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中灰塵飛揚, 空氣中有着隱隱約約的血腥味,這裡就是傳說中聚金山的地牢。衆人是被關在最裡間的一間石屋內。
項意添油加醋地描繪了當年的事情後看看楚袖的臉色吐吐舌頭嘻嘻笑道:“丫頭,有點出息好不好!你看上次是你爲刀俎我爲魚肉, 本少爺都不怕, 過去這麼久了你也就忘了吧!”
楚袖平復着心中的恐惶輕輕道:“我沒事!”真的沒有什麼, 只是不想直面當初脆弱狼狽孤單無助的自己, 只是不想回想那些曾經自己在墓室中閃現着的惡毒的念頭, 只是害怕回首當年見識到的殘忍的世態......
薛青認真地看着她道:"別擔心,這次不會落到那種地步,如果真的失敗了......那麼我先殺了你和所有人, 再自殺陪你好不好?”
項意聞言翻翻白眼不高興地道:"幹嘛說什麼死不死的!哼,不吉利!本少爺和黑美人還沒活夠呢!”
楚袖沒言語, 從袖中拿出藥瓶替薛青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刀口和渲染浸透衣衫的血跡手不由頓一了下, 柔聲道:“你忍着些,傷口很深, 現在只能上點藥止住血,等出去後再請大夫幫看看吧。”
項意瞅瞅眼中閃過一絲疼惜的楚袖,忽然興致勃勃地叫道:“我們打牌好不好?”
衆人驚訝地看着她,容催目瞪口呆:“大少爺,你還是人嗎?你怎麼這麼有興致?”
楚袖不由苦笑, 項意總是能找到轉移注意力的方法, 於是道:“你帶紙牌了嗎?”
項意吐吐舌頭:“本少爺記得你帶了紙對吧?拿來拿來, 咱們打牌!”楚袖真的從袖中掏出十幾張紙, 這是昨夜項意和自己計劃時畫的一些圖包括聚金山的地圖, 自己自然得帶在身邊,現在反正已經沒用了, 不如做成紙牌來打發時間也不錯。
不得不說打牌是很能夠轉移注意力的,楚袖明白項意心中也是恐懼的,此時知道有個人陪着自己一起害怕反而感覺鎮定了一些,自然聚精會神地考慮着怎麼能贏牌。忽然一陣啪啦開鎖聲,門被打開了,衆人警惕地看向門口。項意一看竟然是賈書生,啊了一聲喜滋滋地道:“本少爺就猜到你會來英雄救美的!賈書生你簡直就是個活菩薩!”
賈書生苦笑着示意衆人看看後面押着自己的人抱歉地道:“實在是對不起,小生有負衆望,小生是被抓進來的!”
項意瞪大眼睛,不高興地道:“那麼你就在一旁站着吧!本少爺纔不帶你玩!”
楚袖微微笑道:“書生,你不是去趕考嗎?考得如何?”
賈書生聞言來了興趣樂道:“啊,小生髮現自己實在是才高八斗,這麼多年的書沒有白讀,文章寫得那是順暢無比,文采飛揚......”
楚袖挑挑眉道:"那你署名什麼?賈書生?還是你原名賈樓志?"
“呃,都不是,小生署名爲賈天下,寓意文采甲天下,無人能及!小生並不是貪圖名利之人,不過想看看自己這麼多年學習如何,檢驗下自己的,體驗體驗讀書人最高測試的水準,可是沒有想到考題如此簡單,小生不費吹灰之力......”
楚袖甩出一張牌鄙視地道:“等放榜那一天你再自誇吧!”
薛青微微笑:“你怎麼找來的?”
賈書生攤攤手:“你們好久沒回來了,小生爲朋友兩肋插刀,自然就去找你們,一直跟着你們到了聚金山,可是剛進這山谷就被擒了。”
容催冷哼一聲,他對這個賈書生沒什麼好感,雖然曹穆現在也算是自己的敵人,而賈書生是棄暗投明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可是怎麼說也是背棄曹穆了,這種叛變的行爲是很缺德的,說明他的品行很差,心中甚是鄙視懶得理睬他,便對薛青道:“哎,薛公子,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計劃?咱不能就這麼打着牌等着他們來處理吧?”
薛青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你們就一直在打我們的主意吧!那麼你是不是該說說你們寨主是怎麼計劃這整件事的?”
容催撓撓頭:“這個......小人就不知了!”
項意撇撇嘴:“得了吧!容大總管,你當咱們是傻子是吧?!和我們合作還搞這一套,真是包藏禍心!你認爲咱們不查探清楚你們的意圖,會那麼傻傻地跟着你跑到這蹲坑嗎?!”
“呃......是蹲牢房......"楚袖瞅瞅一臉正義凌然的項意小聲道,項意吐吐舌頭一邊整理着手中的牌一邊譴責地瞪了容催一眼。
容催思量一會,沉吟道:“歸晚寨對於聚金山早就失去控制了,同時寨主也在考慮放棄那些強盜的事情,但是聚金寨中很多人不答應,於是單獨設立個聚金山,,而支持寨主的人也相繼出事,既然聚金山不再是自己所能管轄的,能走的路就是要麼改造要麼捨棄!這次派小人來如果能將曹穆拉下馬是最好,如果不能順利收服那麼就立刻公告言明聚金山違反歸晚寨的規定已經叛變,想必此時錢寨主已經對江湖上申明聚金山已經脫離歸晚寨,歸晚寨對於聚金山的事情不再負責。”
薛青聽到此時冷眼看向容催:“那還說什麼合作一起對付聚金山,現在置我們與何地?”
容催抱歉地道:“合作自然是真的,只是主要還是靠你們自己嘛......這個寨主料到各位一定會有計劃的,你看這直接就把你們帶進聚金山老窩了,不是給你們提供了方便嘛!”
“切!”楚袖鄙視道:“要不是明珠暗中給了提示,我們怎麼能準備那麼多對策!”
“那你們準備怎麼做呢?”容催虛心請教,薛青慢條斯理地道:“想知道?那就等着吧!”~﹡~﹡~﹡~﹡~﹡~﹡~﹡~﹡~﹡~﹡~﹡~﹡~﹡~﹡~﹡~﹡~﹡~﹡~
這牌一打就是好幾輪,項意因爲平時嗜好打牌所以牌技超羣勝了很多次,楚袖作爲項意的陪練牌技自然也不差也就是偶爾輸幾次,而薛青最終是沒怎麼贏也沒怎麼輸,最慘的就是容催了輸得眉毛皺成一團,而賈書生在一旁沒事做早就無聊地窩在角落裡睡着了。
忽然門外響起三聲叩門聲,隨着開鎖的聲音出現的是黑衣的小一,小一道:“我們的人都已經到了,趕緊出去吧!現在外面很亂,有很多官兵!”
容催震驚道:“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薛青眼神冷冰,淡淡道:“既然你們管不了,那麼便讓朝廷來剿匪,怎麼?現在覺得太絕了?別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說讓山賊窩安然無恙是爲了百姓!我只知道不該存在的就是應該消失!”
容催張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隨着衆人走出牢門,迎面遇見了研州帶着人匆匆趕來,項意哈哈大笑高興地道:“啊,我的人馬比你快,人妖,你的手下得好好教訓哦!辦事這麼差勁!”
研州偷偷瞟瞟薛青的臉色後才狠狠地瞪了一眼項意,這小子真壞!
衆人中了失功散沒有解藥沒辦法動用內力,便招來各自的手下,山谷裡此時已經是一片兵荒馬亂,朝廷的官兵已經圍剿過來。領軍的是元啓,元啓和薛青寒磣二句便帶着手下開始抓捕那些殘餘的山賊。
薛青臉色蒼白可是眼神卻在四下搜索,忽然看見一道人影,眼神凌厲迅速追了過去,研州也跟着過去,這不過是一會兒的事情。當楚袖和項意商量好事情時只瞥見他們遠去的身影,心下擔心便也提步追了過去。
曹穆捂着腹部血從手縫中不斷涌出來,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從那條隱蔽的地道中走了出來,這是離山谷很遠的一個山林,剛沿着山路轉過一個彎,一陣厲風,曹穆只覺腿上一陣劇痛被幾隻暗器射中,正中筋脈腿與哆嗦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擡眼望去面前站着的是二個男子,爲首一個正是之前被抓捕的薛青,曹穆自然知道是來者不善,暗自估量着對方的實力。
薛青卻沒給他多餘的時間,笑容分外妖嬈:“想走?”
“你……”
“懸羅山還記得嗎?記得吧?那麼是不是還記得當初死在懸羅山下那個叫做馮雪瑩的紅衣女子呢?那是我娘,我娘名字叫馮雪瑩,當年可是一個美人呢,和周家血案事件中的那個周夫人是從小鬥到大可是感情卻很好的師妹,當聽聞周家血案發生的時候,便飛馬趕往長安,沒料到卻一去不復返,死在你這賊人手中。自懸羅山被滅掉之後你怎麼還能活得這麼逍遙呢?一點壓力也沒有?“薛青把玩着手中的刀慢條斯理地說着。
曹穆震驚一個激靈,猛然想起當年在懸羅山下看到的那個美豔無雙的紅衣女人,嫣然一笑時風情萬種,令人不由怦然心動。
當時懸羅山還是歸晚寨第二大據點,可是那時候歸晚寨還不是錢應卯當家,沒有那麼多規矩,自己當場便劫了她回去,誰知她武藝不凡性子更是剛烈,被搶回去後發現無路可走便剛烈地自盡身亡。曹穆又想起幾年前懸羅山被掃蕩時站在血泊中的那個絕色少女,自己在手下的掩護下躲到地道才逃過一命,此時曹穆震驚地看着眼前面色蒼白喃喃道:‘原來你就是紅顏羅剎,原來你是那女人的兒子!”
當看到刀刃上一閃而過的亮光時,曹穆彷彿又看到那個紅衣女人,在炎熱的夏天坐在山下的茶鋪中嫺靜地品着茶,面容中隱隱約約有着悲傷,身上的烈烈紅衣反而使得她顯得別樣的溫柔,當聽到人聲時回頭看過來,那一回眸那一眼清涼得彷彿是夏日最涼爽的風,最後的意識中曹穆看到的是一片血紅渲染而開……
薛青離開時楚袖和項意還在一起,所以才放心地離開去抄小道攔截曹穆,現在看着曹穆的屍體心情複雜不明,但是也不由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壓在心中的仇恨總算緩和了一些。薛青扔掉染血的刀頭也不回地回聚金山山谷。可是和項意找遍山谷沒發現到楚袖。同時發現項意的哥哥古閱也不見蹤影時本來鬆了一口氣的心不禁沉了下去。項意惱怒地瞪着他道:“你就這麼照顧她的?就知道你個人妖沒人性,連黑美人也給丟了不管......”
薛青沒言語臉上閃過一絲陰霾,手暗暗捏緊,沉聲叫來手下吩咐着。
項意身邊沒有帶多少人,而且除了冷麪的秦璃外自己帶來的其他人也實在不能和薛青那邊凶神惡煞殺氣凌然瞪着自己的人馬相比,再者看看薛青行動也很迅速,於是聲音低了下去不敢多責罵便苦着臉嘆道:“黑美人好悽慘啊,落到本少爺那變態的哥哥手上,古閱那變態總共有十三房侍妾,莫名其妙死他手上的就有五房,被他割舌頭的有三房,還有五房也快瘋了,黑美人好可憐啊,不知道現在被怎麼折騰呢!當初被古閱嚇得留下陰影,如今卻又落到虎口,就算沒少根骨頭,也絕對是整天擔心害怕吃不飽過不好的,手裡面捧着一個窩窩頭,菜裡面沒有一滴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