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話就錯了!雖然是小孩子家家的,但也不能因爲年紀小,就能壞了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知畫板着臉回道。
顧夕謹被知畫頂了一句,也不生氣,依舊朝着知畫呵呵的笑着。
知畫倒是被顧夕謹笑得沒有脾氣了,瞪了小丫頭一眼:“滾!快去請孫娘子進來說話!”
“是。”小丫頭嘻嘻的笑着,屈膝給知畫行了一個禮,轉身小跑着出去了。
知畫看着小丫頭那歡快的背影,氣得使勁的磨了磨牙:“這些個小蹄子,真的是太過放縱她們了!總有一天,我要一個個的全都剝了她們的皮!”
知竹擡起頭來,朝着知畫笑道:“就會嘴上嚇唬她們!倒是有一天真的做出來給我看看?那纔是真本事!”
“你……”知畫被知竹戳穿,頓時有些惱羞成怒起來,伸手一擼袖子,朝着知竹跑了過去。
知竹哪裡會被知畫抓住,笑着跳起來,朝着顧夕謹跑去,就趁機躲在了顧夕謹的身後。
知畫探手去抓,知竹圍着顧夕謹躲。
一時間,院子一陣笑鬧聲。
孫娘子進來的時候,就聽見三個人爽快的笑聲,原本板着的臉,急忙露出了笑臉來:“給姑娘請安。”
孫娘子的聲音響起,知畫和知竹兩人也停止了打鬧,端端正正的站在了顧夕謹的身邊,剛纔的鬧騰恍如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孫娘子安好。”顧夕謹笑着招呼着,又吩咐知竹去搬椅子,讓孫娘子坐,又讓知畫去端茶來。
“好好,託姑娘的福。”孫娘子又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這才椅子上坐了,“今日過來一是給姑娘請安,二是受人之託,來求姑娘一件事。”
受人之託……
孫娘子這一句受人之託,猛地讓顧夕謹想起一個人來:長孫濮陽!
那一次爲了做春裝的事情,長孫濮陽從天而降,自稱是她的舅舅,當時孫娘子就曾提出過。長孫濮陽想要見她一面,被她拒絕了,這次孫娘子又來了,想不到這個長孫濮陽竟然能這麼執着!
孫娘子見顧夕謹並沒有接她的話,臉上霎時閃過一抹尷尬,瞬間又恢復了正常:“就是那個長孫濮陽,上次曾跟姑娘提起過,只是姑娘沒有時間,因此纔沒有見到姑娘,他侯了這幾日,心中着急,這才又請奴家過來問姑娘,不知姑娘什麼時候有空,能否與姑娘見上一面?”
顧夕謹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孫娘子看。
孫娘子倒也不曾怯場,擡起頭,對上顧夕謹的眼睛,開口道:“奴家瞧着這個長孫濮陽倒是一個實在人,這才又過來替他傳話,瞧他的模樣,應該是真的找姑娘有事,若是姑娘不放心,不如就讓他上姑娘宅子來,與他見上一面,了了他的心願,也省的他時時刻刻惦記着……”
孫娘子說着,又朝着顧夕謹露齒一笑:“讓人時時刻刻惦記着,總不是事兒,姑娘,你說是不是?”
顧夕謹輕嘆了一口氣:“娘子說得也是,這幾日我倒也算是難得清閒,也不教娘子爲難,這長孫濮陽既然是專程爲我而來,娘子,你說我能避得過去嗎?”
孫娘子怎麼也想不到顧夕謹竟然會這麼直白的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臉上的神色頓時有些難堪起來,尷尬的笑了笑道:“姑娘是個明白人,這個長孫濮陽是個堅韌的,自從那個上次姑娘拒絕了他之後,他時常就呆在我的鋪子裡……”
孫娘子的話,說到這裡,就停住了,至於言外之意,就讓顧夕謹自己去理解了。
“那就請娘子跟他去說,明兒個下午,我在宅子裡候着他。”顧夕謹說着,端起了茶盞。
孫娘子看着端着茶盞,示意送客的顧夕謹,輕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姑娘先歇着,我這就回去跟長孫濮陽去說,想來他定然會高興的。”
“那就有勞娘子了。”顧夕謹放下茶盞,起身送客。
送走了孫娘子,顧夕謹的眉心再一次擰了起來。
那個長孫濮陽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爲什麼非要見她?!
知竹和知畫站在顧夕謹的身邊,也跟着擰緊了眉心,知畫口快:“姑娘,那個長孫濮陽到底是何方神聖,總不會他真的是姑娘的舅舅吧?”
“管他是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知竹聳了聳肩,“姑娘既然答應了明兒個下午見他,那就明日下午看他的來意罷!”知竹想了想道,“我去找張五,讓他明兒個過來替姑娘護衛。”知竹說完,也不管顧夕謹是不是答應,轉身“蹬蹬”的跑着走了!
知畫見知竹走了,想了想道:“我去找沈總管,讓他把護衛組織起來,明兒個把宅子護得水泄不通才行!否則這個長孫濮陽若是個壞人,姑娘豈不是要吃虧!”說完,知畫個跑着走了。
偌大的院子裡,就只剩下了顧夕謹和幾個目瞪口呆的小丫頭。
顧夕謹站起來,只覺得心中心煩意亂的,怎麼也安靜不下來,就揮手讓小丫頭們全都下去了,自己繞着院子一圈一圈的轉着。
也不知道轉了幾圈,這太陽就慢慢的升了起來,很快就掛在了正當中,又漸漸的向着西邊落了下去,漫天的紅霞就升了起來,夜幕降臨,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日,顧夕謹剛醒來,就聽見院子裡傳來說話聲和走動聲,而屋子裡,卻不見人影,心中奇怪,披衣下牀,從窗邊看出去,卻見一些個僕婦們,正在知畫的指揮下,搬動着一些石塊……
“你們這是在做甚麼?”顧夕謹看着院子正當中散亂放着的石塊,忍不住開口問道。
“姑娘,你起了?”知畫聽見顧夕謹的聲音,小跑着過來,伸手用力的抹了一下額角的汗珠,“張五昨兒個說,他懂陣法,此刻他正指揮人佈陣呢!”
顧夕謹一聽,頓時頭大了起來,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幹了麼?!
“快,讓她們停下來。”顧夕謹揚聲吩咐了一聲,“不過是一個長孫濮陽而已,用這麼大的陣仗,豈不是太過看得起他了?”
“……”知畫被顧夕謹的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想了想,轉身招呼張五,“張叔,姑娘說,你這麼做,是不是太過看得起那個長孫濮陽了?”
張五遠遠的聽了,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回道:“萬一他是個高手呢?那種高裡來,高裡去的……”
顧夕謹頓時滿頭的黑線:“他既然能高裡來,高裡去,你的陣法佈置在地上,能困得住他?”
“……”這下子,滿院子正在忙碌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齊刷刷的扭頭看向張五……
張五乾巴巴的笑了兩聲道:“那,那自然是困不住的!既然是困不住的,那就算了不要佈陣了,反正陣法這個東西,我也是半懂不懂的……”
這下子,滿頭黑線的人,就不止是顧夕謹一個人了,滿院子辛苦了一早上的人,看向張五的目光中,就全都帶上了怒容。
張五一見事情不對,尷尬的笑了一聲:“大家不要生氣,譬如就當作早起鍛鍊身子也行,是不是?”一邊說着,一邊轉身,逃也似的走了!
他還能更加不靠譜一些麼?!
顧夕謹看着張五遠去的身影,不由得心中鬱悶到吐血!
納蘭榮臻,你真的不知道這個張五的秉性麼?怎麼就偏生遣了這麼一個人來保護她?難不成這個納蘭榮臻跟她有仇,生怕她活的太安生了麼?!
等僕婦們把院子的物件歸到原位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顧夕謹剛用過午飯,就見小丫頭進來說:“姑娘,孫娘子帶着客人來了。”
顧夕謹聞聲擡頭,應聲道:“讓她進來吧。”頓了頓,加了一句,“讓人在院子裡的樹蔭下,擺上桌子和椅子,我就在院子裡見他們。”
“是。”小丫頭恭敬的答應了,出去了。
很快的,院子裡,就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和走路的聲音。
顧夕謹轉身在銅鏡前坐了,看着銅鏡中的人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拿起了一邊的胭脂。
不管今日來者來意是什麼,她都要定下心來,保持閒適的心情,才能寬容應付!
“姑娘,他們……。”知竹掀起門簾進來,見顧夕謹正在梳妝,不由得愣了一下,“姑娘,你……”
顧夕謹放下手中的梳子,從妝奩盒子裡,拿了一根白玉的簪子,插在髮髻當中,站了起來,朝着知竹笑道:“可是他們已經到了?”
知竹瞧着顧夕謹的妝扮,笑道:“姑娘,你今天的打扮當真就如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一般……”
“你瞧着不錯是不是?”顧夕謹笑着,走過去打開了箱籠,從裡面拿了一件銀白色的縷金挑線紗裙來,“你說,我穿這件如何?”
知竹不住的點頭:“姑娘,你頭上的這根簪子,配這件衣服,可是再好不過了。”說着,手腳麻利的替顧夕謹穿戴了,這才道,“姑娘,現在就出去麼?”
顧夕謹笑道:“自然是出去,不過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人而已,又不是長的三頭六臂的,我躲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