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摺送上去了,估計李大帝對我說的那些個法子挺稀奇,還專門拉了一幫子文臣來跟我討論。
都是正兒八經的東西,到哪兒都說的開啊,也不吝這個。就着討論的機會,簡單講了講數據分析對於一國而言的重要性。尤其是人口分析,對於執政者而言,其意義更爲重大。小至長安城,大到全大唐,有多少人,年齡層次如何,其中農人多少,士子多少,官員多少,商人多少等等等等,從這些數據分析中,能得出的東西多了去了,譬如如果要徵兵,能徵多少兵,如果要招考官員,能有多少士子來應試等等等等,雖然咱不是搞統計分析的,但多少也知道點兒,一通解說下來,上至李大帝,下至旁聽的錢公公,全體都認爲此:“乃國之良策,施政之所依也。”
最後房玄齡、長孫無忌、岑文本、褚遂良等幾個老傢伙一合計,得,長安人口普查直接改全國人口普查了。
愛普查普查吧,咱就是出主意的,剩下的事兒自然有那些經驗老到之輩去落實。遠了不敢說,放李大帝手裡,這活兒肯定安排的妥妥當當。
結束了這場所謂的議事,李大帝讓錢公公送我出宮。看來他倒也知道,咱認路的本事不咋樣,讓我自己走的話,指不定晃哪兒去了。
跟錢公公倆說說笑笑的一路晃出了皇城,宮門之外拱手而別,老錢還一直叮嚀我直走就行雲雲。
我倒是想直走,可惜,沒走二十步就被人堵住了。一看,熟人,上官儀。
“上官兄,何時改當劫道兒的了?”被上官儀一把拉住,我笑着說道。
上官儀笑道:“想找樂休你,等閒之法怕是不行,說不得,只好行此非常之法了。”
我上下打量上官儀一眼,笑眯眯的說道:“放在平日,以上官兄風儀,怕是絕對不會行此非常之法的。何況以你我交情,若是煮茶喝酒,觀花賞月這種事兒,只要上官兄一言相邀,兄弟我豈有不到之理?能把上官兄逼成這樣的,怕不是什麼好差事,讓我算算啊……”說完裝模做樣亂掐幾下指頭,笑道:“可是太子殿下有事相托?”
上官儀一臉不可思議,看看我搖頭嘆道:“都說樂休神算天下無雙,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本來還想讓你猜猜來意,誰知竟被樂休法眼一眼看破。”
屁的法眼,你老哥還在太子府擔任司職呢,這點兒要是都想不到,還敢皇城裡晃悠?
“倭國哪位跑到太子殿下那兒嚼耳根子了?”不知怎地,我一下就想到了那羣倭瓜。而且李治最近正跟這羣倭瓜耍太極,指不定就是這事兒。
這回上官儀真的傻眼了,看着我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傻了吧唧問一句:“這你都算到了?”
“嘿嘿,八九不離十,說吧,哪個倭瓜啊?”我得意的笑笑。
上官儀估計是拿我沒招了,看我一眼道:“什麼倭瓜,怎麼說也是倭國使臣,樂休這話切不可對那些人當面提起,有損朝廷體面。”說完跟我並肩緩步而行道:“倭國葛城皇子託太子殿下引薦,想拜你爲師學習,太子一時不好拿主意,所以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跟我學?學怎麼當道士啊?他們倭國可有個什麼神道教,改信咱們老君祖師,也不怕折了他們的壽?”我不以爲意的笑道,但猛然一愣,追問道:“你剛纔說那個倭瓜叫什麼?”
上官儀正搖頭苦笑,聽我追問,也愣了愣道:“倭國葛城皇子啊?難道樂休你認識?”
我滴個乖乖,幹倒蘇我氏的中大兄皇子居然親自跑來我大唐了?看來大唐三下五除二滅了高句麗這活兒,對倭國的觸動還真的不小啊,居然連這種嫡系的不能再嫡系的皇室核心人物都派過來了。這貨可是後面要當天皇的角兒啊。居然還扯出什麼拜我爲師?這不嚇我嘛?
看看上官儀,這話不能對上官儀說,因爲照理我跟這個中大兄皇子可是八竿子也打不着關係的。
“不認識!”我搖搖頭:“也沒那閒功夫去認識。”
情理之中,所以上官儀也沒說什麼,就點點頭,還跟我介紹:“這個葛城皇子,我前後見過幾次,對我大唐文化甚有研究,才識氣度都算得上是一時之選。倒也算是個人物。”
廢話,不是個人物人家也混不到天皇這位置不是?雖然那是以後的事兒。
心裡一時念起,你說要是我給這葛城王子滅了,那幫倭瓜的歷史會變成啥樣?
幹倒一個天皇,這要是放到後世裡,那得是多大的功勞啊?!
不過想想覺得自己純屬YY,真要是我給這貨在這兒放到了,後世裡也就沒他那號人物了,誰知道他能當倭瓜國的天皇呢?而且大唐朝還指不定怎麼給我定罪呢。畢竟這會兒倭瓜國還不是咱的世仇呢不是。咱們大唐還沒丟臉到跟這種彈丸小國當世仇的地步。
“這樣,也不讓上官兄你爲難,你回去就跟太子殿下說,那個什麼葛城皇子的事兒我知道了,讓太子殿下先隨便找個理由給這幫人晾涼,別當回事兒。這羣倭瓜,你越是不拿他當回事兒,他們就越巴結你,放過來,你拿他當回事兒了,他們這尾巴就得翹到天上去。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先看看這幫倭瓜的德行再說。”我想了想向上官儀說道:“麻煩上官兄跟太子殿下說一聲,就說小云裳和小月瑤想舅舅了,問太子殿下什麼時候得空,我帶小云裳和小月瑤去拜見舅舅。順便到太子殿下那兒打打牙祭。”
上官儀苦笑着點點頭:“這話大概也就你敢說。我可不敢這麼回。”
笑笑,倆人東拉西扯點兒別的後,在皇城之外拱手而別。
尉遲剛牽着我的馬過來,問道:“大人,回府還是怎地?”
翻身上馬,看看天色,想了想道:“先不急着回府,咱們先去兵部,有些事兒我放不下心,去看看再說。”
啥事兒放不下心呢?
還是吐蕃這檔子事兒。
袁天罡算的卦,李靖的擔心,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兒,都讓我有點兒心不定。
一路來了兵部,守門的兵丁一看,一面招呼我倆,一面派人通報了一聲,問都沒多問一句就放我倆進去了。
“樂休此來所謂何事?”正好趕上如今的兵部尚書蘇定方在,老蘇直接就出來了。
“見過尚書大人。”認識歸認識,禮數上咱不能缺。
蘇定方擺擺手,調侃道:“樂休若是如此,我豈不是也要叫你一聲御史大人?這一套禮數下來,天都黑了。”
都算是李靖的半個徒弟,雖然歲數上相差大點兒,但也算同輩,笑着跟蘇定方寒暄幾句,倆人就來了一間偏廳喝茶。
“定方兄,小弟此次冒昧前來,就是想看看是否有吐蕃方面的軍報。”我看看蘇定方,正色道。
蘇定方點點頭,看來應該也是瞭解李靖對吐蕃擔心的這件事的。
“鬆洲,安西兩地軍報是有,但都是報平安的,似乎吐蕃這羣野人真的偃旗息鼓了。”蘇定方看看我道:“至少如今沒有什麼大動作。”
我想了想道:“如今鬆洲和安西那邊兒通商情況如何?”
“商路雖已恢復,但沒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買賣。”蘇定方喝口茶:“但就是太靜了,才讓人奇怪。”
我點點頭,撓撓下巴道:“是啊,以那羣野人的作風來講,似乎有點兒過了。越是這樣,越有欲蓋彌彰之嫌啊!”
蘇定方點點頭,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道:“衛公與我提過這事,我當時不以爲然,但還是關注了一下西邊兒和北邊兒的軍報,細細比對下來,發現近幾年與吐蕃的邊境上真的就安靜下來了,放了以往,小摩擦幾乎每月都有,所以這才覺得有蹊蹺。”
“與其坐等,不若試之。”我想了想,看着蘇定方笑道。
“哦?如何試之?”蘇定方看看我。
“吐谷渾。”我笑着說了三個字。
蘇定方愣了愣,皺皺眉毛:“這……妥嗎?若是沒有我大唐撐着,吐谷渾跟吐蕃叫板,那就是找死。”
我笑笑道:“這就對了。看看吐蕃如何反應纔是咱們的目的。動起來的蛇,可不所在哪兒不動的蛇好對付多了。”
蘇定方眯着眼想了想,然後道:“真幹起來怎麼辦?”
搖搖頭笑道:“我賭幹不起來。”
“哦?”蘇定方看看我:“願聞其詳。”
老蘇是個仔細人,若沒有完全把握,那是絕不會輕易行動的。何況又是這等涉及征戰的軍國之事。
我理了理思路道:“其一,吐蕃若真想圖謀什麼,那定是一個大計劃,定不會爲了區區吐谷渾兒節外生枝。最多給吐谷渾打回去而已,絕不敢輕易暴露實力的去滅吐谷渾。其二、若吐蕃沒什麼圖謀,那更不用擔心,吐谷渾與吐蕃世仇,掐架都掐成習慣了,又有哪次真的滅了吐谷渾?咱們大唐這方面的套路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吐谷渾又有何擔心?左右不會滅國,讓他吐谷渾去噹噹這試刀石又有何不可?咱們大唐反而能根據吐蕃的反應看看情況,左右咱們不吃虧的事兒,做做又沒什麼壞處!”
蘇定方細細考慮良久後還是說了句:“容我再想想。”
-------------------------------------
回家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