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看着屋子裡的秦蓮一臉複雜,對着身邊的春華說了一句,“今日受了涼,身子有些不舒服,可不可以給我熬碗薑湯?”
春華看了一眼突然冒出來的女子點了點頭。
春華離開以後,秦蓮試探着問了一句,“公子…姓顧嗎?我有位妹妹,也姓顧。”
顧知嘆了口氣,伸手扶了扶她,“你先坐下說話吧。”
秦蓮卻一把抓住了顧知的衣袖,“是,是你吧?”
顧知沒有接話,只是問到,“爲什麼會在這裡?”
秦蓮愣了一下,“你大哥沒告訴你嗎?”
心知大哥肯定將自己的事情告訴過秦蓮,顧知也就沒什麼好遮掩得了,“我近日沒回去過,家裡的情況都不瞭解。”
眼見着顧知算是默認了,秦蓮長長地舒了口氣。
秦蓮:“我的情況……你都知道,我不想連累他,便想做些女紅掙些銀子,沒想到,卻被人騙到了這裡。”
秦蓮苦笑了一聲,“怪我沒出過門,一出門便做了這等蠢事,還是要連累你們。”
顧知皺了皺眉,“那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秦蓮搖搖頭,“我本想向他求救,沒想到被當做了騙子。”
秦蓮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抽泣了起來。
顧知自知秦蓮沒怎麼離開過小鎮,對於外面的人便也少有防備。
她只是沒想到,最後秦蓮還是沒有嫁給大哥,反而是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顧知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我大哥……”
“不要提他,”秦蓮一下子打斷了她的話,顫抖着搖搖頭,“求求你 ,不要提他了,是我配不上他…”
顧知想要安慰她兩句,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顧知將手附在了她的手上,“你先在這裡住幾天,我再想辦法幫你找個事情做,”她頓了頓,手握緊了一些,“你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人傷害你的。”
秦蓮眨了眨眼睛,淚水滾落在臉龐,她張了張嘴要說些什麼,目光卻突然瞟到了什麼,一下子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顧知一愣,回頭一看,只見端着薑湯的春華突然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微微一笑,“先生,薑湯熬好了。”
顧知接了過來,“謝謝你了。”
喝完後,顧知對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春華說道,“這是秦蓮,你給她收拾個房間吧,可以嗎?”
春華笑了笑,“當然可以啊,先生客氣什麼,只是小郡王那邊……”
春華閉了嘴,猶豫地看了看秦蓮。
秦蓮立刻看向顧知,“是不是不方便?”
顧知一笑,“小郡王宅心仁厚,我和他說一聲,沒什麼不方便的,”她轉頭又對春華說了一句,“麻煩你了。”
春華微微點頭,對顧知那句“宅心仁厚”恍若未聞,領着有些拘謹的秦蓮下去了。
顧知嘆了口氣,便忽然聽到一個聲音,“我什麼時候宅心仁厚了?”
顧知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扭頭一看,盛南橋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正靠在門邊,將門外的寒氣都帶了進來。
顧知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突然想起來,她們說了許多話,盛南橋聽去了多少?
顧知突然忐忑起來,卻只能故作鎮定,“小郡王什麼時候來的?偷聽可不是什麼君子所爲。”
盛南橋一腳邁了進來,簾子放下,阻隔了外面的寒氣,屋子裡又溫暖起來。
“我又不是君子,”他坐到了顧知的身邊,紆尊降貴地自己倒了杯茶,“再說了,先生誇我,我有什麼不能聽得?”
顧知從盛南橋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一聽他這話便斷定他沒聽到什麼,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心裡一鬆,身體不自覺地放鬆,嘴上也就不饒人了。
顧知一笑,“萬一我在這裡做什麼,小郡王來了豈不是壞事?”
盛南橋微微挑眉,看了過去,“壞什麼事,調戲良家女子嗎?”
顧知一怔,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看見了?”
她是爲了安慰秦蓮才握了她的手,可看在別人眼裡卻似乎不是這個樣子。
顧知突然覺得有些頭疼了。
盛南橋不可置否,平日裡那樣子也懶得裝了,“先生看起來正正經經的,沒想到出了個門,立刻就領了個女子回來,先生啊…”盛南橋長嘆了一聲,“你這未免有些太打擊我這個孤家寡人了吧。”
顧知前一句還會些慌,想要解釋一句,可盛南橋話鋒一轉,讓她頓時哭笑不得,連自己爲何想要解釋都來不及想了。
顧知:“孤家寡人還不是小郡王自己造成的?”
盛南橋“嘖”了一聲,神秘兮兮地問了一句,“你難道沒聽說過?”
顧知:“什麼?”
盛南橋一笑,“我指腹爲婚的妻子沒幾歲就丟了,別人都說我是天生的孤寡之命啊。”
顧知這纔想起,盛南橋還有個指腹爲婚的未婚妻。
只可惜,十七公主至今下落不明。
這麼一說,顧知反倒真的有了三分可憐他了。
顧知:“確實有所耳聞……不過,小郡王之前不是有過一個,唔,女人嗎?”
盛南橋愣了一會兒,“誰啊?”
顧知扯了扯嘴角,有些無語。
您這問我呢?我上哪知道去啊??
盛南橋想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是那個吧?!想要偷我東西被我發現的那個!”
“啊?”這回輪到顧知發愣了。
盛南橋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想要動不該動的東西,爲了讓她長長記性,關了她一個月。”
顧知皺了眉頭,“可聽聞,那女子是小郡王的女人?”
盛南橋有些嫌棄地撇了撇嘴,“若是當時你在場,恐怕連你也看不上她。”
嗯?
什麼叫連她也看不上?
盛南橋看着顧知茫然又責怪的樣子,一下子笑出了聲音,“先生啊,不是我懷疑你,確實是……”
盛南橋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只是摸了摸下巴,“你看上那女子什麼了,是長得漂亮,還是別的什麼?”
顧知無奈地看着他,“我只是見她可憐,想要…”
盛南橋一驚,“你喜歡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顧知:“……”
顧知扶了扶額頭,“小郡王,你不要拿我尋開心了,也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只是想要幫幫她而已。”
盛南橋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嗯…幫人就喜歡摸摸手……”
他今日就是來胡攪蠻纏的?
顧知本就因爲秦蓮的事情有些煩心,沒想到盛南橋這裡又不依不饒。
顧知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下子抓住了盛南橋的手,“這回可以了吧?”
盛南橋:???
盛南橋愣了一會兒,顧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輕咳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只是想要安慰她一下,沒有什麼逾矩的,”顧知撇過頭,耳根卻默默地紅了,“也不打算招惹什麼女子……”
盛南橋難得沉默了一下,剛剛被對面人抓過的手還遺留着那人的溫度。
“那打算招惹我了?”盛南橋問了一句,勾起了嘴角,“先生,調戲良家男子也不行啊。”
顧知:“……”
“你還算良家男子……”顧知低聲呢喃了一句。
盛南橋也沒多說,隨隨便便說完一句,就直接起身了,“我得回去平復一下,免得孤家寡人久了,對一個男人下手。”
顧知本想送一下盛南橋,因他這句話,嚇得絆了一跤,換來了盛南橋的哈哈大笑。
盛南橋看了她一眼,笑道,“先生別害怕,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顧知乾笑了兩聲。
盛南橋一句話反而讓她更害怕了。
“慢走,不送。”顧知說道。
盛南橋嘴角一斜,徑直走了出去。
盛南橋走了,顧知鬆了口氣,發現自己竟被盛南橋嚇得有些出汗了。
她有種預感,以後得日子會更不好過。
門外——
盛南橋滿臉笑意,嚇得韓苳滿臉驚恐。
韓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門,“主子,你真的信那個老頭子說的話他之前滿嘴胡說八道,這次的話未必靠譜……”
主子之前派他去撬開那李大夫的嘴,他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半個時辰前這才讓他開了一點點的口。
可就這一句,便嚇壞了他,趕緊跑回來告訴主子。
盛南橋頓住腳步,歪頭看他,“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韓苳有些茫然,“怎麼試?”
盛南橋一勾脣,“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