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辦公室裡的小雀斑翠花兒，直到劉大海開了門進來、她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雖說發生這種事兒太正常不過了，可她還是不敢指責誰，只好耷拉着頭、絞着手指吶吶的道。“她、她是老員工啊，還是個本地人，業績一直都很不錯，我哪裡敢說……”
被她那畏怯的模樣氣的火冒三丈，劉大海深吸了兩口氣、才剋制住火氣。“馬翠花啊，我平時都怎麼跟你是怎麼說的？啊？我什麼時候有包庇過那個人的？我哪天沒強調過導購之間發生搶單立刻就需要向我彙報的？說！搶單的事情到底發生過多少次了，都有誰受了欺負、都有誰受了委屈？都說出來，別有什麼顧慮，這事兒今兒是肯定要徹查清楚的，誰都別想瞞着掖着！說，到底是不是你搶了米蘭的顧客？”
眼淚忍不住掉落了下來，馬翠花哭着道。“劉總，我哪裡敢搶米姐的顧客啊？只有當她們全都忙不過來的時候、我才機會過去接待的，今天這個顧客也是米姐不願意接待了、我纔過去試試看的……”
貴客上門，老朋友高建業不惜裝瘋賣傻的幫自己引薦、拉關係，可導購竟然公然搶單、還不惜矇騙顧客，還不好的還就惹到了那人的頭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這麼發生了，這讓劉大海是恨不得能將被自己視爲‘金牌導購’的米蘭給掐死、再索性將眼前這個三棍子打不出悶屁的小雀斑給炒了魷魚，因此聽她怎麼都說不到正題上、可也就光火了。“哭！哭！哭！淨知道哭！哭什麼哭！就不能想給老子說清楚了再哭？甭哭了……”
從農村出來進了城才幾個月，實習期結束轉正沒多久的小雀斑馬翠花見大老闆動了真怒可就越發的說不囫圇了，一味的拿着手絹擦拭着眼淚，可卻怎麼都擦不乾淨了，這讓肺都要氣炸了的劉大海急得是直跳腳、卻也無計可施，最終只好恨恨的走了出來，衝着付正義一抱拳。“付總，讓您見着了這種腌臢事兒，我這張老臉是真的沒地方擱了，對不起……”
高建業覺得他說的有些過了，趕忙笑着道。“老劉啊，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西川那邊的建築公司裡面搞名堂的也多啊，陽奉陰違的、欺上瞞下的、報喜不報憂的，你也別太苛責了自己，以後嚴加管理、杜絕這種事兒在發生，也就是了……”
辦公室裡隱隱約約飄出來的那哭聲，讓佟甜甜有些於心不忍，捏了捏他的手心、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道。“我想進去看看，行不？”
高高興興的來買車、卻不受待見，心裡面雖說不舒服、但付正義最初也沒準備計較，可本地人欺負外地人、老員工欺負新員工、將別人的業績變成自己的，同事之間漠視、排擠、打壓，等等這些，付正義是全都經歷過的，他不但有着切身的體會、還有着切膚之痛的，因此也就深惡痛絕，曾經認爲這乃是職場之最大的悲哀，佟甜甜的表現也就讓他越發覺得這女孩心好，點了點頭、示意她進去，轉過臉便衝着劉大海道。“劉總，今天這事兒真的不算稀奇，作爲一個外人我實在是不該說什麼……”
“您說！您說！別有什麼顧忌！這車行是我一手做起來的，銷售任務可能是我定的有些重了，可車行裡對搶單子、欺負人的事兒，那是肯定要嚴肅處理的，一經查實、嚴懲不貸！這是老規矩了，沒哪個員工不清楚……”
“好員工培養出來能獨當一面不容易，可想要將人給留住、穩定下來，那更是大不易的，高總說您正忙着汽車城的事兒、這邊來的少了……”
“每天早晚我都會來的啊！銷售部門九個導購，除了馬翠花算是個新手、其他的最少的都在車行裡幹了一兩年了，她們不會不知道違反了規定有什麼後果，”說到這裡劉大海長嘆了口氣，拍了拍腦門一臉懊惱的道。“也怪我、也怪我啊！早上小米急着出單、把一套英國進口的音響當便宜貨給送出去了，那玩意兒價值八千多呢，氣得我啊、就說要扣她一千六作爲懲罰……”
聽他說完了緣由，付正義想了想便道。“我建議您先去找那導購瞭解一下情況，員工之間的搶單子、下絆子的事兒到底已經嚴重到了何種程度再說吧！”
劉大海有些不解，將目光投向了高建業，見他微微點頭、這才走進了他的辦公室去詢問米蘭、到底車行裡違規的事兒有多麼的普遍，她又到底參與過多少？
“劉總，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敢了……”
見她哭的梨花帶雨、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劉大海狠着心板着臉說。“吶，你可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也是銷售部的老員工了，這次你要是實話實說、這事兒還有挽回的餘地，要是你覺得頑抗到底就能沒事兒了，我保證在燕京這地頭除非你轉行、否則絕對沒那個公司會請你！”
往日裡違反了車行的規定，最多就是被批評、被扣發獎金，可從未有過開除這種懲罰的，米蘭不禁大驚。“劉、劉總？您、您說什麼？”
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劉大海豎起了一根手指。“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想清楚！銷售部就這麼幾個人，沒什麼事兒是查不清楚、搞不明白的……”
米蘭驚呆了。
大老闆是個什麼性子，身爲車行的老員工、她哪裡會不清楚？
平日裡雖說是罵人罵的狠、但很少會動真格的，可一旦他動了真怒、那就說明這事兒不會再有迴轉的餘地！
進口車這兩年賣的紅火，導購的提成跟工資也是水漲船高的，若自己只是被開除了、換個車行重新做也就是了，可若真的在這行待不下去了，那可就真的是塌天的大禍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米蘭不由得嚎啕大哭了起來。“我、我就是貪圖那兩臺車的提成才把翠花給鎖在裡面的，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