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咱家見不得殿下?”
良臣拉下臉了,你幾個意思?
咱家對你壽寧公主府可是恩人,若沒咱家,爾等還在受那樑姑婆的淫威呢。
過河拆橋也不是這麼個拆法。
見魏公公黑臉了,那守門的趕緊道:“不是不是。”
“不是爲何不替咱家通傳?”良臣微哼一聲。
眼力早練出來的小田和真田二人不約而同上前一步,氣勢洶洶。
這配合十分到位。
“這…”
年紀較大的那個怕出事,在邊上捅了捅同伴,賠着笑臉道:“公公息怒,不是小的們不願給公公通報,而是這會殿下正在受仙姑傳法呢…小的們怕冒然過去會打擾殿下。”
仙姑傳法?!
良臣咯噔一下,第一個想到的不是這傢伙胡說八道,而是想到了紅封教。
壽寧她娘鄭貴妃老家可是紅封教老窩,壽寧她外公鄭承憲可是和紅封教有理不清、剪還亂關係的。
所以,當爛賭鬼張差持着木棒大搖大擺闖進無人守衛東宮,揚言要打小爺的驚天大案爆發後,鄭貴妃和鄭承憲都嚇的渾身打顫。
原因無它,張差投親所在就是大興,而這張差和紅封教有關係。
進而不能不令人聯想,張差所爲是不是受到鄭家指使。
從利益原則來看,誰得益誰嫌疑就最大。
小爺要死了,得益的不是你鄭家又是誰。
所以,外朝基本斷定這事就是你鄭家指使的,可把老鄭家嚇的魂飛魄散,要不是鄭貴妃跪在太子面前哭喊此事非鄭家所爲,老鄭家真的就要遭大難了。
有這層關係在,很難說壽寧是不是受到她外公和母親的影響,早早和紅封教有了關係。
對於紅封教,良臣瞭解不是很清楚,因爲這個教派因人而興,因人而衰,存在時間很短。
這人,就是鄭貴妃。
紅封教的活動範圍很小,就圍繞貴妃老家大興打轉,很有可能是白蓮教的一個小分支,亦或哪個神棍一拍腦袋弄出來的。
大興就這麼大點地方,紅封教要發展,肯定繞不開當朝國丈鄭承憲。這鄭承憲又是個社會人,不混在一起都對不住他豪爽的名頭。
梃擊案之前,紅封教挺詐乎。
梃擊案之後,灰飛煙滅。
也就是此案之後,老鄭家基本消失在政治舞臺了。
直到萬曆駕崩,鄭貴妃拿着丈夫的遺旨又出來跳了跳,哪曾想剛從朱常洛那裡得了準信要照先帝遺旨辦事,朱常洛卻死在了女人肚皮上,沒把鄭貴妃當太后的事辦成。
再之後,可憐的鄭貴妃和李選侍被東林黨擺了一道,對二人手中的先帝遺旨,東林黨一概不認。
於是,徹底歇菜。
任你再如何寵妃,不是太后和皇后,丈夫一死,便無半點政治影響力了。
紅封教藍封教什麼的,良臣不怕,因爲這些傢伙道行遠不如他深。
真要裝神弄鬼,拉起個神教來,良臣保證能混到國教待遇。
沒辦法,他就是這麼能耐。
上知不提,下知數十年呢。
對勞什子仙姑傳法,他更沒興趣,但是,對仙姑他是有興趣的。
教派嘛,總有“聖姑”一類的存在。
或許,那仙姑說不定就是個貌美如花的聖姑呢。
拯救迷途的羔羊,指引聖姑們重新返回正確的軌跡,向着極樂天堂而去,而非墮落凡塵,是魏公公責無旁貸的神聖使命。
眼珠一轉,頗是嚮往。
仙姑要是叫盈盈就更美了。
………
“什麼仙姑傳法,堂堂公主府豈能行這神鬼事!”
魏公公臉上怒氣更甚,大義凜然喝斥守門人一聲後,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大踏步邁進了門。
“公公!…”
守門人還想阻攔,卻被小田他們給擋住了。
幾人面面相噓,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府良臣也是來過幾次的,知道壽寧和冉興讓的寢室在哪。
一路,不少府中下人看到怒氣衝衝而來的魏公公,都不知發生什麼事,一個個嚇的躲在一邊,誰也不敢過來擋着。
魏公公也不管這些人,徑直奔公主寢室。
臉上怒衝衝,心中癢癢很。
仙姑啊仙姑,莫叫咱家失望,要不然,吃俺一指!
來到壽寧寢室外,良臣也不叫人,徑直就把門推開了。
門後有個女官,陡不丁的聽到“吱呀”一聲,然後大門就開了,嚇了一跳,待見進來的是幾月前曾幫殿下治過樑姑婆的魏公公,不由“啊”了一聲。
“殿下在哪?”魏公公面若冰霜,一臉正氣。
女官心裡緊張,仍是硬着頭皮問道:“公公有何事要見殿下?”
“咱家問你殿下在哪!”魏公公的樣子充分表明他胸中有一團火。
“殿…殿下在房中。”女官被嚇着了,聲音很低。
魏公公聽後就要過去,女官忙擋在他身前,一臉爲難道:“公公稍侯,殿下正在受仙法,不能讓外人打擾。”
“胡說八道,世間哪來仙法!”魏公公不快揮袖。
“公公,殿下真是受法呢,是仙姑的求子法。”女官說這話,她自己都不信。
“求子?”
魏公公一愣,旋即內心自愧,光顧着忙正經事,倒忘了給壽寧尋個生子法子。
看來這段時間壽寧也沒歇着,自己鼓搗求子辦法了。
也不知打哪請來的女神棍,堂堂公主殿下竟然就信了。
封建迷信害死人吆。
一方面哀壽寧不爭,另一方面卻又有些竊喜。
公主受求子仙法,豈不美豔?
卻不知那仙姑如何個授法。
念及此處,面上更怒,怒斥女官:“你身爲公主府上女官,竟縱容巫婆矇騙殿下,該當何罪!”
女官嚇的撲通跪在地上,連連說道:“奴婢曾攔着殿下,可殿下執意如此,奴婢實是攔不住…”說着說着,眼淚都掉下來了。顯然這女官知道宮中最忌諱這種事,一旦叫宮中知道,殿下可能沒事,她卻斷然沒有好下場的。
魏公公面色一緩,不願與這女官計較,哼了一聲:“你且退下,待咱家見過殿下再說。”
“這…”
女官卻不敢就這麼退下,因爲殿下吩咐過。
魏公公見狀,冷笑一聲:“莫不是要做樑姑婆第二?”
此言一出,那女官駭得立即起身,一邊往往退,一邊連說不敢。
等女官退遠,魏公公嘿嘿一笑,輕手輕腳往殿後走去。
遠遠的,便聽見前方隱約有呻吟聲。
喔?
想到壽寧那娃娃臉和豐滿的身段,魏公公喉嚨打了個咽:這什麼求子法,還帶這種聲音的?
心下熾熱,隱有偷窺之快感。
左右一掃,見再無他人,輕手輕腳遂改爲躡手躡腳了。
聲音越來越大,是壽寧的聲音無假,聽着很是哀痛的樣子。
難道天要降孩子,必先使婦人痛其身,折其磨不成?
良臣摸到門口,試探性的推了推門。
門沒有栓,緩緩開了個縫。
順着縫隙往裡一看,良臣大驚失色。
只見屋中,公主趴在兩條長凳上,梨花帶雨,一臉哀容。
邊上,一道姑模樣的女子手拿一根竹枝,竟然在抽打公主殿下,一邊打還一邊問:“你肯懷了麼?”
這道姑的聲音好奇怪,聽着像是閩南音。
嗯,又是一個福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