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的皇位,瞬息間,已經易了主。
而燕子卿兄妹也僅僅是在皇宮暫押一夜,第二日就被放回了驛館。雖然證據不充分,但是也不能完全擺脫嫌疑。驛館明顯增加了士兵,只要是大燕的人出行,必然小心跟隨,和囚禁沒什麼兩樣。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機會囚禁大燕的太子和掌上公主,雖然知道即便是他殺了秦武帝,也不會窮追到底。到底是活人啊,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切身利益。
秦然剛剛即位,政權不穩,要是因爲這件事和最強的諸侯國爭執,那麼很有可能他這個皇帝當不了幾天,就要嘎嘣脆了。
所以,秦然會放人,但是要看大燕的誠意,一個太子加公主,看燕皇捨得出什麼樣的價碼才能配得上兩人尊貴的身份。
整個大秦都瀰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之中,明明年關將近,這大街小巷的紅綢遮天,卻感受不到一點的暖意。
這紅,看着極其像血,動輒就是自己的血!
各國使節並沒有因爲秦武帝駕崩而給新皇帝有絲毫的喘息機會,第一日秦武帝暴斃,第二日秦然即位,第三日衆使節就齊聚御書房,要求秦然共享皇志。
這,纔是百花宴的真正目的。
秦然也知道皇志的重要性,那可是代表皇位的象徵。但是秦然沒有一點愉悅,反而愁破了腦袋。
找遍了千禧殿的暗格,就是沒有找到皇志。
最後終於從德公公嘴裡問了出來,原來皇志早就交給了慧慈大師。他很想去晉王府問問梵秋,但是卻先要面對衆位使節。
德公公熟知宮中事宜,又是個老手,自然被秦然留在了身邊。
德公公看着秦然愁眉不展的樣子,心裡也有些害怕。他明明看見秦武帝服下了梵秋小師父的解藥,怎麼還是死了呢?
他越想越覺得背脊發涼,渾身打了個寒顫,實在不敢往深處想。
秦然注意到德公公的反應,不禁蹙眉:“現在立刻派人去慧慈大師那取回皇志,若是九華寺不交出慧慈大師,那麼就殺了那些沒用的沙彌!”
秦然一肚子火氣,沒想到擺在眼前的是這樣的爛攤子。這麼盛大的百花宴,爲的就是區區一本皇志,不知道能爲自己拉來多少利益。
然而……煮熟的鴨子飛了,徹底的飛了,鴨毛都沒剩下一根,讓秦然如何不惱火!現在除了逼近殿門的四國八部,一點好處都沒有。
要是真的有一點,秦然只能表示,龍椅真的是純金的,搬都搬不動!
秦然緊鎖眉頭,還是沒想出招應對外面的一竿子人。
德公公整個人的心臟都是撲通撲通的,也不知道岔子出在了哪,不敢告訴秦然梵秋的事情,生怕牽扯到自己。雖然自己僅僅是個閹人,但是宮外可有一大家子人養活,他可要好好活着。
猶豫再三,還是講這些至關重要的細枝末節藏下,開始爲自己的新主子排憂解難,做好一個完美的狗腿子職責。
“皇上,這去九華寺一來一回最少半天時間,現
在秦皇城的風吹草動,那些人都虎視眈眈的瞧着呢!說不定就看出了端倪,知道皇上手中沒有他們想要的皇志,到時候那可是最危急的時候啊!”
秦然冷眸一揚,心裡的怒火更甚,目光森寒的看着德公公。
德公公嚇了一跳,有些震驚的看着秦然,很快明白自己的身份又垂下了腦袋。
在他的記憶中,每每見到這個陳王都是嬉皮笑臉沒個正行的,何時有這樣鷹隼冷厲的一面?他甘於做一個逍遙王爺,對人和善,時常與不着邊際的長公主走動在一起。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人,對待宮人也極其和善,除了性子散漫,也沒什麼缺點。
但是剛纔那一眼,卻壓根不像那麼回事。
眼前的秦然身穿明黃色龍袍,五爪巨龍騰雲駕霧,龍頭正在中間,張起青白獠牙,顯得端莊威望,卻又無端的透露着一股寒氣。
秦然,顯然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看來這個新主子,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怕,甚至……尤勝於秦武帝啊!
秦然冷冷的看了眼,便收起厲色的目光,臉部緊繃的面容也隨之一鬆,反倒顯得隨和了幾分。“那你說朕該怎麼辦?”
德公公收起了散漫之心,誠惶誠恐的說道:“何不現在就去見那些使節,告訴他們這皇志藏匿的地方是要每任帝皇口口相傳,這先皇駕崩的突然,而且蹊蹺,您根本就沒有機會知道,現在也只能一籌莫展的尋找之中。然後……”
說到此處德公公故意停頓了一下,看到秦然悠悠睜開雙眼,流露出好奇的樣子,才雞賊的繼續說下去:“皇上再將話鋒一轉,提起燕太子,讓他們明白先皇的死可是與大燕有着莫大的關係,他們這麼處心積慮,是不是已經得到了皇志?”
秦然完全睜開了漆黑的雙眸,不由讚賞的看了看德公公,嘴角上揚有些嘲諷的說道:“德公公可真是個聰明人,平日裡沒少在先皇面前顛倒黑白的說話吧?”
德公公連忙撲通跪在地上,聲音響亮,也彰顯了自己的衷心。
“皇上明鑑,奴才是想替皇上分憂。從此以後老奴一心伺候皇上,必定勞心勞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了,你說的不錯,就按照你說的辦,去看看那些使節吧。不過,皇志還是要拿回來,握在朕的手中才合適,立刻派人偷偷潛入九華寺,不論用什麼方法,朕都要見到皇志!”
德公公連忙點頭,便上前整理秦然的衣襟,收拾體面了,纔打開了御書房的大門。
果然,按照德公公的方法,成功的堵住了衆位使節的悠悠之口,然後又提到了燕子卿,成功的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沒有得到皇志,所有人都表示很遺憾,但是也沒辦法,總不能強制進宮搜索。在秦然一番說辭之下,約定三月開春,若是拿不出皇志,那麼大秦便奉上二十座邊關城池分給四國八部。
秦然無奈,深知大秦的兵力,根本毫無一戰之力,只能硬着頭皮,屈辱的答應。
他們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卻得到了另一個重要的線索
,那麼就是皇志很有可能在大燕手中,大燕有着狼子野心,那麼其餘諸侯國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坐以待斃,一個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大秦身上。
他們可不想好不容易看到了大秦的衰敗,現在大燕又崛起了。一個個都背地裡商量,甚至開始暗自結盟,開始抵制大燕勢力的發展。
一時間各國風雲,看着詭異,卻也是難得的安寧。
這些事僅僅發生在幾天內,但是在這晉王府確實兩耳不聞窗外事,難得安逸祥和。
秦缺也不知道怎麼的,這次病情反覆,遲遲不見好。不同以往是裝的,現在幾乎日日咳血,這些天加起來都快有她大姨媽的量了!
即便是梵秋也看不個究竟,秦缺看着受了很重的傷,但是卻不致命,只是反覆嘔血,要說真有什麼嚴重後果,那麼就是流血過多就會死亡。
李太醫依然每日來切脈問診,把了脈搖搖頭,又寫了一個方子,顧寧從那鱉爬的字體中勉強看出了幾味藥,全是補虛益氣的良藥。
現在秦缺身子完全就是一個字:補!
大補特補!將姨媽血全部補回來!
李太醫轉身吩咐下去,也收拾藥箱離去了,屋子裡一時間只剩下顧寧和秦缺二人。
顧寧看着秦缺蒼白的不像話的臉色,不由有些心疼的問道:“你要是再這麼吐血下去,不出三天你就要死翹翹了!”
秦缺寬慰一笑,但是在那慘白如紙的臉上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甚至讓顧寧更加難受。
這笑,怎麼看怎麼牽強。
顧甯越看越生氣,都等了好幾天了秦缺對於這次受傷還是隻字未提,讓她的好脾氣一下子磨了個乾淨。
兩個人好歹也風雨同路這麼久,這貨竟然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自己!本來沒說的時候也不在意,哪裡回想到這次受傷竟然會這麼嚴重,讓顧寧措手不及。而且……她似乎猜到了,到底是是誰!
那一晚蘇尋也在皇宮,他的武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即便是秦缺,估計也毫無勝算,輸的這麼狼狽,顧寧猜測的也只有他了。
“秦缺,你是不是覺得被人打成這樣很沒面子,在自家娘子面前不好意思說,所以藏着掖着啊?”顧寧狐疑的挑起眉梢,小臉上滿滿都是雞賊的精光。
秦缺臉色蒼白,但是那一瞬的白眼翻得還是很銷魂。輕輕一瞥,鄙夷的目光展露無遺。“我有對你藏着掖着嗎?我受這麼重的傷,是個傻子都知道我捱揍了,被打的很慘,你是眼瞎了嗎?”
秦缺十分坦誠,真的一點也不藏着掖着,倒是讓顧寧有些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秦缺繼續用那種輕蔑淡然的眼神看着,然後冷眼一瞥:“你知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好看?”
話題雖然跳轉的很快,但是顧寧的腦思維一下子就跟了上來,因爲她聽到秦缺要誇她了!
蒼天啊大地啊,讓世界上最美麗的形容詞來要讚美自己吧!
她雙眸蘊着烏黑潤亮的光,期盼的看着秦缺,等着他的讚美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