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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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晴空

18歲以前的丹羽若晝並不叫做丹羽若晝,那個時候她叫做16號。

啊啊啊,不要想偏了,她跟什麼虛圈啊,十刃啊,完全沒有聯繫,這個號碼代表的意思就是,她是所在孤兒院裡來的第16個沒有被賜予名字的棄嬰。

因爲編號比名字要方便好記得多,所以始終沒能得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即便她給自己起過很多諸如花子,葉子,麗子,和子等等一系列簡單好記順口又大衆化的名字,但她卻不曾擁有一個願意喚她名字、會在意她名字的人。

沒有3號那天使般甜美可愛的外表,沒有19號那絕頂聰明高於常人的智商,沒有11號那乖巧柔順的安靜氣質,更沒有24號那與年齡絕對不符的穩重成熟...所以普通如她,始終沒有等到被收養的機會。

沒有得到過一直想要的名字,沒有得到過最渴望的家人,除了平時不錯,卻會在有人來收養孤兒時背後揭短的同伴外,沒有真正意義上朋友。

沒變得孤僻偏激,憤世嫉俗,而是正常安穩,健康開朗的生活下來,也是件值得自豪的事吧。這是她18歲被孤兒院掃地出門時唯一的想法。

也是那天,被賜予了院長的姓氏丹羽,她自己取了名字若晝,無論身處何境以後的人生都要宛若白晝,晴空萬里。

白天在平凡有着很好口碑的小型餐館後廚打工,儘管工作繁重單調,老闆刻薄吝嗇,住在後巷小到不行的宿舍裡,白天工作晚上還要負責看店,卻因能學習自己最感興趣的廚藝,快樂而滿足。

晚上在成人輔導班上課,儘可能的學一些知識充實自己。

每一天都要元氣滿分,每一天都要過得積極充實。

就這麼陽光燦爛朝氣蓬勃的活到了23歲,有了完全可以獨當一面的手藝,也拿到了短期大學的學位證書,攢了一小筆錢,正計劃着要弄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店面,本以外自己的人生纔要開始,就莫名的毫無預兆的死在一場意外的車禍裡。

那個酒後駕車的人似乎是有錢又有地位的傢伙,撞死了她這種小人物,只用錢就擺平了一切。

餐館老闆夫婦嫌晦氣,丟掉了她的全部家當,拿走了她的積蓄,卻連一隻最便宜的白菊也沒有買給她,全當不曾有過她這個二廚。

孤兒院更是宣稱從她離開的那一刻,就跟院裡沒有關係了。

最後連屍體也是交通科草草處理的吧。

還是沒能找到一個絕對知心可以全心全意信賴的好朋友,也沒試過努力去愛一個男人經營呵護一份感情,更沒得到過那渴望了許久的溫暖家庭,她還有很多事沒試過,還有很多簡單平凡的小小心願沒有實現過。

對這樣就結束的人生,是有怨氣的,還有很多的不甘,於是,始終徘徊在那條街上不願離去,又或者該說是不得不在那裡徘徊等待,因爲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

然後,不止一次的看到恐怖的怪物吃一些與自己相似的魂魄,本能的逃跑躲藏。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長期幹體力活的緣故,靈魂似乎都比別的人更健康強壯,總能有驚無險的甩掉追自己的怪物和那些拿着刀看起來就很危險的黑衣人。(某蕭:= =b別懷疑,所謂黑衣人就是說管片的死神)

直到有一天,沒能再次逃脫。

光是憑着那種壓迫感就知道,這次遇到的怪物比之前厲害好多好多倍。

明明已經死掉了,已經是魂魄了,卻不知道爲什麼還會流血,還會覺得痛,還會無比恐懼。

似乎是她的反應娛樂了那怪物,那怪物到並不急着吃掉她,放她跑給它追,像貓逗弄將死的老鼠。

然後,不知道從哪跳出一隊黑衣人,似乎想要圍剿那怪物,結果卻是全部變成了食物。

那怪物大笑着緩緩靠近她,說什麼正餐用完,現在該吃點心了。

她眼看着自己被那噁心的觸手卷住,送下那張血盆大口,毫無任何反抗逃跑的能力,唯一等做的只有等死,等着再一次的死亡,靈魂的泯滅。

忽然毫無預兆的落地,視線被自己的血模糊了看不清楚,只聽到咆哮,咒罵,然後是撕心裂肺的哀嚎,她認得那聲音,它屬於剛纔差點吃掉自己的怪物。

抹掉血跡,恢復視線的那一刻,只看見一個白衣白髮男子的背影,那怪物頹然倒地,那人轉過身來,一步步朝她走來,身形並不魁梧,在她看來卻猶如神抵。

他從逆光中來,如她幼時聽過的踏雲而來拯救萬民的天神般神聖。

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遙的地方,說:“抱歉,讓你受驚了,已經沒事了。”

他蹲下身來與她平視,柔聲詢問,“你還好嗎?”

他起身,再次舉起刀:“那麼現在我爲你葬魂,送你去該去的地方,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而後,刀柄印在她額上,刺眼的光讓她不得不合上雙目,再睜開的時候,周圍的景色全變。

她依舊維持着跌坐在地上姿勢,腦子裡只剩那人俊朗的眉目,柔和的線條和安撫了她身心的嗓音,還有最後那個友好溫和的笑。

第一次有人救了她,第一次有人用這麼溫和的聲音跟她說話,第一次有人對她這樣笑,溫柔,純粹,毫不虛僞,沒有任何同情,只是單純的要安慰她的,要她不要害怕。

左側胸腔無端泛起暖意,溫暖了全身,心跳得好快,宛若擂鼓,前所未有的悸動。

她忽然明白,這人一定就是值得她努力,全心全意去愛的男人了。

下一刻,一對老人發現了她,老婆婆朝她伸出手,帶着慈愛友好的笑容,“孩子,你是新來的吧,願意成爲我們的孫女嗎?”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體卻已經做出了本能的判斷,伸出了手,竟然就此有了一直渴望的家人。

她的生活就此改變,天翻地覆,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庭,有了疼愛自己的祖父母,有了亦姐亦友的緋真姐,她堅定的認爲逆轉了她人生的,賜予她這一切幸福的,就是那個如神一般的男子。

她以最虔誠,堅定的心,感激着那個人,也,愛着那個人。

她會懷着這樣的虔誠和堅定,等待着,期待着,祈禱着,再一次的相遇。

後來,她明白他是死神。她發現自己原來有靈壓。去考真央,遇到了雙,她此生最好的朋友,一起入學,學習死神的各項能力。

她沒有雙那樣的天賦,於是拜託雙一次次的和自己對練、給自己指導。重複無數次,總會學會的不是嗎,即便這是最傻的方法,卻有效,一步步靠近那人所在的地方。

終於再一次見到,他和其他隊長一起坐在臺上,她和所有同學一併站在臺下。

她終於知道他的名字,浮竹十四郎。

一遍遍在心裡重複這個,一遍遍告訴自己,要更努力一些,要進十三番隊,總有一天要站在他面前,大聲的告訴他:我喜歡你,浮竹隊長。謝謝你,浮竹隊長。

畢業,入隊。

她如願站在他面前,漲紅了臉,鼓足了全部勇氣喊出想說的話。

шωш☢ ttκā n☢ C〇 卻只換來他和周圍的人無比錯愕驚訝的眼神。

原來,他一點也不記得她。

也對...他是死神是隊長,經他手葬魂的人一定很多很多,怎麼可能會記得平凡的她呢。

那麼,她每天說一次,每日一表白,總有一天他會記得吧,總有一天能感動他,讓他注意到她吧。

被別人嘲笑,被隊裡的女隊員戳着脊樑罵也不要緊。

她只是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她覺得自己沒有錯。反正她最大的優點就是元氣滿點,活力爆棚,永遠陽光燦爛宛若白晝,不被任何負面情緒影響,她不斷告訴自己,她們絕對是在嫉妒她的勇氣和決心。

她一直那麼笨拙的堅持也堅信着。

只是,纔去真央兩年而已,不過是去當了一小段時間的指導老師。

想着終於可以再見面,懷着無比激動雀躍的心情回到十三番隊,只希望他說一句‘歡迎回來,丹羽’或者‘辛苦了,丹羽’就會很滿足,可最終卻在來到他面前的那一刻如墜深淵。

他俊朗依舊,溫和依舊,陌生的眼神輕輕淡淡的掃過她,不停留,不流連,落在她身後某一天,幾乎是無視了她的存在。

不記得不記得不記得...

他的動作,眼神,所有表現都在告訴她,他不記得她,哪怕她曾經那麼執拗固執的每日表白,他依然沒有記住她。

她正跪在那裡,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沒關係,不要緊,不記得就不記得,她這麼平凡,不聰明又不夠漂亮能力也不出衆得值得注目,沒喜歡上她再正常不過,她認了,她不難過,她只要還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能夠看到他就足夠了。

可是爲什麼這次不管用,爲什麼這次的自我打氣暗示之後,沒能立刻恢復元氣、活力、精神,還有笑容。

怎麼會覺得連心跳都彷彿停止了,只覺得一呼一吸都卡在嗓子裡,進退不得。

怎麼會突然想到,原來一直都只是自己幼稚的自以爲是,一直都是可笑的一相情願,又蠢又傻又不要臉。

要做點什麼,必須要做點什麼,不然實在太難過。

那麼,就做點失戀女人該做的事。

做了最愛的點心,是平時的好多倍,仔細的碼在精緻的食盒裡。換上新做的一身死霸裝。

現在到六番隊的話,雙是不是也正好下班?

六番隊的院子很空,不像十三番有池塘。

院子裡有一株快要凋零枯萎的櫻樹。

拒絕了六番隊隊員的好意,就坐在那棵櫻樹下等,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食盒,眼神卻沒有聚焦點。

一般的女孩子被心上人拒絕之後,不都是要哭一哭,鬧一鬧,向朋友傾訴一番?

她如果也這樣,雙會不會覺得她矯情又無聊?

雙怎麼這麼久都不來...嗚,對不起雙,乾等着很難過,她先吃了...啊唔...咦?她的廚藝退步了嗎?竟然沒有味道,怎麼辦,她好像連自己唯一自豪擅長的事,都搞砸了。

結果最後還是沒能避免俗套,雙吹的曲子聽起來好哀怨,好心疼,於是再也忍不住,抱着雙哭得亂七八糟。

不過,在雙面前哭,也不算太丟臉對吧,她們是好朋友,雙是絕對不會取笑她的,還好有雙在,幸好有雙在。

在這一刻,最不想想起他,卻還是想到,還是感激,感激他送她來這裡,才能遇到雙這樣的朋友。

怎麼辦,她真的無可就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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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浮竹十四郎自始至終都記得的。

升爲隊長後,由他親手葬魂的整並不多,其中以那個女孩身上的靈壓波動最爲強烈。

以後,一定會在瀞靈廷見到這個孩子吧。葬魂完成的瞬間,他看着身上籠着耀眼白光的女孩在眼前消失,如是想。

後來,果然再見到了。

那是每年一次真央的畢業典禮,護庭十三隊的隊長一般都會出席,他在因病缺席了數年之後,被京樂以散心爲名拖去參加。

有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異常堅定的宣佈,“決定了,我畢業以後,一定要進,十三番隊!”

安靜肅穆的廣場上,這孩子的聲音讓衆人聽得格外清晰。

他尋聲望去,只看到那孩子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然喊出聲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黑髮銀眸開朗直爽的樣子,有些眼熟。

坐在身邊的京樂揶揄調笑了幾句,他始終沒有搭話,直到離開之前,記憶忽然歸位,難怪覺得眼熟,原來是那時的她。

那時候,他欣慰的感嘆,她所站的那個位置,該是四回生的一班吧,呵,果然是有潛力的孩子。

他是在她來十三番隊報道那天,從海燕那裡聽到這個名字的。

丹羽若晝。晴空萬里,宛若白晝,果然是適合那孩子的名字。

我喜歡你,浮竹隊長。謝謝你,浮竹隊長。

只一句話,令他錯愕當場。

他幾乎被那孩子眸中的認真堅定灼了身心,下意識的移開視線,他想那孩子大概是混淆了感謝和喜歡的界線。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表白,按照以往的經歷,他若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不做表示,以行動拒絕,那孩子應該很快就會放棄吧。讓她自己退卻,比由他親自拒絕要好得多,不然以後那孩子在隊裡要如何自處。

只是他錯估了她的執著。

每天都會見到那孩子明媚若朝陽的笑容,每天都會聽到那孩子堅定如初的重複一句話。

久到海燕都曾私下問他,隊長,你討厭丹羽嗎,真的一個機會都不願給她?

久到京樂都說,那麼癡心的孩子,不如就試試接受吧,讓這麼朝氣可愛的女孩傷心可是罪過。

他們並不清楚他與她的過往,他們不會知道她喜歡他的原因,是出於感激。

知道因爲自己的緣故,爽朗好相處如她,卻一直在隊裡受到排擠。

知道因爲自己的緣故,她被瀞靈廷大半的死神奚落。

於是,調了她去真央做指特派導老師,希望她能在這段時間裡冷靜下來,好好理清自己的感情。

只是,忽然看不到燦如朝陽的明媚笑容,竟會有點不適應。

真正的改變,是她作爲十三番隊的代表去真央擔任指導老師回來之後。

他用了疏離的口氣,淡漠的眼神,希望她就此真正退卻。

只是,看着那雙滿懷期待的銀色眸子裡漸漸泛起的水光,他遲疑了,甚至有點後悔,是不是做得太過了,這記藥會不會下得太猛了?

有些擔心,於是跟去了六番隊,和白哉遠遠的對視一眼,錯開視線,各自思量,任被院中那兩個女孩影響的情緒在胸中翻攪。

他開始問自己是不是哪裡搞錯了?一直先入爲主的認定她只是混淆了喜歡和感激的概念,從沒正視過她的感情,是不是太自以爲,太過分,太殘忍了?

而後,忽然意識到,自己不知道是從什麼開始自己提到她,已經很久沒有用‘那孩子’來稱呼了。

那一夜之後,她的轉變快得讓他措手不及。

再沒人每天衝到他面前,堅定認真、真心實意的告白。

再沒人遠遠看到他,便會興奮的揮手露出最燦爛陽光的笑容。

再沒人做了美味的點心,滿懷期待的捧到他面前,因他一句稱讚興奮好幾天。

再沒人偷偷和四番隊的隊員請教商量,怎麼把他每日必飲的藥調得好味一點,或是怎麼用膳食調理。

她變得循規蹈矩貌合神離,就好像十三番隊裡任何一個普通的隊員一樣,安分得讓他很陌生,卻又無法不在意。

海燕婚禮那天。

海燕以過來人的身份勾着他的肩,丟下一句:隊長,也許你自己都沒發現,你的視線是追着她的,別掙扎了,戀愛的感覺沒你想象的那麼遭。

他看着喝得醉醺醺的海燕三步一晃的離開,啞然失笑,原來在別人眼裡的他是早已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嗎,也許...真是這樣也說不定...他想看來需要時間整理感情的人,是他自己。

出乎他意料的,翌日清晨,她毫無預兆的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她說,對不起隊長,我很努力試過要放棄了,可是還是做不到。

她說,得不到迴應也不要進,喜歡誰是我自己的事。

她說,我還是喜歡你,浮竹隊長。

他看着完全恢復了元氣的她,如早些時候一樣例行每日告白之後離開的背影,錯愕了一瞬,而後微微勾起脣角。

他想幸好他醒悟得不算太晚,他們還有機會正式開始。

他想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如他一般幸運,每天都能聽到自己喜歡的對象告白一次。

他想,他以後的生活無論身處何境,應該都會晴空萬里,宛若白晝,因爲會始終有燦若朝陽的她在。

那麼,最先要做的,便是,選個合適時間告訴她,若晝,謝謝你的後愛堅持,還有,我也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從頭開始嗎?

至於時間,不如就選在冬季決戰之後吧。

(某蕭:貌似大家對着一對都米什麼愛,不過不管怎麼說若晝都是第一女配啊,這對還是要交代一下的,(抱頭)別打。下章就是小白和紅蓮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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