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顏將一枚灰白色的髮套套在木子腦袋上,拍了拍手說道:“完工。”
木子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花白的頭髮,唏噓的胡根,蒼老略顯皺紋的臉龐,鼻樑上還架了一副很考究的黑框眼鏡,整個人看上去一個標準的老學究模樣,年齡最少在四十歲以上,哪裡還有半點二十多歲青春少年的影子?
“這真的是我?”木子苦笑着,不服氣的質問千顏:“爲什麼你們都畫的那麼漂亮帥氣?唯獨把我搞得跟個小老頭似的?”
“那是因爲,你此刻的氣質和心境,真的很像小老頭。”歐陽六色嘆了口氣,在一旁替千顏解釋道。
千顏聳了聳肩,說道:“再高明的化妝術,都是要以原體的氣質爲基礎的,否則將出現典型的貌合神離,甚至更爲滑稽的效果。所以在你釋懷之前,我沒辦法將你化成你所喜歡的那種沒有任何心理壓力的青春少年。”
木子苦笑着捻了捻額前的頭髮,再次將目光投向歐陽六色:“其實我所擔心的是,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怎樣和你一個天仙似的妙齡美女組成情侶?這也太不符合邏輯了吧?”
“我沒打算讓你演情侶。”千顏淡淡笑道。“按照我的意思,你和六色現在應該是師生關係,你是六色的老學究導師,而六色,則是你的美女學生……”
“你這算不算是鼓勵人們玩兒師生戀?”這時候,飛揚從門外走進來,打着呵欠問道,近來飛揚似乎總是很疲倦的樣子,也許是和重傷初愈有關。
“爲什麼男女在一起,就必須是情侶關係呢?”一個冷漠的聲音突然響起,風影雙手插在紫色風衣的口袋裡,緩步從門外走了進來……
對於習慣了流浪的衆人來說,收拾行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很快,大家便再次聚集在了木子的房間裡。
分手的時刻到了。
按照木子的安排,現在大家就要分頭撤離洛杉磯,等候下一步的行動。雖然目前爲止,沒有人知道下一步的行動是什麼,所有的變故都來得太過突然,習慣了全身而退的死神團隊,都被這突如起來的悲劇搞懵了,縱使一個人的心理素質再過強硬,在面對這種毫無預兆的生死變故時,總是有個或長或短的過渡期的。
既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那就等待。在這個時刻,所有人都把全部的希望交給了木子,他們相信他,依賴他,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唯一能充當精神支柱的,也只有他。儘管此刻的木子突然變得沉默寡言了許多。但對木子的行爲規律瞭然於胸的衆人都知道,這種狀態下的木子並不是墮落和絕望,他只是需要時間來思考。大家都相信,黑無常木子永遠都不會被打倒,暫時的挫折和打擊只能使他越戰越勇……
這是一次沉重的分別,儘管所有人都在故作輕鬆,少了小命和帝傑,整個團隊都沉寂了好多。
“我是不是也要跟着離開?”
李天坐在沙發裡,有些傷感的玩轉着高腳杯,酒杯中早已空空如也。
“我們離開一段時間後,李叔你最好也要離開,利用這段時間把公司的事情處理一下,尤其是楚楚,要妥善安排好。”木子淡淡的說道。
“明白。”李天點頭,語氣沉重的說道。在他心中充滿了自責,如果不是他,就不會有梅斯行動,如果沒有梅斯行動,就不會有死神團隊的暴露,也就不會有小命和帝傑的事情……
木子終於站起了身,有模有樣的向上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說道:“那麼大家,各自行動吧。這是大家的車票,保險起見,我們原先的車輛都不要再用了。”
說着,歐陽六色開始一張張給衆人發放車票。車票共有五張,三個不同的地點。黑白無常自然不會分開,因爲對於木子來說,歐陽六色就是他的眼睛和鼻子。飛揚和千顏也不能飛開,千顏腹中的寶寶如同一條絲線,將二人緊緊縈繞在一起。唯有風影,依然要像以往那樣獨自踏上旅程。在遞給風影車票的時候,歐陽六色覺得風影的手一片冰涼,她忍不住想,如果此刻帝傑沒有出事,他們兩人手中的車票,會不會是同一個地點呢……
作爲一個女人,一個最接近風影姐妹,心細如髮的歐陽六色自然能清晰的感覺到風影身上的變化,這個一度像冰山一樣的女人,因爲帝傑的出現,已經改變的太多太多了,這些改變究竟意味着什麼,歐陽六色早已再清楚不過了。帝傑對風影的感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風影不可能感覺不到,但她卻刻意與帝傑保持着距離,一副若即若離的樣子,大情癡帝傑對此一頭霧水,甚至焦頭爛額鬱鬱寡歡。
但作爲一個“過來人”,歐陽六色對風影的變化當然知根知底。當初黑白無常的感情剛剛開始發芽開花的時候,自己走過的心路歷程,和此刻風影的一模一樣。男女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奇怪和曲折。歐陽六色也曾想過,將自己的“經驗”告訴帝傑,讓他從悲觀失望中掙脫出來,但隨即又想到感情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比較好,於是就一直忍住沒說,只是抱着好笑和祝福的心理,看着這對男女玩感情捉迷藏……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真的錯了,大錯特錯了,當初自己看着這對男女如此煎熬,爲什麼就不牽個紅線順水推舟,幫他們捅破最後的窗紙呢?那樣,即使帝傑現在出事,他們之間也不在抱有遺憾了……想到這裡,歐陽六色忍不住有些懊悔和自責。
飛揚接過車票揉了揉鼻子,忍不住苦笑道:“這氣氛真傷感。就像是要我們分道揚鑣各奔前程似的……”然後,他突然發現了自己的車票不對勁,這哪裡是車票,分明就是兩張機票,飛往澳大利亞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