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是時,顧寶琰又是噓寒問暖,又是親自添茶倒水,還把自己珍藏的雪山毛尖給拿了出來,態度可謂是殷勤備至。
而這殷勤,只對“秦姑娘”一人,倒是真正受邀前來的夏禾被無視得徹底。
有眼睛的都看出了顧寶琰的小心思。
怎麼說顧寶琰都是王府世子,他親自伺候,雖說不是伺候自己,但夏禾還是不免侷促,加上對方那一臉的花癡樣,她簡直想捂眼。
反觀俞飛璟,倒是泰然自若,仿似不知客氣爲何物,一看就是享福慣了的。
只是他至始至終都沒有給顧寶琰一個正眼。
夏禾開始還覺得他無情,但轉念一想,笑話,他若是給了顧寶琰正眼,那纔是不正常。
最終還是顧寶琪看不慣自家哥哥丟臉的狗腿樣兒,起身道:“時辰不早,小禾隨我來,我們去廚房比試。”
夏禾求之不得,唰的一聲站起來,道:“好啊。”她早就想離開了!
俞飛璟不疾不徐放下茶盞,也緩緩站起身,斂首道:“有勞郡主帶路。”
他一站起來,顧寶琰不由一愣,怎麼美人似乎比他還高一點?
顧寶琰鬱悶了,這可真是個有損男子氣概的發現。
不等顧寶琰從打擊中回神,顧寶琪已經引着夏禾兩人出了前廳。
見狀,顧寶琰忙追上去,卻被顧寶琪攔住。
顧寶琪讓丫鬟領着兩人先走,轉身對顧寶琰道:“哥哥,我要帶兩位姑娘去我院子,你就不要跟去了吧。”這話雖委婉,意思卻十分明顯。
眼見着美人走遠,顧寶琰懊惱地跺腳,拉着顧寶琪低聲問道:“妹妹,你是打哪兒尋來的美人?爲何不早早引薦給哥哥!”這倒是怪起顧寶琪了。
顧寶琪無奈嘆了口氣,抽回手道:“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見秦姑娘,如何早早給你引薦?”
“那……”顧寶琰頓了頓,突然露出一臉討好,道:“妹妹,這次你一定要幫哥哥!”
不必問也知道這要幫的是什麼忙。
顧寶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我幫你問問,其他的恕我無能爲力。”
“行!事成哥哥一定不忘你的好處!”顧寶琰喜不自勝。
顧寶琪懶得理他,再三叮囑他不許跟來後,就匆忙趕回房。
夏禾跟俞飛璟已經到了顧寶琪的院子,丫鬟奉上茶後便退下了,留兩人等候。
淮南王郡主的閨房自然不是一般姑娘的閨房能比的,不說房內精美獨到的佈置擺設,單是面積就大了一倍不止,通風采光都是極好的。
見夏禾興致盎然地四處打量,俞飛璟寵溺笑道:“日後你的屋子一定比這更精緻寬敞。”
“恩?”夏禾疑惑地回頭看他,怎麼感覺這話有點耐人尋味呢?
俞飛璟但笑不語。
一言不合就故作深沉。
夏禾白他一眼,道:“這可是女子閨房,你這樣大咧咧地進來,合適嗎?”
“我若是畏畏縮縮地進來,才真的不合適吧?何況這是待客的外間,又不是起居的裡間。”俞飛璟笑覷她一眼,忽然壓低了聲音道:“你的閨房我可是裡裡外外都逛過,彼時怎麼不見你說一句不是?”
“噗——”夏禾剛喝進嘴裡的茶全部貢獻給了地板。
俞飛璟好整以暇地彎起嘴角,若不是現在不便,他簡直想翹起腿哼小曲。
取出手帕將嘴角的茶水擦拭乾淨,夏禾板着臉低聲道:“士別三日,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真是可喜可賀。”
“過獎,我倒是覺得你越來越不禁逗了。”俞飛璟回以謙虛的笑。
“客氣客氣。”夏禾撇嘴,俯身擦拭濺上茶水的裙角跟鞋子。
也不知是王府的椅子太高了,還是她的手太短了,她竟然夠不到,正猶豫着要不要趁沒有外人在,蹲下身去擦的時候,俞飛璟突然站起身,抽出她手裡的帕子,單膝跪下,握住她的腳踝。
“你……”夏禾嚇了一跳,下意識想縮回腳。
“一會顧寶琪回來,讓她看到你這幅樣子,可就太失禮了。”俞飛璟神色不變,手指不輕不重地扣住她的腳踝,將她的腳擡到自己膝上,輕柔地擦拭。
他的理由如此充分,夏禾便不再掙扎,不然反而顯得她心裡有鬼似的。
只是他的動作太過溫柔,手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襪子傳到腳腕上,又順着皮膚一路爬上臉頰,讓她有些無措。
夏禾拍了拍自己的臉蛋,突然覺得有點熱。
垂下眼,正好看到他微垂的眼睫,安詳而靜雅,讓人不由目眩神迷。
她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他,再次深切體會到他容貌的出色,此刻她十分理解顧寶琰的心情。
偏過頭,她不敢再看。
顧寶琪進門時,看到的便是這副靜謐溫馨,彷彿空氣都是粉色的畫面,一時竟呆愣住了。
注意到門口的動靜,夏禾忍着抽回腳的衝動,故作鎮定笑道:“郡主你總算來了。”
俞飛璟挑了挑眉,終於放下她的腳站起身。
夏禾忙道:“多謝秦姑娘。”
暗暗呼出口氣,還好她忍住了,不然慌忙抽回腳,反而顯得怪異。
俞飛璟含笑點頭,眼底卻透着戲謔。
顧寶琪回過神,視線在兩人之間遊移,遲疑道:“方纔兩位是在……”
不怪她多想,方纔那畫面實在太有衝擊力了,美則美矣,卻又讓人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俞飛璟一瞧她的神色,便知她是想到哪兒去了,當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嗯?”夏禾疑惑地眨眼,他笑什麼?
俞飛璟忍着笑解釋:“郡主以爲你我有磨鏡之好。”說着笑睇了顧寶琪一眼。
顧寶琪微紅了臉。
“哈?”夏禾還是滿頭霧水,所以磨鏡之好是什麼意思?
俞飛璟拍拍她的腦袋,道:“你不用知道。”省得學壞。
繼而轉向顧寶琪解釋道:“方纔小禾不小心絆倒了茶水,灑在了鞋襪上,可是她又手短擦拭不到,是以我便幫她一個忙。”
“原來如此。”顧寶琪訕笑,心中止不住地尷尬。
夏禾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有種衆人皆醒我獨醉的錯覺,頓時不滿了,這是欺負她沒學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