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紅色的衣裙,搭配明黃的流蘇。明黃色在皇宮除了皇上及皇子們之外就只有皇后可用,現在太子妃是除了皇后之外唯一一個可以用明黃色的女人。
她明麗的妝容襯映的她面色紅潤,活色生香,粉紅的脣色裝點得她年輕明亮。
她輕輕的站起身來,中間稍有停頓,貌似正在適應腿部的不適。但是她沒有因爲腿傷皺眉,一直笑顏如花。
她將酒杯舉起朝着皇上皇后的方向:“兒臣祝父皇、母后健康長壽、福澤天下。祝太子殿下今後輔佐父皇兢兢業業,祝各位娘娘身體安康。”
她說完簡潔卻又不失禮數的祝詞然後先乾爲敬,那豪爽又明快的樣子引得皇上連連稱讚。
她完成之後又慢慢的坐下,腿部的不適再次傳來,讓她又是一頓,但是她貌似有所察覺大家的目光,又禮貌的跟大家點頭致意。
“怎麼?相珍哪裡不舒服嗎?”皇上問。
相珍趕緊道:“回父皇,沒什麼大礙。”
“那就是真的有不舒服?是怎麼回事?”皇上繼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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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珍看了看太子,表情有些爲難。
“但說無妨。”皇上道。
此時皇后插言道:“皇上是這樣的,今日婚禮禮成之後,有一個宮女在爲太子妃奉茶的時候,突然將滾燙的茶壺扔向太子妃。”
“竟有此事?”皇上帶着怒意。
皇后道:“是啊!當時誰都沒有想到,幸好隔着禮服,燙的不是很嚴重。”
相珍也道:“父皇,兒臣沒事了。”
皇上卻道:“皇宮之中竟然有這麼冒失的宮女,真是氣憤,對這個宮女一定要嚴懲不貸。”
相珍卻着急說:“算了父皇,這個宮女雖然燙傷了我,但是她是我以前的好朋友,我並不想因此壞了我們姐妹的感情。”
皇上皺眉,太子爺皺眉,坐在側面的莫凌天臉色一暗。
皇上適時道:“皇上,這個宮女名叫藍月,今天是去昭陽殿幫忙的。”
“藍月?”皇上皺着眉道,看起來若有所思。
太子剛想說話,卻被旁邊的皇后伸手壓住。
相珍卻道:“是的父皇,我跟藍月以前是好朋友,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一定有不得已苦衷。”
“有何苦衷?做了就該受罰。” 皇上這麼說着,但是語氣中的怒火明顯降了幾分。
“父皇,今日兒臣第一天入宮,也不想被別人說倚強凌弱,這也算兒臣的私事,還請父皇容兒臣自己處置。”相珍急道。
皇上反怒微笑道:“我沒看錯,相珍絕對是一個善良真誠的好姑娘,配得上太子妃的稱謂,以後還需多向皇后學習,德容天下。”
相珍這才寬心的微笑一下,道:“多謝父皇。”
藍月的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藍月後來聽當天在晚宴伺候的的宮女,說起那天晚上的晚宴的時候,特別是聽到太子妃氣度非凡,對犯事的宮女非常維護的時候,心裡竟然有些複雜的情緒。
封妃大典算是順利的結束了,大多數的宮女都各就各位,迴歸了日常。就在藍月也準備離開昭陽殿回去藏書閣的時候,看見秀兒收拾着包袱正往外走。
“秀兒!”藍月喊着她,她回頭看着藍月,眼神微暗,微微低了低頭。
藍月道:“怎麼了?你要去哪裡?”
秀兒有點支支吾吾道:“藍月姐姐,有些事你不要怪我。”
藍月有些愣神,但是也感覺到有些不妙:“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秀兒躲閃着藍月的眼睛,低頭說:“我要去景仁殿,伺候太子妃了。”
藍月怔住,努力的想要想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思索了半天,最終的答案令她心痛不已。
她就這樣站在昭陽殿的門口,秀兒早已經在她愣神的時候離開。她脣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勉強的笑意。
然後竟是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她最信任的秀兒,竟然也背叛了她,爲了秀兒所追求的往高處走的目的。
她本來一直不願去想,那天爲什麼會突然絆倒,她知道離她最近的是秀兒,但是她寧願不相信,也不想去查出真相。但是,事實面前,她無法否認。
她曾經認爲秀兒便是一個純潔的,率真的女孩,會和她成爲永遠的朋友,可是她錯了,也許在這深宮當中她永遠都沒有永遠的朋友。
她即便多麼的不願意深想,但是事實面前,她不用想也知道背後的意義。爲什麼秀兒絆倒她之後便可以去伺候太子妃,太子妃的心裡便也是不單純的。
而恰巧太子妃也是她的好朋友,之前,蠱惑藍夢的事情她本不想追究了,但是沒想到她剛進宮就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面對這樣的相珍藍月糾結了。
在冬天陰冷的風中,藍月單薄的背影靜靜的矗立,影子有些昏暗,模糊不清,正如她此刻的思想也是模糊的,又如未來看不清的方向。
而景仁殿中,相珍和太子大婚之後均已梳洗完畢,一起用過早餐之後,太子便出去了。
相珍坐在梳妝鏡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雖然模樣依舊,但是又覺得不一樣了。回想昨晚太子與她和衣而睡,並未圓房之事,她覺得是莫大的恥辱。
她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她曾經單純的認爲只要嫁給了太子,太子的心總會慢慢向她靠近的。
可是此刻,大婚第二天她竟滿目淚水,面色悽美。難道在太子的心裡她永遠都抵不過藍月嗎?
爲什麼?藍月便可以虜獲所有人的心,包括她哥哥的?
看見小碧進來收拾,她悄悄的擦乾眼淚,收起委屈的模樣,換上燦爛的微笑。再看看鏡子,她滿意的笑了,僞裝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小碧,你穿上這身宮裝,還真像一個宮女。”相珍打趣道。
小碧輕笑,但是眉目間總是有一縷傷感。
“小碧,怎麼了?”相珍問。
小碧搖搖頭說:“回太子妃,奴婢只是剛剛入宮有些不適應。”
“呦,你怎麼變得這麼快?又是太子妃又是奴婢的。”相珍笑說。
小碧依舊有禮數道:“太子妃,這裡是皇宮,不比將軍府,臨走時夫人交代,讓奴婢務必遵守宮中的規矩。”
相珍點點頭,“看來真的變了,我們都會變。”
小碧不懂相珍的意思,只是輕輕的點頭。
“啓稟太子妃,秀兒來了。”有一個小宮女進來說。
“哦?”相珍皺眉,想起昨天的事來:“讓她進來吧!”
秀兒進來後先是給相珍跪下,一邊磕頭一邊道:“奴婢參見太子妃,多謝太子妃提攜。”
相珍額首道:“起來吧!”
秀兒站起來,看看旁邊的小碧又福了福身子道:“秀兒見過小碧姐姐。”
小碧睨了秀兒一眼沒有說話。
相珍道:“以後,你們都是姐妹,互相照應吧!”
小碧點頭道:“是!”
秀兒輕笑點頭。
“藍月去哪了?”就在秀兒準備退下的時候,相珍突然問。
“啓稟太子妃,藍月回去了藏書閣。”秀兒道。
“藏書閣?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相珍皺着眉頭問。
秀兒這才娓娓道來:“藏書閣是御用的藏書場所,裡面所藏的書都是歷史悠久,或者天下名著,珍藏本的書籍。藏書閣只有皇家的人可以借閱,而非皇家子弟在宮中某差的只能去普通的書殿。”
相珍想了想又問:“那裡面全都是書?有多少宮女在裡面打掃?”
秀兒道:“藏書閣裡面只有藍月一個宮女,那裡有個安老爺,不知道是什麼人,但是藏書閣的後院是屬於安老爺的,一切生活起居都在裡面,藍月除了打掃藏書閣在就伺候安老爺。”
“安老爺?”相珍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眉頭微皺,實在是想不出皇上爲什麼要養一個老人在裡面,但是也清楚,這個人的身份不定不同凡響。
“好!我知道了。”相珍打發走了秀兒和小碧,一個人坐在屋內想了許久,然後精心打扮之後,帶着小碧,秀兒和其它的宮女,去給皇上和皇后娘娘請安,這是皇宮的禮數,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失了分寸。
藏書閣中,藍月正靜靜的在看一本書,但是從她空洞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腦子裡早已再想其他了。
今日,藍月淡綠色的冬日宮裝,外面是一件戴毛邊的小坎,白色的毛邊襯映着着她紅潤的臉頰,十八歲的青蔥年月,還是那麼稚嫩。
她想事情想的一定非常出身,因爲有個人站到了她的身後,她都一無所知。
“在想什麼呢?”
一個鏗鏘有力的男聲,藍月的手一抖,嚇得書掉在地上。
轉過身看見,來人正是皇上。
“奴婢參見皇上。”藍月趕緊跪下。
換上今日並未穿龍袍,而是一件淡灰色的錦服。輪廓分明的臉上在他微笑的時候生出幾根褶子。
“起來吧!”
藍月站起身來,超皇上微微一笑。
“許久沒來藏書閣了,安老爺最近好像特別安靜。”皇上道。
“是,自從奴婢自昭陽殿回來,安老爺安慰了奴婢幾句之後,最近都特別的安靜,吃飯也不挑食了,對奴婢的打掃也不挑剔了,整個人都更慈祥了。”藍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