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又換人了?”
聽到朋友這麼說,韓仰有點不快,說得好像他很花似的,其實他的女友個數——好吧!他承認稍稍顯得多了點兒!但其實只要好好聽他剖析一下就知道這並不很神氣,只不過他懶得說而已。
高中經歷了虎頭蛇尾的初戀之後,韓仰就利用大學四年時間充分地全面地修了談戀愛這門課,可現在想想那時更像小孩子過家家。男的在半熟不熟的年紀時反而比小時候更加幼稚,因爲難免會摻雜自以爲是與自信爆棚,韓仰當時就有點,所以那時他被冠以“蒲公英般飛翔的校草”的稱號。
這個稱號是大學隔壁寢室裡一個長得十分純良但內心無比邪惡的男生給韓仰起的,其實韓仰覺得他完全可以把稱號改改送給自己,因爲據傳那個男生大學期間曾讓三個女孩悄悄去醫院墮了胎,更嚴重的是據說其中有兩個女孩是一起結伴去的醫院,簡直不敢想象。
韓仰沒那麼邪惡,當然也不是他多麼正人君子,他只是不想惹麻煩而已,而且好幾任女友都是交往了一小段時間就分手了,可能是開始得太草率了吧,所以都還沒釀成“後果”。別人都說他太多情,他自己卻不這麼認爲,他更多的時候是並沒感到有多少“情”,但同時又始終嚮往着一段刻骨銘心兩心相印恆久不變的愛情,所以說他應該是一個舉着鮮紅正義的大旗卻始終走着彎路的可憐人。但能怪誰呢?馬克思主義、唯物主義、科學發展觀都告訴他:只能怪你自己。
這次會重蹈覆轍嗎?韓仰對自己沒有信心,因爲對魏亞的感覺與之前的女友的感覺都不同,感覺是個很奇妙的東西,能隱隱意識到卻說不清。但魏亞與之前的女友的不同,他能說出來,交往了一個月時間讓韓仰體會最深的就是——她不粘人。
這一點與之前的女友都不同,過去趙曉金說過,但他認爲是因爲她並不很喜歡的緣故,但現在呢?她應該是很喜歡他的,他們每次見面,她都會讓他很驚喜或很感動或者很心疼。像新年那天,她用紙畫了張卡片,裡面還寫了首詩,韓仰看了半天才明白是首藏頭詩:
爲什麼——
壓抑內心的期冀?
喜不勝收是因爲你,
歡笑也都因你而起!但卻始終——
含而不露,只是
仰頭間眼角垂下的淚滴卻泄露了天機!
詩並不多高明,但韓仰真的挺心動的,尤其是她氣喘吁吁地踩着雪親自到他樓下送給他,臉凍得紅撲撲的,雖然方式過於文藝了,但卻像個女學生似的笨拙又可愛。這應該是她很喜歡他的表現了吧,可是大多時候都是他主動找她的,像上禮拜他忙沒聯絡她,她就也一直沒找他。清靜,是夠清靜的,按理說攤上這樣不粘人的女友韓仰應該偷着樂去,但他總覺得有點看不透她。
再仔細回想他們的交往,好像只是聊些日常的或是上學時有意思的事兒,很愉快是沒錯,但卻像隔了層什麼似的,韓仰有點不舒服,他對魏亞的內心世界再次生出了探究的慾望,喜歡一個人起碼要了解她纔對吧!
想了解就要多相處才行,好不容易等到週日魏亞休息,他趕緊開着車載着她奔赴朝陽區的一家飯館,據說那家的魚做得特別好吃。他計劃用好吃的魚把魏亞喂得飽飽的,然後到一家氣氛超級好的茶館跟她好好聊聊,敞開心扉。只可惜魏亞不能喝酒,要不再灌點酒,酒後吐真言就更好了。
在車上他感覺魏亞心情不錯,她一直隨着車裡開着的音樂唱着,韓仰也受了感染,也跟着唱着,倆人乾脆在車裡飈起高音來。但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們的好興致,韓仰讓魏亞幫他掀手機蓋,魏亞本來還哼着歌,可看到來電人顯示着趙曉金,頓時沒了聲,只是看了一眼韓仰。韓仰也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起來:“喂!大金有事兒嗎?”
“韓仰,幫我個忙,去火車站接一趟我媽,行嗎?”趙曉金的語氣透着焦躁。
韓仰趕緊問怎麼了,原來是趙曉金的媽媽從老家來看他,剛好是今天的火車,可偏偏齊紫萱今天早上腹部疼得不行,本來還以爲是胃病又犯了,但後來堅持不下去了,剛送的醫院,說是急性闌尾炎,馬上要手術切除。趙曉金自然不忍把她丟下,只好求韓仰去接老媽。
韓仰當然得幫忙,可剛答應完纔想起還有魏亞在旁邊呢!魏亞問他趙曉金怎麼了,他只好一五一十告訴了她,他注意到她聽到齊紫萱的名字後愣了一會兒,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然後說要一起去。
韓仰只能中斷了約會去幫朋友,到了火車站接到了趙曉金的媽媽,他過去見過她兩次,但這次覺得老人家好像比印象中蒼老了很多。他們把趙母載到醫院門口,趙曉金急急忙忙地從醫院跑出來,安撫了老媽幾句,就把家鑰匙塞到韓仰手裡,轉身要走時纔看到站在一邊的魏亞,他有些尷尬地愣住了,支吾了半晌總算說了句:“你也來了!”
魏亞也有點尷尬,但盡力自然地說:“嗯,我也來了,你快去吧,裡面還等着你呢!”
趙曉金這纔回過神來,跑了進去。
韓仰的車上現在是兩名女性了,老太太坐轎車就暈車,現在正運氣抵抗吐意,魏亞拿着塑料袋在旁隨時候命。韓仰心裡有點遺憾那沒吃成的魚,還有沒看到的魏亞吃得很香的樣子,還有那原本能敞開的心扉,真的有點遺憾。
可魏亞倒沒顯出多失望的樣子,到了趙曉金的家裡,還忙前忙後一會兒倒水一會兒鋪被的,雖然做得有點笨拙有點勉強,但卻十分用力。韓仰在旁邊看着有點鬱悶,不知道還以爲是兒媳婦照顧老婆婆呢,她腦袋鏽逗了還是怎麼了,難道忘了跟趙曉金已經沒關係了?總算照顧老太太睡下了,韓仰坐在沙發上帶着三分嘲笑的口吻說:“怎麼早沒發現你是這麼殷勤的人呢?”
魏亞站在那兒,覺得這話有點沒頭沒腦,沒明白韓仰的意思,就只是笑笑,開玩笑地說:“你沒發現的可多了!”
韓仰也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就笑了岔開了話。
韓仰看趙母睡得香甜,突然覺得約會也許沒有泡湯,他囑咐魏亞先做飯,他去外面買點菜,然後回來一起做。韓仰覺得自己還真是能隨機應變。在菜市場他看到活蹦亂跳的魚,不禁想起上次在他家裡做魚的那次,那時的對視讓他方寸大亂,現在想想還真是有意思的回憶,韓仰最終又買下了一條大魚。
拎着買回的魚和菜,韓仰敲了敲門,隔了一會兒門開了,但開門的不是魏亞,而是趙曉金。
“你回來了?”韓仰邊進門邊問,“醫院那兒能離開人嗎?”
他進門後正好能看到廚房裡站着的魏亞,她的側影顯得很單薄很寂寞,微側着頭,眼神似乎放空了,很奇怪,韓仰看着她的側影竟然呆住了,趙曉金說的什麼都沒聽見。“你在想什麼?”韓仰真想問魏亞,但他張了張嘴,只是說:“我買了魚了。”
趙曉金又匆匆忙忙走了,韓仰魏亞一起做了魚,可都顯得心事重重。擺上桌時,魏亞把趙母叫起來,老太太看着魚,看着兩個年青人,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慈愛地笑着說:“韓仰啊,你比大金小一歲吧?大金都有結婚的意思了,你也別落下啊!”
韓仰奇怪趙曉金怎麼會這麼快就想跟齊紫萱結婚,連忙問道:“結婚?他啥時說的?”
“好像是10月還是11月的時候來着,反正他電話裡說有個對象還可以,如果順利的話可能一年左右就能結婚,你也知道,我跟大金他爹都想孩子早點成家。”趙母樂呵呵地說。
韓仰臉黑了,魏亞臉也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