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推醒的。
映入眼簾的女孩讓付正義眯縫起雙眼瞅了足有半分鐘，這才確定對方是自己的助理冉穎。
見付正義醒來、眼神之中的茫然逐漸消褪，冉穎這才鬆了口氣，但她緊跟着就抱怨了起來。“不能喝就少喝點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回來？”
重複着冉穎的問題，付正義思索了片刻，這纔有些無奈的發現，自己的記憶似乎就定格在了那個跳舞女孩的大長腿上了。
男人啊，都是酒後無德、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心中如是想着，冉穎趕緊將捏在手裡的一沓文件遞了過去。“德爾菲娜帶着用來交換的manray攝影作品過來了，她還帶來了擬好的交換協議，說如果協議內容方面有問題可以立刻進行修改的……”
坐了起來，將文件拿過來一看付正義就頭大了。
英文、法文和漢語的三個版本，每份協議都有六七頁的樣子，雖說協議上註明了以英文版本的爲標準，可想要認真看完內容也不是兩三分鐘可以搞定的。
因此付正義也就沒有仔細審閱的興趣，直接遞還給冉穎。“你看過了沒？”
“粗略的看了一下，但裡面有不少法律術語和專業用詞我不懂，如果需要進行審覈的話，我覺得沒三四個小時都搞不明白的……”
“不就是幾十萬美金的東西，何至於搞的這麼複雜！”
付正義嘟囔着想掀開被子下牀，可他才一擡手冉穎就紅着臉背過了身去，於是他趕緊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只穿着條內褲，不得不趕緊將被子重新蓋好。
背過身的冉穎此時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反應有些大，趕緊解釋道。“是熊建軍扛着你回來的，也是他幫你脫的衣服，你的褲子和襯衫都髒了所以送去幹洗了，我現在就去給你拿過來……”
見冉穎拔腿就要出去，付正義趕緊喊住她。“先別跑！現在幾點了？”
“十點半！”
等穿好衣服走出臥室，付正義見坐在客廳的金髮女孩德爾菲娜面前的茶杯已經空了，皺了下眉付正義便笑着說。“不就是個藏品嗎，何至於搞的這麼複雜？”
“付先生，收藏品的轉讓也需要謹慎些的，歷任藏家其實是會影響到藏品估值的，手續如果完備還會有額外的增值，這就好像你們華夏某些名畫一樣，知名藏家賞鑑之後所留下的個人鑑賞印鑑，在某些時候甚至於比賞鑑的作品本身還要價值高……”
見對方有開始長篇大論的趨勢，付正義感覺豎起手示意她打住。“德爾菲娜，協議我現在根本沒時間看，如果你不着急的話我找律師看過之後再履行交換的手續，你看如何？”
搞了這麼一份協議出來，本就是德爾菲娜在發泄自己心中的鬱悶，她沒想到對方竟然會以延期的方式迴應，於是也就有些爲難了。
達達主義藝術家克拉拉?泰斯的繪畫，雖說世面上並沒有太多的僞品，可自己恨不能可以馬上就收入囊中，因此猶豫了下只好妥協。“好吧，如果不籤協議的話，你準備怎麼進行交換？”
端起冉穎遞過來的濃茶，付正義抿了一口後便有些奇怪道。“我將克拉拉?泰斯的繪畫連同拍賣行的手續一起給你，你將manray的攝影作品給我，不就完了？”
德爾菲娜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啊？這麼簡單？”
“那你想怎麼着？要不要搞個簽約儀式，再邀請各大媒體的記者們過來作爲現場的見證人？還是說需要去進行下真僞的鑑別、讓權威機構出個‘真品’的鑑定書？”
付正義玩笑般的口吻，讓德爾菲娜眉心都擰了起來，她想不明白爲何對方竟會如此的隨意？
雖說對方購買下來的這幅克拉拉?泰斯的繪畫僅花費了十五萬美元，可在收藏界而言藏品的交換也是需要遵循一定的規則的，可不是普通人彼此之間交換個名片那麼草率和簡單的。
不懂規則的土財主……
在心裡面給付正義下了這般的定義，德爾菲娜乾脆將放在腿邊的密碼箱放在了桌上，打開之後便將密碼箱轉了個方向，好讓付正義看到裡面的情況。
“這就是manray的攝影作品，是兩年前在索比斯拍賣行所拍下的，鑑定書和拍賣行所出具的證明文件都是齊全的，如果你堅持不想籤協議進行交換，那現在我們彼此交換一下也就行了……”
聽得出德爾菲娜語氣中的無奈，只不過宿醉所帶來的頭疼令付正義不願意理會了，他讓冉穎將存有藏品的密碼箱拿出來，便將放在裡面的那張克拉拉?泰斯的繪畫取出來遞了過去。
見付正義竟然直接上手去拿，德爾菲娜差點就要被氣暈了！
不過一想到對方僅僅是個不懂規則的土財主，德爾菲娜強忍着厲聲呵斥的念頭，黑着臉將放在密碼箱裡的白手套戴好，這才趕緊將克拉拉?泰斯的繪畫接過來放進了自己的密碼箱，然後取了一副新的白手套交給付正義、讓他戴上，這才小心翼翼的將裡面那副manray的攝影作品取出來遞了過去。
雖說整個交換的過程德爾菲娜都沒有說什麼，可她又是戴手套、又是示意自己也戴上手套的一整套流程，讓付正義知道自己是被真正的收藏家給鄙視了，不由得臉也有些燙。
將換到手的克拉拉?泰斯的繪畫仔細查驗完，德爾菲娜雖說很想拔腿就走、再也不跟眼前這種毫無收藏素養、且不遵守收藏規則的傢伙打交道，但良好的教養讓她還是耐着性子委婉的表達瞭如果對方再次獲得了克拉拉?泰斯的繪畫、那麼自己願意溢價或者拿其他藏品進行交換的意願。
說實在的，就算德爾菲娜給的這幅manray的攝影作品是假的，付正義也根本就看不出來，因此在對方查驗克拉拉?泰斯的繪畫時，他主要還是查看的對方所提供的那些拍賣文件，所以聽到這話自然一口應承了下來。“沒問題，如果我買到了克拉拉?泰斯的繪畫就給你打電話……”
德爾菲娜實在是懶得再客套，但還是禮貌的告辭這才拎着那密碼箱趕緊離開。
讓冉穎將裝有兩副manray攝影作品的密碼箱放回套房裡的保險櫃，付正義喝了大半杯濃茶這纔想起宿醉後空腹喝濃茶對腸胃並不好，正想着要不要告訴冉穎這事兒呢，冉穎卻將一張名片擺在了他的面前。
付正義不解。“這是什麼？”
“是在洗衣袋裡發現的，估計是昨天將你的衣服送去幹洗時忘了取出來的……”
見名片是某個酒吧的，付正義本想將這名片直接丟進垃圾桶，可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冉穎似乎十分關注這張名片，付正義便將名片翻轉過來，一看可就愣住了。
一個亮粉色的清晰脣印，而在脣印的下面則是用亮粉色脣膏所寫下的一個電話號碼！
單手扶額，付正義回想了許久，依然還是不記得這張名片是怎麼到了自己口袋裡的，於是便問冉穎。“你確定這張名片是我口袋裡的？”
冉穎趕緊回答。“我不確定。不過酒店的乾洗房說這名片是在你褲子後袋裡發現的……”
付正義記得冉穎在將衣服拿給自己之後就沒打過電話，顯然她在將自己叫醒之前就知道這張名片的存在和相關的情況，於是他很是無奈的瞅着冉穎，等待着她的進一步解釋。
之前那句話一說出口，冉穎就知道說漏嘴了，見付正義一直盯着自己不說話，於是也就不敢再與其對視，垂下頭吶吶道。“對不起啊，德爾菲娜等在會客室裡，所以我着急去給你拿衣服的時候就忘了說了……”
好吧，這樣的理由也只能是勉強的接受了。
將名片丟回到桌上，付正義想了又想還是記不起來關於這張名片的任何情況。
不過，自己都喝到了記憶斷片的程度，記不起來也純屬正常。
等中午見到了昨天晚上沒喝過酒的小廖，付正義便詢問帶有着脣印和電話號碼的名片是怎麼回事？
小廖一臉的驚奇。“不是吧？你真忘了？”
“廢話，我都不記得自己怎麼回的酒店，怎麼可能會記得那名片是怎麼回事……”
“天吶！謝運鵬跟張文武被灌翻了也就罷了，我當時還奇怪你自己都說擺在吧檯上的啤酒是羅斯福十號了，可我想不明白你是怎麼被那高個女孩給忽悠的，竟然沒說幾句話就端起酒杯開始喝了！”
付正義懵了。“不是吧？我也喝了那種啤酒？”
“是啊，你喝了第一杯之後就已經站不穩了，方大剛當時還勸你來着，可你非說自己沒喝多，結果第二杯才喝了三分之二，你就出溜到了地上，剩下的啤酒都澆你身上了……”
羅斯福十號黑啤，是比利時修道院所釀製的烈性啤酒，酒精度高達11.3%，付正義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明知道是這種啤酒還會去喝！
見付正義一臉的困惑，小廖憋着笑繼續說道。“結果那跳舞見你趴下了就從吧檯上拿了張名片留了脣印、用脣膏在上面寫了些什麼，我記得她將名片塞進你口袋裡時笑的特燦爛……”
真相大白。
不過付正義卻很是遺憾，因爲他怎麼都記不起那女孩長什麼樣了，他的記憶中只剩下那又白、又細、又細，格外炫目的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