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臉心虛地回到了馬蓉蓉的身邊默默地坐下來,聽着她和幾位老總的寒暄不知所謂。像這樣的場合,像我這樣的小角色是沒有任何話語權的,就只有不停陪笑的份兒。
心裡裝着剛纔的事情,忍不住地擡頭望向四周,屋子不大,龍川和林可欣也不可能那麼快離開,總是擡頭的時候不經意地會有目光的交會,每當這時候,彼此只能尷尬地一笑,然後扭頭各忙各的事情。
我心裡期待着馬蓉蓉快點談妥,不過,剛剛纔開疆拓土的馬蓉蓉哪裡會放棄這樣的交際機會,哪怕是沒有話題硬撐着,她也得談個夠本才行。
就這樣聊了好大一會兒,馬蓉蓉從前的領導對她說:“走,我給你介紹幾個同領域的朋友。”
馬蓉蓉站了起來,我也跟着站了起來,見她自己拎着包,連忙上前詢問要不要幫她拿包,她自然而然遞給了我,我頓時覺得自己又矮了一截,越發沒臉見到龍川了。
誰知道,馬蓉蓉的領導把我們領到哪裡不好,偏偏第一個要介紹的人,就是龍川。我當時那個尷尬都寫在了臉上,心裡罵了一萬句tmd,卻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龍川啊,你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馬總,xx廣告傳媒的總經理兼創辦人。”他似乎和龍川很熟的樣子,可以直呼其名。
馬蓉蓉微笑地遞去了手,和龍川握了握。龍川看了我一眼,笑道:“原來您就是伊北的領導。她是我高中同學,剛纔我們還碰見了。”
“是嗎?那就太好了。我還沒聽伊北提起呢。”馬蓉蓉一聽,立馬附和着說道。
“這是我的賢侄龍川,別看他年紀輕輕,頭腦可了不得啊,他的xx公司你肯定聽過吧?據說這只是他手中的其中一個公司呢。”那位領導又介紹道。
我聽得也是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多年過去了,學霸還是學霸,學渣還是學渣。果然,不能同日而語。頭,不禁低得更低了。
他們三個人開始熱聊起來,在這種排資論輩的場合,我照樣只有當陪襯的份兒。就連林可欣走過來,都有龍川爲她介紹,人家的身份地位好歹是拿得出手的。而我,還是完完全全的小兵一個,即便提到我,也是一帶而過。
挫敗感是真的強,外表也是真的沒有用。怪不得馬蓉蓉總是讓我忘了這張臉,的確,臉頂多能驚豔四座一秒鐘,但身份,卻是你走出社會的頭頂光環。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手拿着我高檔雅緻的信封包,另一隻手揹着馬蓉蓉的紫色土氣大包,整個一個不倫不類的打扮,即便是穿得再高雅都算是廢了。
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坐了下來,我找了個託詞說自己要去洗手間,連忙一口氣跑到洗手間裡透透氣。
在洗手間的洗手檯前站了一會兒,看着來來往往的、妝容各異、姿態各異的女人們,心裡漸漸平靜了不少。我洗了洗手,簡單地補了補妝,準備回去。
誰知道,走到拐角的時候,龍川居然依靠在過道上,看樣子像是在等誰的樣子。我頭皮再次發麻,換上一副僞裝的笑臉,走上前,滿面春風地說:“龍川,在等你女朋友嗎?”
“不是,等你。”他的話讓我十分意外。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我笑得無懈可擊,語言也沒有任何漏洞。
“我總覺得你就是……柚子,不可能有那麼巧合的事情。”他說完,皺了皺眉。
看來,精明如他,還是起了疑心了。但是我知道他沒有足夠的證據,也不過是在試探我。
我裝出十分驚訝的樣子,我說:“龍川,什麼情況?難道你最近遇到了和我很像的人嗎?”
“真的不是你?”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再次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我。
我佯裝輕鬆地聳了聳肩,我說:“老同學一場,咱倆之間就算想要搭訕,也不用這麼落伍的方式吧?”
他見我這麼說,也笑了,他說:“或許是我多想了。”
“你的確多想了,”我說,“我最近都快訂婚了。”
我再次扯了個彌天大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動機是什麼。或許,我只是不想讓他覺得我還對他有意吧。他身上的那種“是女人都會喜歡他”的優越感,總讓我既想征服,又恨不能退避三舍。
“是嗎?那挺好的,怎麼從沒聽同學說起過?”他顯得十分驚訝。
“大家那麼多年沒有聯繫,就算聯繫也未必會提起我吧?”我笑着說道。
“那可不對,你依然是每次話題的主角。咱們班的男生,對你還是念念不忘的多。不過,聽說你從不搭理舊同學。”他這麼說,倒是讓我十分意外。
這麼多年,他們聚會還聊起我嗎?其中,也包括他嗎?
“你們一個個都混得風生水起的,只有我依然是混日子,哪好意思和你們聯繫啊。”我再次笑了起來,爲了避免和柚子一樣笑得沒心沒肺,我刻意維持着嘴角的幅度,儘量讓自己保持優雅和自信。
“女人不需要太強,你也別太強迫自己了。下週我們幾個在北京的同學會有一場聚會,你如果能來,估計大家都會非常開心。”他突然對我發出了邀請,更讓我覺得摸不着頭腦。
“是嗎?都誰在北京呢?”我問道。
“道明,晨曦,吳琦,還有好幾個。不過,都是一羣單身漢。班上的女生基本都結婚了,而且都在浙江那邊混,哪像你,一個人跑這麼遠。”龍川笑開了,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是啊,我比較不安分。”我說。
“嗯,不錯,這樣挺好的。你電話多少?我到時候聯繫你。”他說。
於是,我把我的號碼給了他,自然不是當初的那個號碼。他爽快地保存了,大概是微心彈出了自動提示,他又詢問我能不能加我的微心,我表示同意。
於是,我們又重新以伊北的身份取得了聯繫。這樣的聯繫,少了許多的曖昧,但是卻自然許多。
後來,我們一起回到了酒會現場,林可欣見我們一起過來詫異了一下,我對着她客氣地笑了笑,她也笑了一下。此時,馬蓉蓉已經和大家聊得差不多了,正四處找我呢,見到我責備了兩句,便帶着我離開了酒會。
路上,馬蓉蓉問我:“那龍川,是你的高中同學?”
“是的,怎麼了,馬總?”沒想到,她也有八卦的一面。
“你們當初沒發生點什麼嗎?”馬蓉蓉又直白地問道。
“馬總怎麼會認爲我們會發生點什麼?”我笑着回問道。
“你們的相貌,註定就有故事的嘛!讀書的時候都這樣啦!長得好看的和長得好看的在一起!”馬蓉蓉大概今天交流的不錯,所以興致還挺高。
“呵呵,他太優秀了,我哪裡配得上。”我說。
“我就不愛聽女孩子說這種話。”她頓時又生起氣來,“哪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女人的幸福都要靠自己努力去爭取。如果覺得不配,就努力讓自己配得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配不上我先生的。但是現在,你看我,哪裡配不上他?人啊,都要靠自己,別去怨天怨命,要怨,就怨自己努力的不夠。”
我連忙點頭稱是,和她在一起,她總是會拿這些話來激勵我,這就是我無法恨她的原因吧!像我這種人,就像牛一樣,需要打一鞭子,纔會向前走一步!而她,就是那個經常抽我的人!這種鞭策,漸漸把我的惰性給逼退了。
自瞿溪走後,我們時不時會互動一兩下。他經常性地拍攝各種西藏的美景發在朋友圈裡。我隨手打開朋友圈,剛好瞿溪發出了藏族的婚禮照片,我不禁驚呼了一聲:“蓉姐你看,藏族的婚禮儀式。”
她湊過來看了看,然後感慨道:“還是有信仰的民族好,像我們漢族人,就是太缺乏信仰了。”
“是啊。聽說西藏的拉薩是一座聖城,真想有天去看看。”我說。
“我去過了,早幾年的時候和驢友去過。”馬蓉蓉的話讓我很是驚訝。
“蓉姐,你也會參加驢友的活動?”我不禁詫異萬分。
她笑了笑,她說:“看不出來是吧?哎……人老了,折騰不動了。我是建議女孩子要多出去走走看看的,但是出門在外別太窮酸,還是保護自己最要緊,吃住都要挑安全的地方,不要隨便上陌生人的車。現在你們年輕人都推崇什麼窮遊,我是極度反對的,西藏那個地方,物廣人稀,爲省幾百塊錢出了意外,一輩子都後悔不及……”
“嗯,我也不是特別理解。”我附和道,又說:“我一個朋友去那邊支教了,剛前不久去的。”
“這不錯,很有意義。那邊很苦的,難爲他了。”馬蓉蓉說道,突然又扭頭問我:“不會是你喜歡的人吧?”
我一下被問得臉紅,倒不是因爲問對了,而是這個問題被自己的上司直接問出來,一時會特別尷尬。
“是一個特殊的朋友。”我很快回過神來,連忙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