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玩笑說他是“大媽殺手”,他便笑,他說:“我讀初中的時候就開始自己買菜做飯了,所以這一帶的叔叔阿姨們都和我很熟。”
我十分驚訝,初中的時候?那時候我在做什麼呢?我好像每天除了上學就是和一幫男女天天不是混遊戲廳就是混溜冰場吧?那時候的我,自認爲自己很時髦。在我們那一批女生裡,我是學校第一個敢穿超短褲上學的女生。
對比於他,真是慚愧得很。
我們回到了他家,他讓我做沙發上休息,自己去廚房準備飯菜了。沒多久,又特地爲我端過來一盤洗乾淨的葡萄,然後在我的脣上輕輕一吻,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說:“小北,你先看會兒電話,一會兒我就燒好了。”
那股溫柔幾乎讓我的心爲之融化。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許久後悠悠地嘆了口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孟先生髮來的。
“寶貝,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過幾天我重新給你找地方住,別難過,我一直在。不回。”
當看到那一句“重新給你找地方住”的時候,我內心簡直崩潰。我編輯了一句“他媽的不用再來找我了”,思慮了半天,還是刪除了。算了。
心情瞬間灰色,我關了電視,看着廚房裡瞿溪忙碌的身影發呆。愛情,是多麼不能保障生活的一件事。我想,我不能害了瞿溪。
香噴噴的三菜一湯很快就盛了上來,當我正欲提出我想離開的時候,瞿溪卻率先對我說:“知道你是浙江人,所以菜燒得清淡些,你嚐嚐看。”
那一句即將說出口的離開又如數吞回了肚裡,我看着他,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怎麼了,伊北?”他慌亂地站起身來四處找紙巾。
“沒事。”我迅速擦乾了眼淚,對他笑了笑,然後輕飄飄地說:“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啊?我們不過演七天的戲而已,差不多就得了,不用太好,我會感動的。”
“就算是演戲,我也希望我在你心裡是一個影帝啊。好了,別傷感了,快點吃飯。”他對我眨了眨眼睛,笑着把一塊紅燒肉夾到了我的碗裡。
孟先生髮給我的信息越來越多,而我卻一直都沒有回覆。後來他急了,開始給我打電話,這一天晚上我正窩在瞿溪懷裡看電視的時候,他的電話來了。他是很少在晚上聯繫我的。
這一天,是我們七天時光裡的第六天。
我的心掙扎了一下,還是選擇不接電話。不過因爲我的頭枕在瞿溪的肩膀上,來電的瞬間瞿溪已經看到了屏幕上來電顯示的三個字:親愛的。
我不知道爲何,擡頭看他的時候心竟然有些虛。他衝着我笑了一下,笑裡帶着些許傷。
“伊北,還有一天,你就走了,對吧?”他突然問我。
我擡頭再次看他,他低着頭,臉上有些鬱鬱寡歡。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最後一天你想怎麼過,我都依你。”他說完,輕輕地嘆了口氣。那一口氣裡,飽含了許多許多的情緒。
“這幾天謝謝你,帶給我這麼多的美好和浪漫。”我由衷地感謝。
“如果說到謝這個字眼,那我要怎麼感謝,你這樣的大美人兒肯屈尊住在我家,還和我同牀共枕?”他再次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剛纔還滿臉憂傷,轉眼卻笑得燦爛。瞿溪的瞬息萬變,帶給我一些恍惚,一些失落,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寧願他質問我,爲什麼要做別人的情人,爲什麼要和已婚的男人在一起,爲什麼不靠自己去掙錢,爲什麼要成爲蛀蟲一樣的女人。
可是他沒問過。自始至終什麼都沒有問過。他不問,是否代表他對這一切都不在乎?或者,他本就沒有在意過我?
可是他如果不在乎,他爲何又對我如此地好?他像迷霧一樣籠罩在我的心尖,儘管心中疑慮重重,但我的臉上卻如他一樣晴天依舊。
“這是應該的,爲了感謝你慷慨贊助的那五萬塊錢。”我笑着說道,以同樣輕鬆的心情無懈可擊地應對着他的輕鬆自如。
五萬元是我對他最大的好感,也是我對他最大的不解。我不懂他爲何僅僅一句不忍心,就願意慷慨贈予我五萬塊錢應急。從他生活的種種來看,他雖然不至於貧窮,但絕對不是土豪一類。
提到那錢,他愣了一下,然後問我:“難道這七天,是你無以爲報只能以身相許的結果?”
“不,是我無家可歸,順便以身相許。”我依然笑着。
“伊北,如果是爲了那筆錢,你不必這樣。”他變得有些生氣。我想他或許誤會了,以爲我來找他,不過是爲了感謝他的恩惠。
他不知道我此時像是過街老鼠一般,他能給我一個棲居之處和一段唯美的戀愛體驗,免我漂泊無依已經很好了。
“不是爲了錢,什麼都不爲,就爲了讓自己快樂。我只是不懂,五萬對你來說應該也不少,你爲什麼願意給我這個素未平生的人?”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