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遇到了麻煩,幾十年來可以說是第一次逼出來了所有的隱位。人人都知道武安侯府固若金湯堪比皇宮,作爲皇帝的賀鈺就親自見識過。多少次秦羽鳳回孃家,他都無可奈何。那種無奈還僅僅是隱位在暗中守候,但是現在數百隱位都不得不出來了。幾百個守着大門,
還有幾十個守在堂屋外面,但是這樣也避免不了堂屋裡面已經滿滿當當擠的都是人。整個侯府沒了男丁做主心骨,只有崔氏這個夫人,但是在真真切切的利益面前,各大世家的家主也顧不上什麼面子,男女之別,欺負上門了。
問笙護在崔氏面前,本來是不想有人傷害靠近她的,但是崔氏是秦家現在的女主人,退縮丟人的不是她,是整個秦家。
她面色鎮定完全沒有一絲異樣畏懼,看着曾經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人急紅了眼一點風度都沒有,不禁冷笑。“各位家主爲難我一個婦道人傢什麼意思?”
她雖然自稱婦道人家,但是作爲這個屋子裡唯一的女輩,卻沒有人敢小看她。有些人還顧着臉面,但是很多人都是被逼急了才鬧到侯府的,此時退縮顯然也沒有什麼意思了,乾脆對着崔氏問起責任來。
這些人都是最近大受打壓得世家的大家長,也有些世家真正的族長沒有來主要是不想撕破臉,派了後輩來鬧,但是無論如何影響都是不好的。儘管裡面有些真正的讀書人,但是也偏偏讀書人最是迂腐,想着十數年寒窗苦讀不易,一朝功名加身好不容易在家族裡受了點重視獲得了官位,蘇演在朝堂上一篇詩賦直接就是批評貶壓把他的的職位剝奪了,家族體系建立起來至少幾十年,一朝被破,誰能甘心!
其實他們是首先考慮對付蘇演的,可是蘇演的相府第一時間已經嚴密看守了,賀鈺還派了專人保護,實在是闖不進去。尤其他們這些家族都是靠着培養人才入仕,他們主要是靠着祖蔭也經商發展起來的。管理家族的他們反而並不是真的官,而是真真正正的民,民不與官鬥,何況對手還是丞相。但是秦家有不一樣了,一門有爵位封號的人都沒了,一個小的還遠在西北。崔氏雖然是超一品的誥命夫人,但是她畢竟是女流之輩,而且女子不得干政,崔氏的人脈也不過是一些婦人罷了。最關鍵的是最近他們都知道被封爲女太子沒有多久的有秦家血脈的公主就沒了,而且宮裡沒有了皇后秦羽鳳的消息,反而是她的丫鬟得寵主掌鳳印,一系列的事情都說明了秦羽鳳失寵,秦家已經不可同往日而語。自然可以欺負!
“誰不知道你們秦家和丞相蘇演是勾結在一起的!那麼多家族都受到打擊了,就只有你們秦家沒事,你還不給個說法嗎?”一個男人率先說道。
“誰不知道蘇丞相第一個開刀的是自己家族,他連自己家族都動,我們秦家和他關係好有如何避免?清者自清,有本事在這裡叫囂,當初怎麼不多栽培些真正有才德的人,也不至於被蘇丞相打臉!”崔氏說得完全的公正話,蘇演第一個開刀的就是定遠伯府對着他的親二叔的。蘇演和蘇家關係不好不是秘密,當初蘇老太爺病逝,蘇演作爲嫡長孫卻被討伐放逐。最後蘇演在蘇老太爺大殯完就搬走了,但是他和堂兄繼承了爵位的蘇恪卻關係不錯。整個蘇家也就是蘇演和蘇恪兩個人能拿得出手。蘇演打壓世家也不是完全盲目的,他藉着科舉的時機搞了政治考覈。主要是參考大臣們近三到五年的政績,一些老臣甚至參考了八到十年甚至更久,經過了層層把關才拔出了一些沒有用的閒職蛀蟲。其實蘇演這個已經準備了很久,當初主要是在地方上,並沒有引起大家族的注意,但是一旦弄到了長安城。人人都說朱雀街上扔個磚頭就能砸到個三品官絕對不是虛的。這裡是政治中心,天子腳下,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警醒。何況蘇演是拉開了大陣勢,完全沒有給他們反擊的機會。很多大官也因爲家族的不爭氣和徇私安排自己家族的人而降職甚至問罪。蘇演的親叔叔都進牢裡要關上三個月。
“哼,那是他忘恩負義,要是當初他沒有出意外真的繼承了爵位,現在也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又道,他是楊家家族,年紀算是和崔氏差不多,但是輩分比崔氏還要高,能夠排字論輩因爲這個男子和崔家也有些姻緣。但是崔氏已經嫁了那麼多年了,要是不認這個親戚也沒人說什麼。但是崔氏和楊夫人也算是相熟,過去楊夫人沒少巴結她,她能幫也就幫了,但是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被楊家人質問的時候。
崔氏眼睛一眯已經不高興了,“忘恩負義這個詞用得好啊,不知道表叔你這麼對我說這個不覺得心虛嗎?到底是誰忘恩負義,你想想你女兒嫁人時我給她添了將近兩萬兩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不至於被夫家李家人欺負,你就不覺得問心有愧,竟然還說的出口!”
楊庭這個時候已經心虛了,但是想了想女兒雖然風光大嫁了,但是傳宗接代的兒子因爲買官被押進大牢,他就理直氣壯了。要不是崔氏和蘇演聯手,又不對他吐露蘇演要做事的計劃,他怎麼會給兒子買那個官而被關起來!
“你不要舊事重提了,不過是兩萬兩,你,你要是把吾兒救出來,我還你便是!”楊庭說着也是嘴硬,現在各個世家都不景氣,他這麼說着就是泄憤,他兒子關兩年就出來了,但是兩萬兩對於一個過氣的家族來說十年也掙不回來!他根本就不打算把這個錢吐出來。如果真的吐出來了,楊家纔是真的完了,空了。
崔氏也是要被氣笑了,“你罔顧朝綱禮法,買官賣官都是欺君罔上的重罪,給你兒子買官的時候你沒有問過我,如今憑什麼怪我?倒是那錢,你既然覺得理虧欠了我的,有錢便還,沒有錢還也不要說什麼大話,我沒空給你撈兒子去!”崔氏一番話不僅僅是打臉,而且是靠着財大氣粗打臉!兩萬兩白銀說不要就不要,換你一個不要繼續說大話!
“你你,你個婦道人家,怎麼這麼沒有禮數,我是你表叔!”
“呵,本夫人是堂堂武安侯也是秦國公的母親,超一品誥命夫人。你個無知草民敢指着本夫人這麼不敬,是誰沒有禮數!”崔氏完全氣勢大開,逼得楊庭節節敗退,但是話一轉,她又故作委婉,自稱婦道人家繼續道:“還有,我是一個婦道人家,楊族長有禮數怎麼到了我這個婦道人家面前直指着我?我今日可沒有廣邀來賓,一羣不速之客,該不會就是專門來欺負我這個婦道人家的吧!”
崔氏是婦道人家嗎?和秦宇濱成親後兩個人就是聚少離多,一開始就是她和年紀尚輕的秦宇徵主持着偌大的秦家。秦宇徵主外,她主內。但是後來一家人都在西北出了事情,她就是裡外都主持着,和什麼人沒有打過交道?可以說是,她還真的沒有什麼時候遵守過“婦道”。
被崔氏說的很多人下不來面子,他們也不是就是仗着崔氏就一個人好欺負嗎?但是他們想的是一回事,被人當面說出來,還是下不來面子,被打臉的感覺不要更疼!
楊庭被拉下去,但是更多人還是要站出來繼續爭出來結果,他們認定了蘇演是和秦家聯手的,沒有秦家做靠山,蘇演也開展不起來。而且現在已經看得出來秦家沒有因爲這個受到多少打擊了,蘇演的打壓下根本沒有幾個秦家的人利益受損。還有後續的利益,大批的官職被空出來,科舉選拔的人會漸漸被安排到合適的職位,既然是蘇演選撥的人,而且這一次應該選出來的都是出身寒門的人。自然以後都是蘇演的人脈!尤其現在的這些年輕的讀書人,所受到的最深的影響是來自誰的?秦宇徵啊!秦宇徵正是影響了這一代讀書人的人,秦宇徵沒有死根本不是秘密,雖然他們不知道秦宇徵在哪裡,但是秦宇徵還在。想一想即將形成的官員體系裡面或大或小的職位安排的人都是蘇演或者秦宇徵的追隨者,十年之後將會多麼可怕的場面他們想着都要打寒戰。所以他們才堅信蘇演這個時候突然就開始那麼大動作,就是和秦家聯手的!
“秦夫人你不要轉移話題,過去怎麼也算有點交情,蘇演那樣的白眼狼我們都瞭解,可是你至於什麼都不透露把我們坑的那麼慘嗎?像楊族長說的,你就算是要幫忙隱瞞,也不至於害後輩吧。都是一起長大的孩子,我家兒子雖然沒有本事也繼承一個侯爺的爵位,當上國公,但是也算是你看着長大的。他沒本事考上功名,但是心眼也不壞,這次一坐牢,毀得就是一輩子的前程了。”有一個男子站出來說道,這個人資歷自然是比楊庭老,說話也算是有威嚴,一開始就把崔氏最大的錯誤指了出來,最後還說了一句話,“做人不要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