作,爭吵是無法避免的。不過,我們要統一立場。你加入了八路軍,不能說退出就退出。言而無信,不好。”
趙水仙笑嘻嘻的點了點頭,看見琥珀把兔肉遞給了她。她憐惜琥珀這個妹子,她打心眼裡想保護好琥珀。
朱二黑對牛漢說:“漢子,俺看就安心打鬼子吧!說一切道一萬,日本鬼子是中國人的大敵。”
牛漢婉轉的說:“不是不可以,可是我們沒有槍。”
朱二黑喝道:“搶他狗日的。小蛋泡子。”
“就算有了槍,我們沒有子彈。”牛漢佯裝苦笑的說:“我們沒有糧食,無法保障戰士們的肚子。我們沒有根據地,無法保障隊伍的擴大。如果採用游擊戰術,我們會給鄉親們帶來滅頂之災。一個有生命力的隊伍,必須做到有目標的戰爭。革命不是兒戲,說的容易做的艱難。”
他的話很有力度,就連金七七也感受到了革命的艱難。
趙水仙苦惱的說:“是怪難的,可…”
“所以,我們去四川是正確的。”金七七打斷了趙水仙的話。
琥珀對牛漢說:“山西到處是鬼子,俺們根本出不去。”
牛漢笑道:“我們能進來就能出去。”
趙水仙對牛漢說:“俺們走了,應縣的地下黨員咋辦?應縣的百姓咋辦?誰來抗日?”
牛漢笑道:“毛主席會派來八路軍大部隊。”
趙水仙搖着頭說:“遠水救不了近火,俺娘說俺們只能靠自己。”
琥珀對牛漢笑道:“太行山就有八路軍,俺們要去就去太行山。”
趙水仙對琥珀說:“鬼子在掃蕩太行山,這個行不通。”她對牛漢說:“俺娘說名冊可以拯救應縣,這個一定可行。”
“我會好好想想,會議到此結束。你們去睡覺,我來放哨。”牛漢站起身走去了洞口,他心裡渴望想到說服他們的方法。
“你們去睡覺,姐馬上來。”金七七站起身快步走向了牛漢。
趙水仙乘機對朱二黑和琥珀說:“俺們必須留在應縣抗日,俺們是一條心。”
朱二黑點了點頭,他看見琥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牛漢。他愁眉苦臉的低下了頭,從地上拿起了酒壺。
趙水仙順着琥珀的眼睛看去了牛漢,她有些明白了琥珀的心思。她拍了一下琥珀的肩膀,嚇的琥珀“呀”了一聲。
“你要遵守紀律。”趙水仙嬉笑的說,感覺琥珀不撞南牆不回頭。因爲金七七對她說過牛漢是個大色*狼,這樣的男人不是好東西。不過,她有一些認同牛漢是個抗日的好料。她的目標是找到爹孃和抗日,她沒有理由對琥珀揭穿牛漢的流氓行爲。
“俺累了。”琥珀羞答答的站起來,看見牛漢和金七七面對面的站着。她轉過了半個身,心裡忍不住的回過頭看了一眼牛漢。
金七七覺見牛漢的心事很重,她認真的對牛漢說:“你就想一個問題,我們能不能離開山西?如果不能,我們必須找到金刀。”
說完,金七七轉身欲走。
牛漢笑道:“你想和我和好吧!”
“自作多情。”金七七不服氣的說:“我纔沒那麼賤。”
如果牛漢說“我想和你和好”,她一定會欣然同意。她就是個很怪的性格,喜歡嘴上爭臉。
牛漢看着金七七走向了牀,看着朱二黑走向了他。朱二黑髮現迎面走來的金七七很生氣,他認爲金七七是個很愛發火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在這個年代只有一種,就是富貴人家的千金。
金七七客氣的說:“二黑哥,你也休息吧!”
朱二黑捧着笑臉說:“哥不累,你快去歇着吧!”
“那好。”金七七走了。
朱二黑走了過來,依着牛漢的肩膀坐了下來。他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大洋,遞給了牛漢說:“想多了怪費腦子的,就讓老天爺決定吧!”
牛漢接過了大洋,微笑的說:“你遇到難事就這麼決定嗎?”
朱二黑點了一下頭說:“哥是個粗人,肚裡沒墨水。”他小聲說:“哥給你透個底,大小姐死都不會離開。你們鬧翻了,哥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牛漢能覺察到朱二黑對他是真心的,他笑着說:“大哥,深山裡有多少土匪?”
“到底多少哥不知道,不過人們都說深山裡有上萬土匪。傳言是假的,鬼子早佔領了深山。”
牛漢心想無風不起浪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微笑的說:“他們哪來的槍支彈藥?”
“哥早對你說了,喬日成和殺陀是結拜兄弟。”
“喬日成有這麼大的實力?”
“他是應縣的土皇帝,鬼子給他提供過槍支彈藥。”朱二黑心裡琢磨着留住牛漢,他不想牛漢和大小姐傷了和氣。也因他沒有把握走出鬼山,真不如留下來抗日。他看見牛漢右手的兩個手指很溜的翻轉着大洋,這種手法他從未見過。他觀察着牛漢全神貫注的臉色,他認定牛漢是個重情義的人。
“漢子。”他笑着說,有些害羞。
牛漢停止了翻轉大洋,他看向了朱二黑。
“哥想對你說個心裡話,就怕你笑話哥。”
牛漢看着朱二黑羞澀的樣子,他反而有點羞澀的說:“你太客氣了,兄弟無話不談。”
“那好,哥說了啊!”朱二黑突然低下了頭,嘴巴半開半合的,他斜着眼睛瞅了一眼牀上,聽見牛漢小聲說:“我知道你是朱富倉。”
“呦呵!”朱二黑的驚叫和甩頭一氣呵成,他張大嘴巴用滿嘴的大黃牙盯着牛漢的笑臉。他不明白牛漢是怎麼知道的,他很想明白牛漢是怎麼知道的。
“你放一百個心,我尊敬大嫂。”
朱二黑聽了這話,他那顆懸着的心就像泰山一般的穩紮在地下。他情緒激動的抓緊了牛漢的雙手,他非常熱淚盈眶的說:“親弟啊!你讓哥說你啥好呢!你這話說的親啊,哥心裡暖透透的。是哥太小心眼了,把你想成了鬼子的人。你說哇,你讓哥幹啥哥就幹啥。”
牛漢欣賞着朱二黑親切的臉色,他微笑的說:“大小姐,你不能攔我啊!”
“看你說的,哥巴不得你娶十房媳婦。以你這身份這長相,不缺女人。你把大小姐娶了,哥服你。”朱二黑笑咧咧的說:“你是咋知道的?”
“你是個老實人,不會冒名頂替別人。你能知道琥珀家的地窖,說明她的爸爸信任你。只要仔細想想,就能想到答案。”
“你這腦瓜子厲害啊,哥心服口服。”朱二黑的大笑臉變的鬱悶了起來,他搖頭嘆氣的說:“琥珀說你是武二郎,說哥是武大郎。萬一她是個潘金蓮,哥必死無疑,你爲了給哥報仇把她殺了。哎……哥越想越麻煩。”
看着朱二黑難爲情的憋屈的臉色,牛漢果斷的說:“我不喜歡她,否則天打雷劈。”他笑道:“你對大嫂好點,大嫂就會喜歡你。”
“那美的很。”朱二黑笑嘿嘿的聳肩縮頭,活像個烏龜。
牛漢認真的說:“你說我們是走是留?”
“哥認爲留下的活命要大。”朱二黑語重心長的說:“俺們對深山不瞭解,不能摸着石頭過河。如果踩住了地雷,掉進了陷阱,後悔都來不及。掉進了鬼子和土匪的包圍圈,苦的是三個女人。俺們抗日,沒人沒槍沒糧,是不好辦,不過事在人爲,總比摸着石頭過河強。留在山洞裡不是長久之計,天一暖和,雪就融化了,那時洞口無法遮住。”
牛漢認爲朱二黑說的很有道理,他愁眉苦臉的點了點頭。
“有名冊就有活路,這應該錯不了。”朱二黑一語點醒了牛漢,他看見牛漢的眼睛活靈靈的笑了。
牛漢認爲只要度過了1945年,一切都好辦。他從棉襖裡掏出了那本名冊,對朱二黑說:“哥,我念你聽着,你看有沒有你知道的人,我們去找他們幫忙。”
“行。”朱二黑認真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