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看着藍月離開,腦海裡依舊想着她剛纔說的要變壞的話,他無奈的笑了。
莫凌天正努力變壞,是試圖讓藍月對他死心。而藍月試圖變壞卻爲了讓七夜死心。
而那些所謂的努力,只不過是爲了讓愛自己的人受傷而已。可殊不知,那是一把雙刃劍,傷了別人的同時,也狠狠的刺向了自己。
七夜摘下銀鷹面具,露出的是那張輪廓分明的俊俏臉龐,那張屬於莫凌天的臉龐。
他低頭看着這個面具,這張讓自己討厭了十年的面具,現在卻只能依賴這張面具才能面對自己喜歡的人,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以前總是以爲,戴上了這個面具他就不是真正的自己,而現在他更覺得,即使自己是莫凌天卻仍舊不能做真正的自己,而以後,莫凌天只會比七夜更殘忍,因爲只有那樣,他才能夠報仇,纔能有機會做真正的自己。
而藍月與他是終究無緣了吧!可是她的一切卻像烙印一樣深深的烙在他的心裡。
她的笑的樣子,她逞強的樣子,她害怕的樣子,她難過的樣子……
天已經全黑下來,夜色黑的深沉,就如同一張黑暗的大網正從天際悄無聲息的垂落,將那些漸漸開始的陰謀全都網絡其中,只要捲入了就再也回不了頭。
京城依舊熱鬧非凡,蔻丹大會之後的餘熱也給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話題,有的說東郊李小姐真是好福氣,有的說那是人家知道努力,就不像自家的閨女沒出息,也有人說這世子爺和李靈羽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藍月將這些聽在耳裡,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那件事情之後自己將自己關在房裡靜了幾天,她儘可能的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也不知道這件事對自己會影響多久,只知道要讓自己忙起來,這樣纔不會去想。
突然看見舞姐姐就在前面走着,她趕緊跟了過去,想要打個招呼,可是舞姐姐彷彿走的很匆忙,也沒有聽到藍月在叫她,徑自拐了個彎不見了人影。
“奇怪,舞姐姐那是去哪裡了?”藍月覺得好奇就隨便問了一個路人,路人告訴她那裡拐個彎就是地牢。
地牢?藍月突然想到那裡最近不是關着虹越舞館的東家嗎?那個女子好像是叫李媚。
藍月一邊往家走,一邊琢磨着上次虹越舞館的事,本來確實有很多可疑之處,只是最近只忙着準備蔻丹大會,於是就把這個放下了。
邀請自己去舞館的是舞姐姐,而東家李媚又是舞姐姐的好朋友,而那天舞姐姐分明是去了舞館的,最後那麼重要的時刻卻不見了。
總覺得這其中彷彿有什麼關聯,難道舞姐姐也是從犯?是陷害太子的黨羽?
藍月想着就轉頭往回走,她又走上剛纔的那條路,拐上了去地牢的路,不多久就看見了地牢,那裡有很多身穿鎧甲的士兵把守。
藍月看了看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正要離開,便看見舞清月正從地牢裡面出來。
她出來後給了看地牢的牢頭一錠銀子,然後悄聲說了句什麼,這才離開。
正好迎面碰到了藍月,舞清月顯然一驚,然後恢復笑容問:“藍月,你怎麼在這裡?”
藍月只是看着舞清月問:“舞姐姐又爲什麼從地牢裡出來?是去看李媚了嗎?舞姐姐跟那天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舞清月到底是城府極深的女子,對於藍月的質問,她依舊可以裝作楚楚可憐的說:“藍月,不管你信不信那天的事真的跟我沒有關係,我就是着了李媚的道了,纔將你請去,又通過你請了太子去。我知道,太子差點受到連累,你肯定是內疚的,其實姐姐和你一樣,對你我也覺得內疚。”
“那你爲什麼還要去看她?”藍月有些將信將疑。
舞清月傷心道:“畢竟是相交多年的姐妹,我也不相信她會這樣對我,於是我就想去地牢裡跟她問個清楚。”
“那可是問清楚了?”藍月問。
舞清月竟開始掩面哭泣:“我看到她面無精神,臉色蒼白,看見我來了,不停地流淚,還求我救她。她看起來非常悔恨,我也就沒有了恨的心情,畢竟她現在的樣子看得我爲她酸楚。”
看着舞清月如此難過,藍月也動了惻隱之心,她走上前拍了拍舞清月的肩膀道:“舞姐姐也別太傷心了,既然事已如此,你我都沒有辦法,好在這次都沒有受傷,李媚有此報應也算給她教訓了。”
舞清月就勢趴在藍月的肩上,靜靜的抽泣。
藍月心想,舞姐姐絕對不是那樣的人,剛纔自己多想實在是有些羞愧。
秋風總是帶着一點愁思,極容易感染人的情緒。莫相珍正賴在莫凌天的書房裡唉聲嘆氣。
“我說哥哥啊!我就是想不明白,你那麼喜歡藍月爲什麼在蔻丹大會之前又將另一支火山冰蓮送給李靈羽啊?”
莫凌天正在看書,對相珍的話置若盲聞。
相珍更是生氣的走過去,一把搶走莫凌天的書道:“我問你話呢!你爲什麼不回答我?”
莫凌天索性不看那本書,又另拿了一本。相珍真是氣得雙手掐腰道:“你和父親一個脾氣,今天我跟父親要求參加今年的選秀,父親死活不同意,我就想啊我到底是不是父親親生的,人家都巴不得自己的女兒入宮,他倒好,竟然極力反對。”
莫凌天聽相珍如此說才放下書道:“父親那是爲你好!”
“爲我好?”相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纔不像你那麼傻,明明喜歡藍月,卻還幫助別人。我就是喜歡太子哥哥,我就是要嫁給他。”
相珍說完把莫凌天的書一把仍在桌上氣的走出去,可是剛走出門口,就碰見李靈羽正提着一籃點心朝這邊走來。
莫相珍也不理睬她,裝作沒有看見的從她旁邊走過去。弄得李靈羽愣愣的看着她,然後自己一撅嘴扭着小蠻腰走進書房。
“羽兒見過世子爺,給世子爺請安。”李靈羽非常乖巧的行禮。
莫凌天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看着書道:“不必多禮。”
李靈羽站起來,將小籃子放在桌上道:“世子爺,這是家母親自做的粟子糕,請世子爺品嚐。”
莫凌天依舊看着書道:“謝謝,放在這裡吧!如果沒事,我想一個人看會兒書。”
李靈羽看着冷漠的莫凌天,完全不像那天在會場給自己打氣時那般溫柔。
但是想想自己總會嫁給他,心裡也到不覺得苦了。所以乖巧的退下,還給世子爺一個好的印象。
而李靈羽走後,莫凌天一把將書放在桌上,用手扶着額頭,深深的嘆氣。
藍月回到方府,在遊廊之間看見心情低落的藍夢。原本性子毛躁的藍夢今日倒是十份安靜的坐在長椅上。
藍月經過她的身邊,本來並沒有打算理她,但是她剛走過去藍夢就叫住了她。
“藍月!”藍夢的聲音還有些悽楚。
藍月轉身道:“有何貴幹?”
“你不難過嗎?”藍夢走過來看着她。
藍月笑問:“何來此言?我有何難過?”
“你大概是個無情的女人吧!蔻丹大會失敗,世子爺馬上就要娶別人了,你竟然還能上街去逛,我不得不佩服你。”藍夢瞪着大眼睛看着藍月,似乎還有些幽怨。
“我爲何要傷心?他娶誰跟我又有什麼關係?”藍月說完又想了想道:“你也不必繼續癡情下去,另擇良木吧!”
藍夢望着藍月遠去的背影喊道:“我纔不跟你一樣,我會一直等下去的!”
“隨便!”藍月頭也不回的回答,然後就回了偏院。
當藍月回到房裡,想到藍夢剛纔說的,想想藍夢倒是一個癡情的看到桌上的一本《香氣繚繞》,她拿起來看了看然後套上一件粉色小坎出門了。
再一次來到世子府,已經秋風瑟瑟了。門口的楊樹飄落了一些黃葉,讓人看了總是會蒙上一層憂鬱。
之前的時候,她每次來總是無比的歡快,而這次腳步卻是沉重的。
走到門口依舊沒有人阻攔,她很順利的進到了世子府。跟丫鬟打聽了,世子爺就在書房。
她抱緊了懷裡的書,邁着有些忐忑的步子走進書房。莫凌天正坐在書桌前看書,他低着頭好像沒有發現藍月。
藍月看着他低首的樣子,好像也是第一次這樣看着他,英挺的眉毛,半垂着的眼睛正專注的看着書,還有筆直的鼻樑,緊抿的薄脣,這一切都如初遇時一個模樣。
莫凌天本以爲是府裡的丫鬟,但是當他偶然擡頭的時候,卻發現是藍月站在那裡。
靜靜的站在那裡,出神的看着自己,莫凌天心下一緊。這算是蔻丹大會之後第一次這樣面對。
“有事嗎?”莫凌天淡淡的問,然後低下頭繼續看着書。
藍月心裡‘咯噔’一下,這一句‘有事嗎?’彷彿讓兩人的距離拉到了世界的兩端。
“藍月是專程還世子爺殿下這本書的。”藍月將書放到書桌上。
女子,但也是一個傻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