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芮笑了笑, 和他搭起話來。
“這麼快就回來了?”
林初澤點了點頭。
“在那邊待了一個星期了,也沒啥意思,就回來了。”
洛星芮掏出袋子裡的一個散裝布丁, 遞給他。
兩人站在店門口, 就這麼聊起天來。
“你家不是在市中心那邊嗎?今天怎麼跑到這來了?”
林初澤接過, 手掌心傳來灼人的涼意。
“啊……約了人在這打籃球。”
話音剛落, 洛星芮就聽到有人喊了下他的名字。
“阿澤?”
“杵在門口乾啥呢?”
洛星芮追尋聲源望去。
一個穿着黑色短袖的蘑菇頭正向這邊大步走來。
洛星芮瞅了一眼, 好奇地問道:“同學?”
林初澤點了點頭:“嗯,高一同學。”
等再走近些。
蘑菇頭在看到洛星芮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下子生動了起來。
洛星芮看着他, 沉默了會。
費盡心思在腦子裡摸索了會。
終於想出了一個巧妙的比喻——就像是蒼蠅見到了一個有縫的蛋。
唔……
仔細想想,似乎這不是個什麼美妙的比喻啊喂。
“就說澤哥你怎麼不走了, 原來是有妹子在這裡。”
男生的聲音有些稚氣, 大大咧咧的性子讓洛星芮想起了蘇苜。
本着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洛星芮, 對他友好地揮了揮手。
“你好啊。”
蘑菇頭也對她揮了揮手,一出口的話就讓人始料不及。
“妹子你好, 敢問你和澤哥的關係是?”
洛星芮想了想。
覺得這孩子還挺八卦的。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斬釘截鐵道:“同桌。”
“???”
然後,洛星芮就看到眼前的蘑菇頭一下子變了個臉,一臉悲憤地,彷彿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對他們澤哥伸出一隻食指, 指控道——
“阿澤……你居然瞞着我在外面有了新同桌???”
林初澤錘了他胸口一下, 一臉冷漠。
“發什麼神經你。”
頓了頓, 還是介紹起了彼此。
“我競賽班的同桌, 洛妹。”
“這我高一同桌, 白逸樊。”
“嗯?”
洛星芮聽到“洛妹”這個詞的時候還有些恍惚,甚至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剛纔叫自己啥?
洛……妹?
洛星芮撓了撓頭髮。
心想可能和他叫蘇苜, 苜妹一個性質吧……
“唉?洛……媚?哪個mei?”
洛星芮聽到蘑菇頭這麼個摸不着頭腦的問題,尬笑了幾聲以示尊重。
她糾正道。
“洛星芮。”
“我叫洛星芮。”
在便利店門口和林初澤和他的小夥伴插科打諢了一會,等洛星芮回到家差不多是十一點了。
她把醋擺在了料理臺。
餘光看到楊女士已經包完餃子,在收拾桌子了。
旁邊還站着幫忙的楊執。
男生留着個板寸,雖然比她小一歲,卻比她高了一個頭。
見她回來了,楊執走到她身邊,乖巧地叫了她一聲。
“姐。”
“嗯哼?”
“我有道題不會……”
“走吧走吧,去你房間,姐姐教你。”
說起來,這半個多月來,楊執的變化也挺大的。
從一開始的怕生和膽怯,到現在會主動找她說話,和她聊起學習上的事情。
洛星芮想了想。
這半個月以來,一切當初她以爲不能處理妥善的事,都在慢慢地向好的方向發展。
就像是處理與洛以春之間的關係。
又像是處理好繼母和繼弟的關係。
這麼想來,自己還挺能幹?
偶爾妥協,接受一些新的變化,現在想來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
九月一號。
這天又是個晴天。
重新返回校園的洛星芮心情有些愉快。
她一邊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一邊掐着手指算着——這個夏天到底持續了多久的晴天。
耳邊傳來一陣清脆的自行車車鈴聲,對方故意在她前面停下。
洛星芮擡眸看去,正好對上原早那張笑容燦爛的臉。
她的嘴角一抿,語氣滿是戲謔。
“喲,會騎自行車了啊,原狗?”
原早聳了聳肩,吹了聲口哨。
“是啊——厲害吧?”
洛星芮仔細看了眼他手裡頭的車。
車身噴着藍色的油漆,車架旁還印着“吱付寶”字樣的白色噴漆。
輪子比普通自行車要來得大一些,坐墊附近還有個惹眼的電瓶。
洛星芮一眼就明瞭,她挑明。
“帶手機了吧?”
原早支吾了聲。
“呃……”
洛星芮嘴角的笑意更甚。
“這可是公共自行車啊,你騎進校園裝作是自己的也不太好吧?”
原早尷尬地擡手抓了抓後腦勺附近的頭髮。
半晌才妥協。
“天……真是服了你了。”
“嗯哼?”
“我停去校外的存放點行了吧?”
擁有十年班長經歷的三好學生洛星芮,在聽到滿意的回答後,這才點了點頭走了。
距離九點還差一刻,洛星芮順利地抵達了自己的新班級。
她習慣性地從後門進去。
發現教室裡安靜如雞。
察覺到不對勁的洛星芮擡頭看向了講臺——
果不其然,他們的新班主任徐理良正在講臺上坐着,一臉和藹的看着臺下的同學。
注意到她進來了。
徐老師對她溫和地笑了笑,示意先隨便找個位置坐下。
洛星芮點了點頭,打算就在空空的最後一排裡,隨性地挑個位置坐下。
“芮芮——”
洛星芮敏感的聽到了蘇苜的聲音。
聲音輕輕的,但也能辨認出是在叫她。
洛星芮掃視了一圈,看到蘇苜坐在第一大組的倒數第三桌,正對着她揮手。
洛星芮半蹲着走了過去,看到她從包裡掏出個包裝得精緻的粉色禮品盒,遞給自己。
“這是禮物哦!”
洛星芮愣了下,這纔想起一週前煲的那通電話粥。
“謝謝苜苜!”
她的笑意直達眼底,嘴角露出一深一淺的酒窩。
她一手抱着禮物,另一隻手探進校服的口袋摸索了一圈,佯裝也有東西要給她。
蘇苜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臉上寫滿了驚喜和期待。
洛星芮對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聲,手從口袋裡迅速抽出,對她比了個小小的心。
“???”
看到蘇苜錯愕的表情,洛星芮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低着頭,故意不看向蘇苜。
肩膀一抽一抽的,沉浸在捉弄成功的喜悅之中。
直到被人拉了下馬尾。
洛星芮回頭,看到了他們澤哥,坐在她的斜後方,手裡正揪着她的一撮頭髮把玩。
他懶散地趴在桌面上,側着臉,對她淺笑。
九點鐘的陽光,從窗外偷偷的斜射進來,照亮了男孩子的半邊臉。
男生被明亮的光線刺激得眯了眯眼,整張臉一半明一半暗。
整個人洋溢着不切實際的少年感。
而洛星芮看着那張陰陽臉,心裡想着——
他們澤哥的出場,還挺別緻。
掛在新教室後牆上的時鐘的指針一分一秒地轉着,漸漸的,教室裡的很快人就到齊了。
九點鐘,廣播準時響起了激昂的進行曲。
教學樓漸漸變得喧鬧起來,學生們三五成羣地魚貫而出。
按照套路,開學第一天上午必乾的幾件事,除了去操場上集會,聽陳詞濫調的開學典禮致辭,還有一樣就是舉行教室大掃除。
好在D大附中的校長不是什麼拖拉的人,考慮到炎熱的天氣。
他簡短的總結了上個學年學校獲得的成績,和新學期新氣象對同學們的祝福後,便結束了發言。
又由副校長,在對上學期原高一高二的獎學金名單進行宣讀後,便正式結束了開學典禮。
整個過程不過四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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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站在烈日的時間不長,洛星芮還是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教室。
她癱在座位上,耐不住好奇,先是拆了今早蘇苜送給她的禮物——是一個印刷着粉色星球的馬克杯,特別少女。
然後張望了下四周,確認周邊環境安全後,悄悄地打開了裝着獎學金和獎狀的卡其色信封。
往裡面瞅了眼——大約是五張毛爺爺。
這一舉動被坐在旁邊的林初澤現場抓獲。
“嘖,做賊呢你?”
洛星芮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臉正經。
“噓——錢財不能外露。”
林初澤靠着椅背,淡淡道:“五百是吧?”
洛星芮臉上的表情有些掛不住了,反問他:“你怎麼知道???”
“啊……蘇緒一拿完下來了,就跑到我面前顯擺來着。”
男生摸了摸下巴,像是在回憶。
“說什麼——要孝順我,下午請我吃飯。”
話到這,他的眼底劃過一絲捉弄的意味,又追問她。
“那麼你呢?”
“洛妹?”
“這澤哥……可不能白叫啊。”
男生突然湊近她,語氣裡帶着不正經的調笑。
洛星芮趴在桌上,看着驀然放大了兩倍的林初澤的臉差點炸毛。
“???”
洛星芮一下子從桌子上彈起,卻沒出息的紅透了耳根。
她看着他,頗有些憋屈地控訴道。
“林初澤。”
“你這是搶劫啊——”
林初澤聽着耳邊的軟聲,舔了舔齒貝,輕笑了聲。
“你怕什麼。”
“你澤哥逗你玩呢。”
-
大掃除之前,徐理良先做了個簡短的臨時班幹部選舉。
班長是他親自任命的,擁有十年經驗的洛星芮。
其他職位還待空缺。
洛星芮眨了眨眼,對他的提議也沒反對。
見班裡的同學對選舉的興致似乎不是很高,徐理良便統計了一下,有多少人曾經擔任過目前的各個空缺職務。
按照有經驗者優先,空缺職位自由競爭的辦事方法,很快就敲定了班委。
蘇緒繼續當了個學習委員。
蘇苜掙了個宣傳委員。
讓他們都沒想到的大概是,林初澤會看上副班長這個職位。
令人精疲力竭的大掃除過後,差不多可以吃午飯了。
四人在食堂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林初澤只是笑。
“副班長……不該就是個掛名的嗎?就算沒做好,這不還有班長頂着嗎?”
聽到這個說法的洛星芮氣得踹了林初澤一腳。
她氣鼓鼓地看着他,眼神兇狠。
“你這也太過分了吧?”
被踹了一腳的林初澤也不生氣。
他感受着腳上傳來不痛不癢的觸感,垂眸看向對面女生鼓鼓的腮幫子。
對方正瞪大眼睛,用那種不可置信的譴責的目光看着自己,彷彿自己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那雙水汪汪的眼裡彷彿帶着千萬般地委屈。
林初澤被看得心裡一慌,終是投降了。
“開個玩笑。”
“以後如果有事需要我做的話,你就叫我吧。”
“不能保證每樣都做好,但至少可以做到不拒絕。”
“這樣可以嗎?”
“班長大人。”
話到最後,男生又恢復了往常慵懶的樣子,懶散得看着沒個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