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皇上口諭召官相入宮覲見,二人密探,官相夜半方回,而皇上則是一展眉間鬱氣,一衆密探均在猜測,官相是爲皇上解決了什麼難事兒。
太子府邸
夜黑風大,呼嘯間將太子府隱入烏雲之中,可有一處卻是十分敞亮。
“太子此番可是揚眉吐氣了。”太子身旁的程老爲今日太子轉危爲安,並且趁勢緩和了與皇上間的關係,而感到高興。
“揚眉吐氣不過是一時,本宮與父皇之間,終究是回不去的。”蘇佑君面色沉穩,眼中也是猜不透的算計。
“可陛下此次也確實要爲您出這口惡氣。”程老捋了捋鬍子繼續說道:“且那官相也不曾說破,想來是站在我們這一方的。”
蘇佑君透過窗戶望向遠處的樹林,沉聲道:“誰又知道他們的心中究竟打了什麼算盤。”
再說淳歌從宮中回到林府,府中人便告知於他,北王世子一行人,暗中來訪。
書房之內,有四人,北王世子只帶了小公子前來,淳歌則是讓林方進來聽聽。
“不知世子深夜來訪,所爲何事?”淳歌端着熱湯,暖着自己凍僵的雙手。
蘇佑仁笑了笑說道“莫不是三年未見,官相與本世子生疏了不成?”
淳歌挑眉一笑,低聲道:“世子與本相又何曾交心過?”
蘇佑仁愣了愣,道:“我原以爲你我是知己。”
淳歌目光一閃,淡淡望向蘇佑仁:“本相從不知世子。”淳歌放下手中的碗,慢慢靠近蘇佑仁,用沙啞的聲線說道:“當年的米糧。世子可用完了。”
“我便知當年之事瞞不住你,是我妄想了。”蘇佑仁低頭復又擡頭,作揖道:“我這便告辭。”
說着便領着蘇佑信要往外頭走,淳歌也沒有半點挽留的意思,蘇佑仁的手很快便觸到了冰冷的門。
“當真不想知道,皇上打算如何爲太子出頭。”淳歌聞着熱湯的香味,輕抿一口。甚是滿意。
蘇佑仁轉頭看向淳歌。道:“你願告知”
淳歌放下手中的碗,拿起了一個小瓷瓶放在手中來回摩挲,淡然道:“當年借你米糧。爲的是你我之間的情分,而今你我之間沒有所謂的情分,可我卻記着,當初北夷之亂時。你帶兵相救,此乃大恩。我怎有不報之禮。”
說到此恩蘇佑仁的眼中更爲暗淡,若不是他施救不及,官樂山也不至於英年早逝,淳歌說的這份恩情。他受之有愧。
“同你說說皇上的所想,也無不可之處。”淳歌神色清明,仿若在看一臺好戲。
蘇佑仁與蘇佑信只覺着峰迴路轉。復又回到原先的座位,靜待淳歌的下文。
“京城風光大好。留世子京中一住,也無不可之處。”淳歌說得輕鬆,可這意思很是明白,蘇見豫這是要故技重施,留下蘇佑仁在京爲質,牽制北王。
蘇佑仁此番上京便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北王府與皇室明爭沒有,可暗鬥卻是不少的,然而這兩方的人都明白,此時不是撕破臉皮的最好時機,所以蘇佑仁進京後也不曾想過蘇見豫會留他在京,這不是明擺着要推翻這平靜的局面嗎。
更何況蘇佑仁在北方乃至京城的名聲大好,蘇見豫這一留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嗎,蘇見豫想來愛惜自己的名聲有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皇室之中善戰的將軍稀缺,但憑着一個定山王還不足以與北王府的將領相抗衡,沒有充足的準備,蘇見豫爲什麼會貿然行事呢。
蘇佑仁這廂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回眸之間卻見到了一臉輕鬆的淳歌,不由得吃驚問道:“你如何打算。”
淳歌見蘇佑仁思索半天終於是想到問問自己,難免有些嘲諷:“世子如何篤定本相不會欺瞞於你。”
“青山先生,你不會還要幫着皇上吧?”蘇佑信簡直不敢相信淳歌的心有那麼善良。
“小公子這話本相倒是疑惑了,本相乃是有蘇朝廷的宰輔,皇上之下,萬萬人之上,在朝爲官的,不爲君,爲何人。”淳歌搖了搖頭,似是聽到了什麼可笑之事。
“我懂了,告辭。”說罷蘇佑仁便拉着滿臉疑惑的蘇佑信離開了林府。
趁着夜黑,蘇佑仁與蘇佑信很安全地回到了驛館,剛一會房間蘇佑信便迫不及待的開口。
“哥,青山先生是什麼意思。”淳歌那番模棱兩可的回答確實是引人深思,反正蘇佑信是不懂的。
蘇佑仁嘆了嘆氣,說道:“淳歌的意思很是明白,他不一定會幫着皇上,但也不會幫着我們。”
“爲什麼?”在蘇佑信看來,淳歌在這二者之間必是要選擇一個的,哪裡有蛇鼠兩端的道理。
“只有一個可能,皇室與我們北王府旗鼓相當,輸贏不定,淳歌爲何要立刻選擇呢,爲何不等局勢更加明瞭之時再行定奪呢。”淳歌既然覺得皇室與北王府實力相仿,蘇佑仁相信淳歌的探子藏得深,想要知道一些秘聞也不是不可以,所以淳歌的判斷絕對是有道理的,絕非空口嚇唬人,那麼北王府現在就是處在弱勢了。
“你的意思是,皇室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勢力。”蘇佑信也是驚訝不已,北王府按兵不動皆因時機未到,而蘇見豫此次要動手,難道是他們的時機到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此時事關重大,蘇佑仁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蘇佑信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道:“難道就不怕是青山先生故意誆騙我們。”
“這個可能倒也不是沒有,但你不知道林洎的死對他的打擊有多大,而林洎恰恰是死在蘇家兄弟的手中,下令的乃是蘇見豫,要說淳歌一點恨都沒有,我不信。”淳歌因爲當初北王與皇上合謀滅了林府,記恨上了北王府,難道會放過皇上,以蘇佑仁對淳歌的瞭解,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是信了此事。”蘇佑仁問道。
“信。”蘇佑仁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
“想必快是明日,慢則是這幾日,蘇見豫便會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將你扣住,哥你可有對策。”蘇佑仁在北王府的地位甚高,且掌管一方人馬,作用也比蘇佑信來得大得多,他不能被扣在京城。
“好在這些年我們北王府在京中也不是沒有根基的,便讓蘇見豫好好看看我們北王府的能力。”蘇佑仁眼神一暗,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就讓蘇見豫好好嚐嚐被自己的大臣出賣,卻又不知是誰的苦楚吧。
驛館那便是徹夜難眠,林府則是因爲明日的休沐來了個夜間慶祝。
“子謹,聽你的意思,蘇見豫是要將北王世子留京爲質,你可知,皇上讓誰辦理此事。”林方小心翼翼地幫着淳歌蓋上一條羊絨的毯子。
只見淳歌詭異一笑,指了指自己道:“自然是我了。”
“什麼?”林方一驚,笑道:“留京之事定是你的主意。”林方還真沒有想到,出主意的人會是淳歌,他還以爲是蘇見豫出主意,讓淳歌給個參考意見,再者淳歌何時這麼得蘇見豫的信任了。
“只怕北王世子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竟是你的主意。”淳歌先前故意提到三年前的糧食,反倒是提醒了北王世子,淳歌與皇上和北王之間的瓜葛,無形中增加了淳歌所言的可信度。
“若非如此,我又怎會見他。”淳歌口中的他乃是北王世子蘇佑仁,對於北王家的人,尤其是蘇佑仁,淳歌可是恨得牙癢癢。
“先前你幫着太子哄擡北王世子的身價,原是這個道理。”林方起先還不明白,淳歌幫着蘇佑仁一同在民間爲蘇佑仁造聲勢的緣由,若是真的讓太子一人行事,這事情恐怕就沒有那麼好辦了,現在想來不過是爲了讓蘇佑君更好的向蘇見豫告狀罷了。淳歌這一招,走得險,但贏得妙。
“太子與皇上之間的關係微妙,遇到外敵自是會團結,我不過讓他們更早和好罷了。”淳歌推波助瀾的功夫很是到家,只是太子與皇上和好有很多人又要憂愁了。
“且不說此事,你前腳剛跟北王世子說完留京一事,後腳便要去扣留他們,這事兒不好行事吧。”北王世子既然知道了蘇見豫的意思,肯定有所準備,若知曉了蘇見豫所派的是淳歌,必然生疑,倒是淳歌的處境堪憂。
“爲何不是我故意想看着兩虎相爭,才攬了此事呢?”淳歌冷冷一笑,照着蘇佑仁的思維,難道不應該這麼想嗎?
“對對對。”林方忍俊不禁,以今夜一會,蘇佑仁怎麼可能會懷疑道淳歌身上,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懷疑了,難不成他還能找蘇見豫對質,所以說憑着淳歌的三寸不爛之舌很難被拆穿啊。
林方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他正想同淳歌再說些別的話,誰知淳歌已睡着了,林方嘆了口氣,調整好姿勢將淳歌抱起,往房間走。淳歌有輕了許多,整日整日處在陰謀算計之中,又怎會過得安穩呢,明日又是新的一番算計,可這個人他太累了,偏偏他自己卻不覺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