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先巡視了平原軍的營地,隨後又去了以李威爲首的赤峰軍營地。
平原軍是外緊內鬆,赤峰軍則正好相反,是內緊外鬆,散佈的崗哨並不多,倒是軍紀軍風十分嚴禁,在營地中很難看到聊天談笑的士卒,人們步履匆匆,都在抓緊時間各忙各事,大多數的士卒都已睡下休息,補充體力,整個營地看上去靜悄悄的,冷冷清清。
李威和樂天、艾嘉算是同一批跟隨唐寅的將領,之間都很熟悉,他是百分百的信任這二人,有敵情,天眼和地網的探子自然會來稟報,他無須再耗費人力放哨,多此一舉,不如讓兄弟們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在赤峰軍的營地轉了一圈,唐寅、邱真三人又向林外走去。
爲了隱藏行跡,他們的營地位於林子深處,向外要走出兩三裡地才能上官道。
唐寅等人鑽出密林後,回頭觀望,眼中盡是密壓壓的樹木,如果不深入其中,任誰都不可能察覺林中竟駐有那麼多的軍隊。
暗暗點了點頭,唐寅又向官道對面的林子揚揚頭,說道:“我們去樑啓的營地瞧瞧!”
“好!”邱真和程錦答應一聲,跟隨唐寅,又向三水軍的駐地走去。
穿過官道,進入另一邊的林地,向裡面還未走出多遠,只聽頭頂上方突然傳來樹葉顫動的嘩啦啦聲,緊接着,數條人影由樹杈上蹦了下來,呈半環形將唐寅等人攔住。邱真嚇了一跳,還沒等看清楚來人的相貌,對方衆人已上前齊齊向唐寅施禮,低聲說道:“原來是大人!”
唐寅打量幾人,見他們都身着輕便的便裝,問道:“你們是……”
“回稟大人,我們是三水軍暗哨。”
“哦!”唐寅點頭應了一聲,樑啓把暗哨安插的也算是夠遠的了,他擺擺手,說道:“去忙你們的。”
“是!大人。”幾名暗哨退回到樹下,接着手腳並用,身法靈巧,猶如靈猴般又爬回到樹上,隱身於茂葉之中。
唐寅等人足足深入林中五里左右才走到三水軍的營地,一路之上,他們所碰到的三水軍明哨、暗哨不計其數,而到了營地再看,三水軍駐地的外圍已立起長長的柵欄,不少三水軍的士卒正堆積土堆,累起半人高的土牆。
得知唐寅前來,樑啓和白勇一同迎了出來,唐寅對三水軍構築防禦十分不解,問道:“爲什麼要造柵欄、土堆?”
樑啓說道:“在一地駐紮的時間只要超過三個時辰,就有築造防禦工事的必要,何況我軍還要在此地駐紮數日。”
唐寅看了他一眼,搖頭表示無法理解,他說道:“將士們連夜趕路,都已疲憊,現在還要建造如此繁雜的工事,豈不會引起將士的怨言?”
樑啓淡然一笑,說道:“軍中不是遊山玩水的地方,既然選擇投軍,就要有吃苦的準備,如果連這點累都受不了,還何談上陣殺敵?那就不如回家娶妻生子算了!”
雖然樑啓這翻話不是在說唐寅,但他聽完還是老臉一紅,尷尬地點點頭,乾笑着說道:“樑將軍所言有理。”
樑啓治軍的思想要更接近於現在軍人的思想,他也體貼下面的將士,不過和唐寅那種縱容的體貼完全不同,他的要求十分嚴格,設定的軍法也極重,對有功者自然重賞,對有過者則加重處罰,在他看來也只有這樣纔會上下一心,纔會使全軍抱成一團,纔會在戰場獲得最大的生存空間。
讓將士們活下去,讓將士們能完好無損的走下戰場,這就是對將士們最好的體貼。
從各營地狀況的不同,也正好能看出各軍統帥性格的差別。
蕭慕青靈活,李威嚴禁,樑啓犀利,至於以古越爲首的直屬軍則是最沒特點的,並非古越無能,而是直屬軍就在唐寅的眼皮子底下,時不時的他也要插手一二,唐寅並非以治軍擅長,所以直屬軍除了訓練還算不錯外,也找不到別的什麼長處。
平原軍、赤峰軍、三水軍各有特點,至於誰好誰壞,誰強誰弱,就只能在戰場實踐中見分曉了。
兩日後,天眼和地網的密探雙雙傳回消息,鍾天麾下的地方軍已進入關南郡地界,正向三池城進發,領軍的統帥是鍾天的心腹之一,肖魁。
肖魁是兵團長出身,作戰驍勇,以剛猛著稱,很得鍾天的賞識,此次出征,鍾天能放心把二十萬的地方軍交由他來掌管,可見對他的重視與信任。
地方軍進入關南郡後行軍速度很快,從心裡來講,肖魁並未把唐寅放在眼裡,覺得唐寅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舞家的栽培和提拔,這在鹽城已是路人皆知的事,現在舞家受難,唐寅得勢,他非但未回報舞家,還奪了人家的兵團,再把舞家一腳踢開,十足的小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統兵?又怎麼可能會領軍打仗?麾下兵力雖多,但有唐寅這樣的主帥,也只能是一羣烏合之衆而已。
這次他被鍾文命爲前軍統帥,正好想借着這個機會率先與唐寅開戰,先立下一件大功,等得勝回都後不僅能得到獎賞,自己在王廷的地位還能進一步提高。
心裡懷着這樣的想法,肖魁連番催促加快行軍速度,最好是能把鍾文所在的中軍甩遠一點,根本就沒想過已向鍾天伏首稱臣的關南郡會有唐寅的伏兵。
只過了一天的時間,二十萬的地方軍便抵達三池城。
此時,三池城內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肖魁騎在馬上,走在隊伍前列,遠遠的見三池城一片安寧,不由得皺起眉頭,他們從鹽城走到這裡,沿途所經城池無不出人來迎接,可風平浪靜的三池城卻沒有一點要迎接他們的意思。
心中冷冷哼了一聲,他問身旁的偏將道:“三池城的城主不知道我們來了嗎?爲何不出來迎接王師?”
“這……”那偏將暗暗吐了吐舌頭,低聲說道:“屬下不知!”
肖魁白了偏將一眼,催馬繼續前行,同時沒好氣地下令道:“繼續行軍,進城!”說着,他又嘟囔道:“最好三池城城主能給我一個好解釋,不然我絕輕饒不了他!”
“是、是、是!這個城主太目中無人了!”偏將見縫插針,連聲附和。
以肖魁爲首的地方軍大張旗鼓的進入三池城內,別說沒看到城主,就連普通的軍兵都未見到一個,大開的城門無人把守,任由過往的百姓們進進出出。見狀,肖魁更氣,就算三池城這邊不算前線,但也不能如此鬆懈,看來這個城主是不打算活了!
“我倒要看看,城主在家裡都幹些什麼!”肖魁對身邊的偏將下令,讓他去城主府,把城主帶過來見他。
偏將答應一聲,立刻領人前往。
沒過多長時間,偏將又領人回來了。肖魁巡視一圈,沒有看到其他人,皺起眉頭,問道:“城主人呢?”
偏將搖搖頭,說道:“並不在城主府內。”
“不在?那他跑哪去了?”
“屬下打聽過了,城主府的下人們說城主是昨天一大早走的,說是要去通州,還帶上了家人,也沒說明是什麼原因,下人們猜測城主可能是被撤職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肖魁氣的悶哼一聲,看看天色,已近傍晚,今天是不可能再繼續行軍,他對左右的將領說道:“傳我將領,全軍進城休息,明天一早再繼續趕路。”
“將軍,三池城太小了,我們這麼多將士恐怕住不下。”一名將領爲難地說道。
“那就駐紮在城外!這種事情也用我來教嗎?”肖魁白了那名將領一眼。
這名將領是地方郡軍的統帥。對地方軍的將領,肖魁是一百二十個瞧不起,如果不是爲了穩定地方軍,他早就把這些人統統撤換掉了,哪會留在自己身邊礙眼?
那名將領被他訓斥的面紅耳赤,沒有再多說什麼,拱手退了下去。
肖魁不再理他,帶上他的心腹部下以及數百名隨軍侍衛,直接去了城主府。
既然城主不在,那城主府就成了他在三池城的下榻之地。
按照肖魁的軍令,地方軍士卒一部分駐紮到了城內,一部分則在城外安營紮寨。
地方軍本就士氣低落,又是一路急行軍趕來,上下將士無不疲憊,也全無戒備而言,全軍休息時就連放哨的軍兵都少得可憐,即使有也是抱着長矛坐在地上呼呼大睡。
晚間無話,等到翌日清晨,駐守在塔樓之上的哨兵從睡夢中悠悠轉醒,哨兵睡眼朦朧,向城外掃了兩眼,邊伸懶腰邊打呵欠,緩了一會纔算恢復些神智,不過他的神智恢復過來的同時身軀也猛然一震,雙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伏在牆頭,探着腦袋向城外觀望。
地方軍小半在城內,大半在城外,營寨是近貼着城池紮下的,可是現在,在地方軍營寨的外圍又多出一支規模龐大的人馬,這支人馬兵力之衆,放眼望去無邊無沿,連城池帶營寨都給團團包住,圍個裡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隊伍中旗幟飄揚,皆是黑底白麪,斗大的‘風’字隨風舞動。
現在他們早已經被鍾天*的換旗換裝了,不可能再打風旗,那眼前這波軍隊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