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楠想,自己真的是快要被她逼瘋了。
他更加瘋狂的啃咬她的脣瓣,放開她腰上的那隻手,覆上她的眼睛。
看不見,他就不會心軟。
門被他打開,他圈着她的身子很快閃了進去,轉身將門關上,將她壓在了門後面。
他低低的喘着氣,看着她的脣瓣出神。
“吻夠了麼?”耳旁是她鎮定到讓他心涼的聲音。
她的衣服已經在兩人的拉拉扯扯中被扯壞,襯衫上面的兩個鈕釦被扯掉,露出裡面細緻的肌膚。
宋祁楠的眉眼更加深沉。
他低下頭,吻上了她的眼睛。
喬心繪顫抖了下,隨即自嘲的笑了一聲:“也罷,既然你來了,我們兩個就把話說清楚吧。”
有些時候,說得越多,心會越加柔軟,越加脆弱。
喬心繪承認剛剛看到宋祁楠的第一眼,她的心很痛,很想軟。
可是命運就是這個樣子,她軟不得,就像當初找上他時,她也不得不那樣做。
喬心繪閉了眼:“最後這一次,你要做就做吧,做完後,我們就斷了這層關係。我厭倦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想要自由,我想要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從此以後喬氏無論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再來找你了,你也不用再爲我做任何事情。”
話語果斷決絕得彷彿已經在腦海裡演習裡千百次。
她不敢睜開眼去看宋祁楠眼底的神色。
這三年,是傻子纔看不出他對自己的執着。最開始她不得不承認她很厭惡這一段生活,可是和他相處得越多,她發現自己也越加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明明是不喜歡他的,明明感覺這一切都是被迫的,自己都是抗拒着的,可是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她開始期待跟他的相處,她開始享受他對自己的溫柔,她開始不想離開他。
宋夫人沒有錯,從前的自己可真卑鄙而又不堪。
喬氏每一次的案子,喬氏一步一步走來的助力,都是她不顧廉恥用身子換來的。她給他她的身子,他卻給了她他的心和她想要的一切。
不等價的交換,最容易讓女人深陷,最後也讓女人萬劫不復。
這樣的自己,還怎麼配站在他的身旁,還有什麼資格去求宋夫人!
喬心繪決絕的將剩下的扣子一個一個的解開,她顫抖着雙手,動作裡有種不顧一切的決絕,像是飛蛾撲火。
她睜開了眼,眉眼微勾,卻對上了他一雙猩紅的眸子。
“彭——”的一聲,門旁的橘紅色小南瓜壁燈應聲碎了。
喬心繪顫抖了下,看也不看他被割破的手臂,淡淡的笑了:“宋祁楠,不用再用這種手段讓我感到愧疚,我心意已決。再說了,你完全可以找個比我更好的女人,何必讓我覺得你非我不可呢!”
宋祁楠的臉色難看的嚇人。
他一雙眸子彷彿燃燒了起來,裡面的大火以燎原之勢將喬心繪燃盡。
他的兩隻手伸到了她的脖頸處——
他的肌膚是淡淡的小麥色,放在她白希優美的脖頸旁邊,有種極致的反差。
他真想就那樣掐死她!
這個騙子!
他以爲自己和她已經可以圓滿了,卻不想,其實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說什麼她也喜歡他,都是狗屁!她是爲了喬氏纔對自己曲意逢迎、假裝喜歡自己的!
她玩弄自己的真心,玩弄自己的感情,最後卻將他踢到一邊!
“怎麼,已經找到下一個金主,所以要迫不及待的踢開我了麼!”
宋祁楠閉了眼再睜開,終究還是放開了手,眸光已是深如漩渦,滔天巨浪一層層翻起洶涌。
喬心繪心中像是在進行絞刑一般,手心已經被掐得翻肉,卻還是冷冷的笑了:“不然呢?宋祁楠,你別忘了,你當初雖然救了喬氏,可是對我,難道不是在趁火打劫嗎?你無法想象當初你碰我時,我有多麼厭惡你的觸碰!你無法知道那每一個日日夜夜我都是怎麼熬過來的!現在我找到了真愛,我喜歡師兄,我不想再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師兄他,也很愛我……爲了我也可以付出一切!”
喬心繪閉上眼,不想讓宋祁楠看出她在說那些違心的話時,眼裡閃爍的痛苦。
既然要分開,何不斷得徹徹底底。若是祁楠對她沒有了念想,那這個孩子,她偷偷生下來,應該沒有人會知道的……吧。
心裡忐忑而又淒涼着,喬心繪湊上去,就要去吻他的脣。
柔軟而又熟悉的觸感還沒有感受到,一股大力已經將她扯開,狠狠的往後一推。
她身後是公園的大門,反倒是宋祁楠自己被彈出去,趔趄了兩三步才止住腳步。
他輕笑了兩聲,臉上卻是冰冷到無以復加的神色:“這就是你一直想要說,卻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話?”
寂靜的公寓,兩人的呼吸可聞。
明明是八、九月份的天氣,可宋祁楠卻只覺得如墜冰窖。
他盯着她蒼白的臉色,輕輕的勾起脣角:“喬心繪,你還真是忍得,三年日日夜夜在我身下,居然還能做出享受的模樣,別跟我說那是被逼的,被逼的你完全可以不用迴應我,還是說,你天生就是放蕩的性子!”
互相說出的話像是最鋒利的武器,最毒的毒舌,將兩人都傷得體無完膚。
喬心繪努力讓自己不要軟下身子,努力讓自己把後背挺直,努力讓自己對上他的視線。
她點頭:“對啊,你能讓我滿意,我何不享受,非要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再說了,你能幫我救喬氏,我就給你我的身子,就像師兄也能幫我救喬氏,我也給他我的——”
“啪——”
宋祁楠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她,好像他從來也不認識她一般,好像他在看一個怪物。
狠厲的力度讓喬心繪被扇得背過了身,感覺到口腔裡有鐵鏽味傳來,她心裡淒涼的笑了。
從前她還小時,她總被別人說是私生女,是放蕩的女人的女兒,以後也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下賤女人。
她忍受着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她跟自己說,這是老天在考驗自己。而後她遇到了商清弦,她想,她通過了上天的考驗,所以上天要讓她苦盡甘來。
可是沒有想到那其實卻是噩夢的開始。
似乎*之間什麼都沒有了。
她不得不接受上天的另一場安排,去宋祁楠的身邊。
宋祁楠,宋老爺子的兒子,宋氏集團的總裁,擁有着無比耀眼的光環,人人欽羨的一切。
她雖然在那樣的發光體周圍呆了下來,可是一直讓自己警醒着。她可以丟掉身體,卻不能再一次丟到心,一如自己的母親。
可是那樣的人,卻肯爲自己駐足,肯爲自己花功夫,肯爲自己忍受他平常不能忍受的事情。
他在她面前展示的,永遠是他最真實的一面,沒有隱藏,毫無保留。
“喬心繪,你他媽的還能再下賤一點嗎!”
他猩紅了的雙目更加血腥,捏緊的雙手“嘎嘎”作響,彷彿正死死的捏着她的脖子。
喬心繪身子晃了晃。
真是奇怪,這樣痛苦的時候,肚子裡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難道寶寶在體諒媽咪的苦楚,不忍心給媽咪添亂麼。
她扯了個笑:“那要不然呢?當初我來到你身邊,不就是因爲你開出的條件能讓我心動麼?讓喬氏逐漸強大,讓小涵順利畢業,不讓別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哦對了,你知道爲什麼我一直讓你別告訴別人我們之間的關係麼?因爲要是別人知道了,我就很難找到下一個金主了……”
“別說了!”宋祁楠痛苦的垂下頭,用雙手抱着自己的頭,表情痛苦不堪,“別說了!別說了!喬心繪,你是有多殘忍,才能對我說這樣的話!”
他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頭,將她狠狠的擁進了自己懷裡:“你都是騙我的吧?你都是騙我的吧?你肯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我的心繪,很懂事的呢,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們一起來解決,你不要自己一個人扛着好不好?你這樣我的心很痛、很痛,痛到無法呼吸了。”他將她的手放到自己心臟處,“你聽聽,這裡只爲你跳動,你怎麼忍心讓他難過呢……”
即便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商界英豪,此時卻也是一副無助的模樣。
喬心繪不忍心再看,她冷冷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屑的笑了:“宋祁楠,你還真是死皮賴臉,我都說到這樣的份上了,難道你還以爲我在跟你開玩笑嗎?呵……假如你被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強上了,你會對這個人產生什麼樣的心思?哦不對,不是強上,是我自願被你上……”
她口中說着粗鄙的話,心裡漸漸寂寥。
她能感受得到宋祁楠的身子狠狠的一震,然後他用着極度緩慢的速度,緩緩的離開自己,而後擡頭,他的聲音很輕,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你再說一次,你剛剛都是認真的?”
喬心繪偏開頭,已經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哪裡有什麼真的假的,事實就是這樣。”所以離開我,是你最幸福的選擇。
“那孩子呢?”他扯了扯嘴角,自嘲的一笑,“你是不是打算將他流掉?你今天去醫院檢查孩子,是不是就是爲了詢問怎麼流掉他?”
喬心繪身子一震,原來他都知道她去醫院了……
“沒錯……”喬心繪垂了頭,“既然不想跟你再有瓜葛,自然不能有這麼個累贅。”
“累贅?你居然說我們的孩子是累贅?”
“……不然呢?帶着他嫁給另外一個男人?然後生了和那個男人的孩子後,你以爲會有多少人會真心對他?”
宋祁楠輕輕的笑了。
她連將來都考慮好了,她還想跟那個男人生一個孩子,她不要自己的孩子!
這樣的想法讓他的頭腦欲裂,心臟都似乎停止了跳動。
早知道他當初就不該去沾惹她!
她是毒藥,他才靠近就已經無可救藥!
這三年,到底是怎樣的三年啊!
鏡中花水中月,不,應該是一場噩夢!
“滾!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再看到你!”宋祁楠眼神凌厲如尖刀,冰冷的寒光一點一點將整個屋子冰凍。
“這是我的家。”喬心繪冷靜的道。
“呵呵……”宋祁楠捂着胸口,嘴裡發出悶笑。
“沒有人可以比你更殘忍了……”再也不想看她一眼,他將她重重推開,拉開了公寓大門就大步跨了出去。
電梯停在22樓一直不下來,宋祁楠頭也不回的從應急通道走了下去。
聽着樓道里傳來的飛速遠離的腳步聲,喬心繪沿着牆壁緩緩的坐了下去。
手臂在被摔出去時被剛剛的玻璃燈碎片扎得鮮血淋漓的,有些碎片紮在了纔好不久的傷口處,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哀莫大於心死。
她用手捂着胸口,果然是因爲心死了麼,所以她都感覺不到痛楚了。
其實早就該這樣下定決心的,她一直拖着一直拖着,總覺得好像拖着就能找到機會解決她的尷尬身份,解決兩人總是跨不過去的鴻溝。
看,事實還是變成這樣了,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
*未眠。
早上好不容易淺淺睡過去,卻又被一陣鈴聲吵醒。
喬心繪怕手機有輻射傷害肚子裡的孩子,睡覺之前都將手機放在了離得有段距離的書桌上。
等到她滿身心疲憊的走到書桌跟前接起手機時,裡面便傳來古秋咋呼咋呼的聲音:“心繪,不得了了,宋祁楠這廝昨晚出車禍了!”
喬心繪腦袋一懵,臉色瞬間便蒼白了起來。
“你說什麼?”晨起的聲音,沙啞而又幹澀。
“宋祁楠出車禍了啊!據說昨晚在馬路上飆車,有車開過來也完全不去踩煞車,然後和一輛大卡車直直的撞上了,現在還正在急救室裡被搶救呢!哎,你說這廝大晚上的去飈什麼車啊,不要命了啊!我聽到消息的時候還以爲你也在車上呢,嚇得我都不敢去問……”
小秋還在說什麼,喬心繪已經聽不進去了,滿腦子裡都回放的是小秋的那一句“宋祁楠出車禍了”……
他可真傻,他以爲他那個樣子,自己就會去看他了嗎?他以爲那個樣子,自己就會心軟了嗎?
他可真傻啊。
喬心繪滑到在地上,低低的哭泣起來,哭聲越來越大,最後放聲大哭了起來。
他爲什麼要這麼傻啊,她明明都說了不喜歡他了,他還這樣,他爲什麼要這樣傻啊!
古秋聽到喬心繪的哭泣,蹙了蹙眉:“心繪,你們吵架了嗎?哎,雖然我不喜歡宋祁楠,可是聽說手術已經進行了七個小時了,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分手了……”喬心繪哽咽着絕望的道。
“……”古秋一愣,隨即嘆了口氣,“心繪,你們倆,果然還是……分手了麼?我還以爲……”你能和宋祁楠在一起呢。
最後一句話古秋沒有說出口,她知道這個時候心繪需要的不是空想,她也不需要安慰,只要有人靜靜的陪着她就好。
喬心繪哭了好久,才似乎下定決心般的問道:“小秋,你知道祁楠在哪個醫院嗎?”
“在市中心醫院,正在急救。宋伯母和宋伯父都在那裡。心繪,你也快過去吧!”
古秋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前兩天都還好好的,突然間就變成了這副樣子。其他的她不管,可是有一點她卻不得不爲心繪考慮。
如果心繪已經愛上宋祁楠了,那勢必要過宋夫人那一關。昨晚宋祁楠出車禍,難保宋夫人不會怪到心繪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