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太尉府,內殿。
王世充已經換了一身黃色的龍袍,在這密室之,他已經開始提前過起了皇帝的癮,而這個只供機密心腹們商議要事的密室裡,現在只有他和魏徵二人,看着手的塘報,這個一向穩如泰山的陰雄的手,都因爲激動而在發抖,他喃喃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藥師,藥師他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魏徵的臉也盡是笑容:“這兩年多來,李靖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消息也沒有,我無數次地試着要跟他聯絡,都如同石沉大海,大概那隻報信的飛鷹,被他嚴格地控制住了,不在巴蜀成功地揚旗,他是不好意思向我們報信的,所以,我們這裡的情況他都清楚,而他那裡的事情,卻是一無所知。”
王世充放下了這份塘報,長嘆一聲:“這幾年,真的是苦了他了,藏在那些巴蜀的崇山峻嶺之,與蠻夷爲伍,忍受着毒蛇蟲蟻之苦,奔走四方,從吐蕃到南各部,都被他串聯,還有那成都的高表仁,以及蜀郡各地的官吏,都被他一一搞定,這回大破唐朝的徵蜀軍隊,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怕連李淵都沒有料到,在他的南方,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勁敵。”
魏徵點了點頭:“最讓人拍案叫絕的還是對邦賽色則的那些吐蕃兵的使用,現在這兩千吐蕃精兵已經攻陷了漢,擋在了李靖的巴蜀和李淵的關之間,並且大規模地在漢招納當地的羌氐部落,我看,搞不好還有進軍關之心呢。”
王世充笑着擺了擺手:“吐蕃人沒這個本事,要是兩千人馬能打進關,那李淵可以去自殺了。李靖雖然在塘報裡沒說,但我能猜得到,邦賽色則這個吐蕃首相,只帶兩千本部兵馬南征,一定是和囊日贊普起了矛盾了,我在吐蕃的眼線一直向我傳遞那裡的消息,這些年來邦賽色則領兵四處征戰,打下了大片疆土,一如李世民之於李淵。所以,受到囊日贊普的猜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他帶兵遠征,留下部落在吐蕃,顯然是一向效忠的表示,也不可能真正地在漢自立,依我看來,他招納那些羌氐人,是想在囊日贊普進攻吐谷渾的時候,出兵相助,這樣才能體面地回吐藩,重新得到君主的信任。”
“李唐也不傻,他們應該也能看出這邦賽色則的心思,這時候他們的主要戰略方向,是原和河北,爲了一個漢,出大軍去爭奪,有些不合算。所以,我料李唐會和漢的吐蕃人達成某些協議或者是默契,甚至邦賽色則有可能轉而接受李唐的封號,在那裡盤踞,形成一個隔絕巴蜀和關的緩衝區。”
魏徵笑道:“如此一來,李靖有時間在巴蜀招兵買馬,然後按他說的這樣,先是順江而下,招降夷陵一帶的許紹,然後找機會再去攻擊荊州的蕭銑,奪取江陵,江夏等地,這樣一來,能和佔據了南陽盆地的我軍,真正地戰略會合了。”
王世充點了點頭:“那我們要助藥師一臂之力了,玄成,以皇泰主的名義擬旨,封李靖爲蜀王,柱國,左驍衛大將軍,檢校尚書左僕射,益州道行臺大總管,都督樑,益,寧,荊,湘,江,雍州諸軍事,開府建牙,便宜行事,一應軍政要務,可自行決定,不必請示!”
魏徵哈哈一笑:“主公,這可是你出手最慷慨的一次啦,國王王位,行臺大總管,等於是裂土封疆,當年的韓信,也不過如此吧。”
王世充笑道:“李靖的本事不韓信差,而且他到現在還忠於我,而不是藉機自立,真的是不容易。值得這個封賞,現在我在原需要穩定局勢,向東擴地,而李靖可以先去對付相對好打的蕭銑,等平定荊湘之後,我的後方是徹底無憂了,那時候,纔是我跟李唐決戰的時機!”
魏徵勾了勾嘴角:“可是,主公不是跟蕭銑有過相安無事,和平共處的協議嗎?而且這些年來,蕭銑也是一直遵守這個協議的。”
王世充冷笑道:“協議?只有在撕毀之前是有效的,能維持我和蕭銑之間平衡的,是實力,而不是什麼一紙盟約。”
“再說了,我跟蕭銑當年是秘密協議,連以血盟誓都沒有,這算什麼?蕭銑不來打我,不是因爲他有多守信,而是他自己清楚,荊州兵想要北出原,與騎兵在平原對戰,那是幾無勝算的,搞得不好會給反推回去,所以,他也同樣是柿子找軟的捏,去打江州的林士弘,嶺南的那些叛亂俚僚酋長們。”
“前幾個月,他派長史劉洎領兵,率軍五萬越過五嶺,進入嶺南地區,擊敗了當地割據的幾股俚人勢力,其他各大股的部落首領們,以逃回高州,羅州那裡的馮盎爲首,都向蕭銑投降了。連在交州的丘和,高士廉等人,也向蕭銑遣使請降。”
魏徵點了點頭:“他的實力確實漲得很快,所以我很擔心,李靖要是這時候跟蕭銑開戰,是不是合適。主公,我們在襄陽的兵力不過萬餘,又是以前的瓦崗山寨降卒,戰鬥力一般,很難幫李靖的忙啊。要不,把給您遣散的那些州郡兵,再重新徵召起來,以作南征?”
王世充擺了擺手:“完全沒有必要,其實現在蕭銑看起來地大兵多,但在我看來,只是虛胖,越是這樣,越是危險。”
魏徵的神色一變:“主公這是何意,請賜教!”
王世充笑道:“因爲蕭銑稱了帝以後,變得猜忌心嚴重了,不,應該說他一直是個陰沉猜忌的人,絕不容人在自己之,這從他陰了沈柳生能得到證明,而且,你看他明明有董景珍,雷世猛等起家大將,卻不用他們攻打嶺南,反而要劉洎這個人將兵。這信號已經很明顯,他信不過這些曾經的舊部,只怕清洗這些大將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