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二都崇敬如此,那可不是一日兩日養成的,而是日子長久,根深蒂固的崇敬。一個小二,流露出這樣的感情,似乎不合適!
秦缺,和這雅仙居是什麼關係?
雅仙居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只是一個地方小官棄官從商,因爲結實京城權貴,所以發展並沒有什麼阻攔,最後日益茁壯,等同行發現的時候,雅仙居已經站穩了跟腳。
迅速的,成爲京城最有名望的酒樓,不少達官顯貴來此喝酒聊天。小二能精準的認出旁人,顧寧不奇怪,一眼看出秦缺,那還真是奇怪!
誰說和王妃在一起吃飯的就必須是王爺?這樣的推斷是否太過篤定,她以前可沒少和燕子期在一起,小二也沒有這個眼力見啊!
古怪,哪哪都透露着古怪!
顧寧淺笑兮兮的看着秦缺,眸色變得明亮光輝,閃動着狐狸慧黠的光芒。“你手底下到底有什麼神秘的勢力我都不管,只要不會傷到我就可以了,這件事我也不會私底下暗查,你也不需要防着我。”
“本王從未防着你,只是有些事情你知道了未必是好事,塵埃落定,自然一切知曉。”秦缺放下茶盞,那清脆的瓷器碰撞在楠木之上,發出一聲不清不楚的悶聲。他擡眸直視着顧寧,沒有閃躲的意思,心胸坦蕩的看着。
顧寧並未深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還不是遮遮掩掩,隱藏着自己是一縷孤魂的事實嗎?
不論他這副淡雅尊貴的冷麪背後是怎樣的一副面孔,既然選擇相信了,那麼就無條件的全部信服。
顧寧笑了笑:“我們心知肚明就好,別忘了我們不只是夫妻,還是合作伙伴,只要用的到我的地方,只管使喚就行。”
她豪邁的說道,絲毫不把自己當成姑娘家,眉宇間英氣逼人,豪情萬丈。
秦缺啞然失笑,他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或是陰險狡詐、或是冷麪心善、或是莽撞活潑……但是獨獨沒有見過,時而豪情萬丈時而義薄雲天的女子,身爲女子,但是不矯情不做作。有着女人該有的美貌和靈動,又有着男兒該有的豪氣,這樣的結合卻反而異常的和諧。
讓人第一眼瞧見,就覺着,這就是顧寧。
人羣中脫穎而出,別人只用看一眼就爲這傾覆,他如今看了這麼多眼,早已深深埋入心中。
就在這時飯菜都盛了上來,那小二還是先前的那個,似乎感受到了一點端倪,看向顧寧的時候,心虛的垂下了腦袋。
但是他越是心虛,表現的破綻也就越明顯,但是顧寧從頭到尾都沒有仔細瞧一眼,眼風掃過去也是漫不經心的一瞥。
顧寧實際上是想放他一馬,不願追根究底,沒想到她有心放人,但是卻讓小二心中嚇得半死,以爲顧寧故意爲之。
上菜佈菜,斟茶倒水,一系列動作完成了,小二便帶着其後端着托盤的少女離去,直到大門打開,一半步子跨在了外面,才鬆
了一口氣,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顧寧,竟然發現顧寧正對着他笑,嚇得他立刻關門逃跑,比誰都快。
不得不說雅仙居的菜品的確是一流,讓人有些流連忘返。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外響起了絲竹之聲,深深悅耳動聽。
顧寧聽着渾身愜意無比,身子也變得沉重起來,瞌睡襲來,讓她變得昏昏沉沉的。
到最後實在沒抵得過那席捲而來的睏意,腦袋一沉就睡着了。
好在秦缺眼疾手快,一手快速的扶住她的腦袋,不然此刻該結結實實的砸在桌角了。
外面的音樂還沒停,更爲舒緩柔和,讓人聽着有些昏昏欲睡。
晚風從未關嚴實的窗戶吹了進來,窗葉抖動,發出輕微的聲音,在這清雅悠遠的琴聲中顯得有些突兀。
秦缺坐到顧寧那一邊,將她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腿上,顧寧睡着的時候喜歡小小的蜷縮在一起,腦袋枕在他清華白淨的衣袍上,烏黑的秀髮像是一朵墨蓮妖嬈寂靜的盛開,與他衣服上那回字紋交錯相應,編織出最美的圖案。
她呼吸輕盈,臉頰因爲熟睡,瀰漫着淡淡的紅暈,肌膚吹彈可破,細細的瞧着,讓人忍不住有些心疼。
秦缺靜靜的看着,嘴角凝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深深地鑲嵌在嘴角。
修長的手劃過她的臉頰,感受着指尖的溫度,眼底風華瀲灩,滿是柔情。
沒有人能看過這樣的秦缺,清華無雙,瀲灩寂靜。
良久,俯下身子,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淡淡的聲音傳了出來:“沒有人能夠傷害的了你,我不准許。”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敲得很小心,似乎有些猶豫。外面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顫顫巍巍的,良久才說道:“屬下醉翁見過主上。”
秦缺將顧寧好好地放在軟榻之上,便轉身出門,當門打開,一個白髮蒼蒼,佝僂着背脊的老者正拄着柺杖,靜候在門前。
一見到秦缺出來,連忙上前就要跪下,卻被秦缺一手阻止。他眉眼淡淡一掃,沒有任何的情感,眼底冰霜一片,似乎並不滿意他這個時候求見。
醉翁站直了身子,有些猶豫的看了眼,自然察覺秦缺的不悅,硬着頭皮說道:“實在是有要緊事稟報,知道王妃在多有不便,這纔出此下策。”
“何事?”秦缺冷淡的說道。
醉翁花白的眉頭一皺,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凝重,聲音也跟着沉了下來,暗啞的說道:“我們的人發現燕皇調動軍隊,命燕三皇子,率領各方軍隊,開始逼近我大秦境地。”
秦缺眉頭輕輕一挑,目光中終於有了別樣的色彩:“燕皇?他不是魯莽之人,竟然大肆派兵壓境,看來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醉翁接話道:“就在大燕派兵之前,顧太后的親信卻瞞着顧世倫,秘密潛入了大燕,所以屬下覺得這件事和顧太后免不了干係!而且這消息一旦傳到皇帝的耳
中,兩國一旦失和,秦然派兵出戰的必然是主上你啊!”
這纔是醉翁出此下策的目的,今晚纔剛剛得到消息,本來想送去晉王府商討,卻不想秦缺今晚來了這裡,這才迫不及待的迷暈了顧寧,匆忙相告。
要知道從邊境飛鴿傳書也要一天的時間,他若是多耽擱一分,主上爲自己謀劃的時間也就少了一分,估計這消息明日就會傳到秦然耳中,那麼秦缺自然是躲不過。
雖然秦然主要是對付秦遠,但是秦遠年紀尚小,讓他出徵實在是故意爲難,而且秦然也不會拿大秦的疆土開玩笑。所以,唯一能差遣的人必然只有秦缺。既然秦缺遲遲不表態,那麼就不用表態了,拖得越久對秦然反而更沒有什麼好處,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快刀斬亂麻,必然先除掉秦遠,再設法除了秦缺,穩定自己的皇位。
如果秦缺能死在戰場上,那麼,也算是少了心頭之患。
“現在大燕是什麼情況?”秦缺眼眸變得深邃異常,醉翁想到其中利害關係,他又如何想不到。只是,這些事他並未放在心上,表情也淡然的可怕,在他眼裡,似乎再急迫的事情也變得風輕雲淡了。
醉翁自然知道他的性子,似乎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但是對屋子裡的女人……似乎太過上心。萬事,過之而不宜!
醉翁垂下腦袋斂住那渾濁的光芒,繼續說道:“燕三皇子佈局精妙,並未直接發兵壓境,反而從各地調派軍馬,每一處都小心仔細,各地匯流直至邊境交界的祁蒙山脈一帶,卻並未侵犯,似乎等待着什麼。
主上,三皇子明明搶佔了先機,可以攻打我們個措手不及,但是此刻卻停下了腳步,似乎別有用意。如果他們當真講什麼道理,也不會偷偷派兵了,但是卻毫無所動,這……屬下實在是想不明白啊!”
醉翁一籌莫展,感覺頭疼的厲害,遠不如年輕時候的自己了。
秦缺微微凝眸,看着醉翁那認真的臉色,淡淡的說道:“這不是燕子期的性格,看來此次並非是想挑起兩國戰事,燕皇是想給一個警告。”
“警告?”醉翁詫異道,到底出了什麼事,竟然用這種方式警告?要知道當初燕太子和如月公主關押在秦皇城的時候,也沒見過燕皇如此激動,難道有什麼事情竟然比燕國太子和掌上公主還要重要嗎?
秦缺眼眸瞬間一凝,似乎想到了什麼,眸光變得深邃悠遠,寒芒乍現,整個人氣勢陡然一變,從剛開始的淡漠眨眼間變得如此凌人冷冽。
醉翁有些驚訝的看着他,很少主上會流露出這樣駭人的氣勢,即便是面對生死威壓,也表現的極其淡然,可是現在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讓人不敢直視。
“主上?”他猶豫着,還是上前輕聲喚了一句。
秦缺目光落在醉翁關切的臉上,那漆黑的眼眸跳動着兩團幽冷的火焰,看的他竟然渾身發憷。他當然知道秦缺的寒意不是針對他,但是卻足以震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