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副牡丹亭給毀了,宴姑姑雖然惋惜,卻也沒有讓夏禾再重畫,按她的說法,重要的是漁,而不是魚。
畫作完成,早上的課也就結束了,夏禾喝了杯茶歇了會,黃鶯就來叫用膳。
江瀟瀟顯然是要賴在草葉廬不走了,午膳硬是要留在這裡吃,好在黃鶯機靈多做了幾道菜,不然就要失禮。
師徒三人用過午膳,江瀟瀟左瞄右瞄,突然問道:“奇怪,今兒怎麼不見那三個討人厭的傢伙?”
夏禾恍然,這纔想起早上也沒見到夏蓮跟夏冰過來。
“不會是忙着聽閒話編排我,連課都不上了吧。”江瀟瀟嗤了聲。
夏禾無奈笑看她一眼,招呼了紅芝出去打聽。
紅芝蹬蹬蹬跑出去,一盞茶功夫不到就風風火火跑了回來,先喘了口氣,這才規規矩矩稟告道:“奴婢打聽清楚了,二小姐跟六小姐的丫鬟被宋嬤嬤打了板子,二小姐三人去找宋嬤嬤理論了,是以沒有過來聽課,而大小姐被二太太關起來了,四小姐正爲二少爺的事擔心費神,是以也沒有過來。”
因宴姑姑在場,紅芝不得不有模有樣的。
聞言,夏禾哭笑不得,這還真是一波掀起千層浪,把所有人都給捲進去了。
江瀟瀟問:“宋嬤嬤爲何要打夏顏她們的丫鬟?”
“聽說是二小姐她們的丫鬟碎嘴,被宋嬤嬤抓個現行,是以才被處罰。”紅芝道,不忘發表自己的感想:“聽說宋嬤嬤得了太太的令,要肅清府上的不正之風,已經打了好多丫鬟婆子了,大家驚心膽顫的,就怕自己落到宋嬤嬤手上,現在所有人見着宋嬤嬤都繞道走,也不敢再聚在一起說長道短了。”
夏禾挑眉,道:“看來表姐這事兒徹底惹怒了母親,母親要借題發揮,大殺四方了。”
宴姑姑笑道:“娉婷早該施展些手段了,不然都以爲京城來的好欺負,要知道京中的千金小姐學的可不僅僅只有相夫教子,賢惠端莊,還有治下之道。”
江瀟瀟抖着肩膀得意地笑,“也不知道現在夏顏她們的臉色有多難看。”
“那絕對是難看到不行!”紅芝接過話,幸災樂禍道:“聽說二小姐底下的冬梅不僅以訛傳訛,還添油加醋,說出來的話不堪入耳,而且宋嬤嬤還查出來,她之前多次抹黑小姐,傳出對小姐不利的流言,現在宋嬤嬤要把人趕出府,二小姐就是爲此,纔去找宋嬤嬤理論的。”
江瀟瀟厭惡地皺了皺眉,道:“這樣的刁奴,早該處置了,留在府上就是個禍害。”
冬梅這個丫鬟,夏禾還是有些印象的,之前因爲欺負夏晴跟夏珂,被她教訓過一頓,想來也是因此才懷恨在心,肆意編排她吧。
想到夏晴跟夏珂竟然還要去爲欺負過自己的人說情,她也不知是該好笑還是該感嘆她們的“寬宏大量”。
白雀插嘴道:“奴婢倒是覺得沒那麼容易將冬梅趕出府,她是家生子,父母在府中都擔着要職,且世代服侍夏家,就是念着這一層,也輕易趕不得,不然外頭要說夏家不念舊情。”
“是啊,若不是冬梅有些底子,當初姜姨娘掌家,就不會把她送到二小姐身邊當差,姜姨娘就是想替二小姐尋個得力幫手。”青萍附和道。
夏禾點點頭,難怪當初在她面前作威作福的蘭草也要對冬梅低聲下氣,原來是個關係戶。
江瀟瀟嗤笑一聲,道:“我還道有多大的來頭,也不過是個下人,既然夏府要顧念舊情,不能輕易將她發賣,大不了本郡主親自動手處置。”
宴姑姑頷首,道:“這是個好主意。”
想到就做,江瀟瀟摩拳擦掌道:“我們現在就去找宋嬤嬤,那個冬梅肯定還是她手裡,我要大顯神威了!”
夏禾無奈笑着搖頭,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昨夜沒有睡好,今日中午我想好好休息,不然下午恐怕會沒有精神上課。”
宴姑姑看她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江瀟瀟扁起嘴,抓住她的胳膊搖晃,道:“不嘛,你陪我一起去,不然我耍威風給誰看啊!”
夏禾沒好氣嗔她一眼,道:“敢情你是要耍威風給我看,要嚇唬我的,那我就更加不會去了。”
“話不能這樣說。”江瀟瀟搖了搖食指,趾高氣昂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有多可靠!”
也不讓夏禾再辯駁,拉着人就要往外跑。
宴姑姑有心讓夏禾學學整治人的手段,也沒有阻止。
夏禾哭笑不得,只能瞪着眼應承了,只是道:“要我陪你去也可以,但我要給明珠姐寫封信,你得等我一會。”
“好!”江瀟瀟一口答應,道:“撒謊是小狗!”
夏禾懶得理她,吩咐白雀去取筆墨來。
研好磨,夏禾將毫筆蘸飽墨汁,提筆開始寫信。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先去看看明珠姐,至於辦法,還是要見過面談過之後再決定。
想着信肯定要過容老太太的手,夏禾沒敢寫什麼幫忙之類的話,就寫了些客套寒暄的話,然後以送禮爲由,提出要去看容明珠。
寫好,又檢查了一遍,夏禾讓紅芝去送信。
待她辦妥事了,江瀟瀟疑惑道:“好端端的怎麼想到給容明珠寫信,我見你信上寫着要去看她,是明日去嗎?”
“這要看容府那邊如何回覆,至於去看望明珠姐的原因,實在說來話長,我就不跟你說了。”夏禾笑了笑。
江瀟瀟撇撇嘴,倒也沒有追問,拉着她出了門。
宋嬤嬤並不在蘭溪苑,而是在專門懲治管教下人的禁房,江瀟瀟拉着夏禾一路跑過去,剛到門口就聽到一陣嗚呼哀哉的哭喊求饒聲,不難想見裡面是如何一番場景。
在哭喊聲中,還夾雜着氣憤不滿的呵斥辯駁聲,溫溫柔柔的勸解聲,以及低聲下氣的求情聲,仔細聽來,那呵斥的應該是夏顏,勸解的則是夏晴,而那求情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夏禾與江瀟瀟交換一個眼神,兩人相攜進了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