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之後,上官寧抱着她的新寵物狐狸滿屋子晃盪,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狐狸也有這麼可愛的,不過她的這些行爲在紅絡眼裡看來可就有些荒唐了,她將這個情況認定爲“自家王妃母愛氾濫,是時候添一個大胖娃娃自己玩了”。
門外響起了很沒有耐心的敲門聲,接着是一聲悶響,然後又是沒有耐心的敲門聲。
聽着門外的動靜,上官寧憋着笑讓紅絡去開門,腦子裡想象着她的王爺夫君沉着一張臉沒什麼耐心地敲了幾下房門作爲他要進來的提示之後擡腳踹門然後門沒有開而他的臉色越來越黑的畫面。
這樣的畫面可是不常見的啊!
果然,靖王爺黑沉着一張臉進來,一個手勢就把紅絡打發了出去。
“夕月剛剛喝下去一碗粥,現在肚子不舒服。”他沉聲開口道。
上官寧有點驚訝地看着她,他進來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責問她爲什麼栓門而是告訴她喬夕月不舒服?她又不是大夫,肚子不舒服找她也沒有用啊……難道……
“王爺您不會是懷疑我下毒害她吧?”她上官寧一身正氣即使看着喬夕月不順眼可是這種卑鄙的事情還是不會幹的,她可是個有原則的人!
她今天可是碰都沒有碰她一下,不對,是從來都沒有碰過她,今天也就是圍獵回來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如果他認爲看了她一眼都會害她肚子不舒服的話,那她的王爺夫君就有點兒智障了。
“她說看見可愛的東西可以減輕一下痛苦。”他的視線落在她懷裡抱着的不安分地動着的小狐狸上。
上官寧輕輕地掃了他一眼,這句話不需要理會了,這麼劣跡斑斑的謊話他靖王爺居然會相信?他是不是和這小狐狸一樣腦子不太好使?
“王爺啊,如果我不給你會不會動手打我呢?”她朝她挑挑眉,挑釁的樣子十足。
“你說呢?”
“我說不會!”她調皮地朝他眨眨眼,手下順毛的動作依舊不變。“所以啊,王爺,我爲什麼要把雪兒給你呢?”
易靖華再次被噎住了。
這個女人每次說話都給他設下陷阱,最可笑的是他還每次都往裡面跳。
最最可笑的是他以爲不說話是上計於是連續好幾次不搭理她的時候,她居然還是挖了陷阱給他,而他依舊跳了進去!想想不久之前的某一次,他以沉默迴應卻被她騙走了錢袋的事,他突然覺得這女人是不是和夏之秋有什麼血緣關係?
“行獵歸來你就躲進房間裡玩狐狸,父王派人在到處找你呢。今天打回來的獵物很多,按着昨天的賭約我們可以先挑獵物,你不與我一同前去,父王不許我自己做主,也不許別人動那些獵物。”他簡要說明要事。
上官寧稍稍將視線從狐狸身上移開掃了他一眼,很疑惑爲什麼他總是喜歡把正式留着最後再說?還是他認爲喬夕月的事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我授權給你讓你全權挑獵物行了吧?再不然書信一封讓父王看看?”總不會要讓喬夕月替了她去吧?不對不對,她在鬧肚子……
“不行。”他沉聲打斷。“挑完獵物之後,剩下的今晚的晚宴大家會一起分食,本王的王妃不去,本王的面子往哪裡放?”
“可是我剛剛已經吃過了……”
靖王爺不想再聽她爭辯,反正聽完了她的話就一定會改變了注意,倒不如直接來硬的把她硬拉過去就是了。
於是,靖王爺氣勢洶洶地拉着靖王妃穿過條條過道去大殿參加晚宴的場景,被閒着無聊的宮女太監當做話題議論了好一陣子。
這樣的宴會着實沒有什麼好說的,上官寧也不是很明白爲什麼他們寧國人就這麼喜歡聚會,過年過節娶媳婦做壽滿月這些情況宴請衆人也就算了,現在是外出打獵都要擺個宴席,不出席還成了不給大王面子,吃得少又和大王的面子有關……
再一次吃完晚飯已經有些晚了,送走了靖王爺之後,上官寧沉着臉摸了摸已經吃撐了的肚皮,一把推開了房門。
紅絡正在裡面鋪着牀,一看見她回來,趕緊放下手邊的動作,爲她倒了一杯茶。
雖然吃得有點兒撐了,但是水之於人體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況且還是紅絡倒來的,自然是要一飲而盡的。
環視了一圈,上官寧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好像少了什麼東西,但是紅絡的表情很正常,沒有絲毫不對勁。
“紅絡,雪兒呢?”
“什麼?”紅絡疑惑了一下,隨即想起來“雪兒”是她的小狐狸,隨口答道:“不是您差人來把它抱走了嗎?怎麼問我?”
“我差人來把它抱走了?”上官寧看着紅絡,微微皺眉。
紅絡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她不會騙她也沒有必要騙她。
紅絡點點頭,可是看着上官寧的樣子,也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剛纔來抱小狐狸的那個宮女,她似乎在哪裡見過?
“那個小宮女好像是月夫人宮裡的,她跟我說‘王妃差我來抱小狐狸’,我就以爲是您,所以就……”
“所以就讓她抱走了?”上官寧接了她的話,聲音接近質問。
紅絡沒有回答,看她的樣子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秀眉緊緊皺起,她暗道不好,喬夕月爭風吃醋竟是連這樣一隻小動物都往心裡去,但願事情不是如她所料的那般,否則,喬夕月一會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隻小狐狸的確是有人豢養過不錯,但是,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它今天出現在圍獵那裡,正是豢養它的人的意圖。
這種狐狸,應該是生長在寧國北部雪山的小白狐,雪山下有一個生存了幾百年的古老部落叫黎各部落,黎各部落的族民向來依附寧國生存。
但是這幾年族內竟有人思想覺悟了起來,認爲應該獨立,於是煽動着那個只有數百人的民族鬧着獨立。去年,黎各族的獨立運動鬧得很兇,正式向寧國宣佈獨立,並要求寧國退還這些年來朝 貢物品的一半。
強大如寧國自然是不會答應,於是靖王爺自動請纓領兵前去鎮壓黎各族的起義,可憐那個只有幾百人的部落自認爲已經足夠強大,大軍壓境的時候頑強抵抗,結果,那個存在了數百年的小部落,在靖王爺的打壓下,就此滅亡。
這樣的小場面隔幾年就會上演一次,只是這一次鬧得比較兇,但是朝中的武將自是能夠應對,靖王爺之所以主動請纓前去,無非是今年沒有什麼大的戰事,只好從這些小事上立一下工,希望可以因此獲得賞賜,將喬夕月正大光明地娶進門。
這樣的一場戰爭,與他而言是小事,於黎各族來說,可是深仇大恨,是將他千刀萬剮都難以平復的民族的仇恨。
這種狐狸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她聞不出來,易靖華聞不出來,喬夕月聞不出來,別人也聞不出來,但是有一種小昆蟲卻可以,而那種小昆蟲,正是當初的黎各族特意飼養的用來捕獲這種狐狸的東西。
這小狐狸應該是黎各族的存活者放進來的,他們的目標,是靖王爺。行宮這麼大,沒有內應的話要知道他住在哪一間是不容易的,所以對方想了這樣一種辦法。
外界都以爲靖王爺夫婦感情很好,他們這種人自然會認爲他們晚上是睡在一起的,只要她將狐狸留在自己房裡,黎各族的後人來了,她自然是有辦法對付,但是現在被喬夕月抱去了……
在圍場裡她可以不去追這狐狸,也可以不把它當寵物帶回房裡,可若是那樣的話就套不住暗處的那些想要報仇的人,所以她選擇了冒一次險,沒想到竟是被喬夕月搞砸了。
黎各族在易靖華的手下滅族,不知道看到那狐狸他會不會想到這些?
上官寧一夜無眠,外面明明什麼動靜也沒有,可她總是覺得哪裡不對,甚至連風吹草動的聲音,都要驚得她起來看一看。
是在擔心易靖華嗎?擔心那個作爲她丈夫的他,還是擔心那個和她有着交易的他?
她不知道,她只希望那純粹只是一隻走失了的小狐狸,而不是有着那樣的陰謀。
又或者,她希望他也能有所警覺。
更夫打更的聲音傳來,竟然已經是四更天了,寧神香燃去了大半,依舊沒有什麼動靜,她漸漸起了睡意,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就在她一隻腳已經進入了夢境的時候,外面刺耳的“抓刺客”的叫喊聲把她吵醒了,伴隨着吵雜聲與兵器碰撞的聲音。
一把從牀上蹦起來抓了外衫就趕緊穿上,走道上是匆匆逃命的人羣,紅絡隨手抓了一個來盤問,才知道是靖王和喬夕月住的屋子進了刺客。宮牆外面着了火,守衛都趕了過去救火,現在還 沒有調過來,那個院子只有幾個侍衛和刺客在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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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沒有什麼大動靜就突然進了刺客,好一招調虎離山。
上官寧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易靖華護着喬夕月從屋裡躥了出來,他一手攬着喬夕月一手拿着長劍對付着兩個人,衣服上有血跡淌出,應該已經受了傷。
兩名刺客從身後偷襲,上官寧來不及喊出“小心”兩個字,白刀子已經在他的後背狠狠地砍下了一刀,刀尖滴着血。
幾乎是在那人將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同時,他將喬夕月推向了上官寧。
王爺落入了賊人的手裡,侍衛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西面的牆已經被他們推倒,他們挾持着王爺慢慢靠向馬匹然後一下劈暈了王爺跳上馬逃走。
徐將軍帶着護衛趕到的時候賊人已經只剩下一個小影兒,喬夕月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竟然暈了過去。
一把把身上的喬夕月推給了紅絡,上官寧把徐將軍拉下馬來,一個翻身到了馬上,很是英姿颯爽地騎着馬就朝着那幫即將消失的身影絕塵追趕而去。
被拉下來的徐將軍一臉莫名,紅絡寬慰他道:“王妃和王爺情深,等不及將軍去救了。況且,誰讓您只帶了一匹馬來,這大隊人馬要跑多久才能追上啊?將軍還是快些備馬帶上人手再去追,我家王妃一定會沿路留下記號的。”
徐將軍露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王妃還真是心思縝密啊,當即重拾雄心點齊了人手浩浩蕩蕩去牽馬追人。
紅絡頗有些嫌棄地挪了挪喬夕月的腦袋,招來她的貼身丫環小意把她挪進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