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爲了打破尷尬的局面,陸少瑾婉轉地詢問了一下師父和師妹的父親當年的舊事,也算是滿足一下好奇心,畢竟他也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原來,自家師父原本是大浩皇朝的一員猛將,於沙場之上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而他與上官雄,也是戰場之上的不打不相識,成就了一對忘年之交。後來上官雄幫着衛國公起義,他們在戰場再次相逢,一代名將吳風,敗在了上官雄的手下,但是他們的友誼,卻絲毫不減。
不論那一場戰吳風是贏還是輸,浩朝滅亡都不會改變,但是對於這樣一員猛將,衛國公自然是有招攬的閒心的,不過看透了官場險惡的吳將軍決定了解甲歸田,從此遠離凡塵俗世,這卻是作爲好友的上官雄也攔不住的。
於是後來有了衛國的鎮北大將軍上官雄,也有了無風谷主,儘管,他們從此再也沒有見過面。
據不可證消息說,梅苑原本是谷主給大徒弟的,但是凌楓要求簡單樸素加之最重要的是當初謙虛羞澀,便自己放棄了這裡,去了東面離翠竹菊較近的蘭苑,空谷幽蘭,暗送芳香。
不過現在想來,就算是大師兄在這裡已經住了十幾年了,憑着師父對小師妹的寵愛,也會讓他挪出來騰地方的。
梅苑稱之爲除翠竹菊之外最好的屋苑,不僅因爲屋子蓋的好,還因爲它的位置和佈局。
到了目的地之後,陸少瑾也沒有跟進去的意思,只在門口提醒了一句“記得晚點去吃飯”就走了,剩下兩個脫了僵的野馬……不,姑娘,一臉興奮地把即將在這裡生活的梅苑先轉一遍。
梅苑的得名,自然是和梅有關,庭院裡一紅二白三棵梅樹此時已經冒出了幾個小得可憐花骨朵兒,還有些淡淡的梅花香味。一側的牆角栽了一棵梧桐木,看這身形,少說也有二十個年頭了。
進了主屋,就見一張鋪着淡紫色桌布的應該也是紅木的圓形木桌擺放在稍稍靠右側的地方,桌子底下塞了四張圓椅子。正對着的那面牆上掛着一幅字畫,畫上的墨梅也映襯卡了梅苑這個名字,右上角,一行小詩躍然紙上。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這是詩人蔣維瀚的詩,但是左下角蓋着的小小的紅章,卻說明了這幅字畫出自他人之手,而這個“他人”她也認識,正是二師兄陸少瑾。
騷人墨客,溫文儒雅,看來他的才華必定是很得師父的欣賞,才能把畫掛到了這個地方。
一面大牆就只掛着這麼一副字畫,可上官寧卻絲毫不覺得突兀,反倒是彰顯了一種別樣的雅緻,左右兩邊的牆體都鏤空出了架子,只是裡面又被封了起來,不至於看到那一邊的光景,各種珍貴的花瓶古玩放在牆架子上,更顯得氣派而又不失風雅。
掀開左邊藍色的紗帳,裡面就是她的臥房,一小級階梯,彷彿進入了一個更加秀雅的小空間。 一張紫木雕花大牀牀頭頂着右邊牆體靜靜落在房間裡,藍色的薄紗幔帳垂落在地,兩側的簾勾掛着紫色的流蘇。銅鏡折射着透過窗口照進來的光線,靜靜地立在梳妝檯上,臺子上擺放着各種姑娘家喜愛的小飾品,以及兩套新衣服。
牀位出是一個大衣櫃和一扇合起的屏風,一架古琴靜靜地立在牆角,等待着它的主人發現它。
上官寧沒有急着感受她的大牀舒不舒服,那邊還有一個門她沒有進去看。
另一個門不是這樣的藍色紗帳,而是白色的珠簾,隱隱可以看見裡面還開了一扇較窄的門,同樣是珠簾垂着。進了裡面,才發現這個別間雖小,確實最雅緻的一間,一張擺放着文房四寶的紫木書桌昭示着它書房的身份。身後雪白的牆壁上什麼也沒有,左手邊是像外間那樣的牆架子,上面擺放着各種書籍和竹簡。最重要的是面對着書桌的那扇牆上開着一個很大的窗戶,外面是用竹棍子支起來的,窗外的好風景一覽無餘,簡直比掛一幅畫更令人賞心悅目,而那扇小門就是爲了外邊這個三尺來寬的小廊而開的。
這樣的屋苑,難怪說要給她住的時候他們會這麼吃驚,現在連她自己都驚到了。
前有栽了梅花和梧桐木的院子,後有這樣整整一片荷塘,秋冬冬天欣賞完了院子裡的風景,春夏接着看着滿塘的荷塘風光,一小半的房屋架空在湖面上,冬暖夏涼,好不自在。
這樣三間小間連在一起成了上官寧雅緻的主室,下人房和廚房茅房什麼的都在後邊,不過上官寧可沒有去一間間欣賞的興致。
聽二師兄說,梅苑再往西走上一小段路就是一片桃花林,春天桃花開了的時候這裡能聞到濃濃的桃花香味,而穿過桃花林,就是他的桃苑。
這麼好的風景,難怪師父他老人家當年說什麼都要選擇隱居,換了是她,也寧願要這樣的美景而捨去紛雜的朝堂。
在無風谷作爲谷主關門弟子備受眷顧的第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在她和藹可親的谷主師父拉着她嘮嗑了大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放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知道是因爲不習慣這樣的新環境還是一路顛簸還沒有緩和過來,回到房裡安靜下來反倒睡不着了,在牀上輾轉反側了一陣,上官寧爬起身來,摸到了書房的牀邊,靠着窗櫺坐在了窗沿上。
快要入冬了,夜晚的湖面倒是比陸地上要兩塊,因而她這樣坐着吹着風也不會覺得很冷。
這一路走到無風谷,確實是不太容易啊,摸到懷裡揣着的一塊玉佩,她想起了幾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