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沉重,這就是趙連城此刻最真實的感受,手中的陰陽劍亦不能揮舞自如。
朗櫟!他到底做了什麼,究竟是什麼招式是陰陽劍不能接受的!
隨着陰陽劍越來越沉重,趙連城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遲緩,再無往日那般犀利,他自己也意識到不好,必須把陰陽劍吸收的招式吐出去。
想到這,白色劍刃朝前,雙手用力揮動陰陽劍,噗……從陰陽劍反出的並不是什麼劍氣,而是一種淡藍色的薄霧,亮晶晶的,這種薄霧把趙連城嚴嚴實實的悶在其中。
任誰都看得出來,那藍色的薄霧不是普通的東西,那會是什麼。見多識廣的劍主刀主們沒人知道那是什麼。
現場詭異的安靜,淡藍色的薄霧就像長了眼睛似的,如影隨形,趙連城意識到不妙,拔腿就跑,可怎能跑得出去。
薄霧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耀眼,慢慢的,似乎凝結成顆粒,進而變成一根根如鋼釘一般的尖刺,伴隨着空鳴之聲,淡藍色的薄霧竟變成了血霧。
橫行一時的趙連城就這麼死了,朗櫟真不敢相信,這太容易了。
不過沒有時間容他考慮,因爲真正的威脅到了,靈王主動出擊了。
靈王換了一身純黑色的衣服,包裹全身,只露出一個蒼老的頭顱,其身後跟着十殿閻羅,地獄十八門,還有那些叛亂的江湖人士……
公孫雲良等人靠在朗櫟身後,真正的決戰開始了。
靈王來到人前,陰森笑道:“對於我,想必不用介紹了吧,今天就是今天了,要麼你們殺了我,要麼我達到我的目的,怎樣,咱們兵對兵將對將可好?”
沒想到靈王會這樣直截了當,這也不錯,省了許多麻煩。
“如此甚好!”朗櫟點頭應允。
氣氛霎時緊張起來,靈王感覺就像是在做一件很簡單很容易的事:“不知你們誰是兵,誰是將呢?”
朗櫟向前一步:“我是將!”
“那好,你是將,我就是你的對手!”說罷,靈王退去外衣,手中提着一把黑漆漆的劍,那應該就是魔王之劍了吧。
朗櫟,他真的可以嗎?
水寒劍,對靈王來說並不陌生,畢竟他曾經是劍主,爲了魔王之劍捨棄了水寒劍,不過,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水寒決的存在,如今已然知道了,不過也不會在意,因爲他從未把朗櫟和水寒劍放在眼裡。
朗櫟跟靈王互相相面,其他人可等不了了,畢竟公孫雲良此刻想的是趕緊解決靈王的幫手,這樣才能幫助朗櫟。
所以,戰場之上,兵先動了。
戰鬥毫無保留,每個人都在拼命,公孫雲良,崑崙子,藍星寒等劍主們奮力拼殺,不過並不能找到什麼便宜。
此時的靈王跟朗櫟也動起手來,只不過朗櫟跟靈王相比,差了好多。但還能堅持着。
魔王之劍之所以強大是因爲他的邪氣,並不是正道之劍,其能力更是讓人乍舌。
首先,魔王之劍相貌醜陋無比,那是因爲它是用十大名劍所剩的殘鐵鑄成,也就是說,魔王之劍具有十大名劍所有的能力,這只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魔王之劍還有它獨有的能力,那就是惡魔之煞,簡單的解釋就是它可以讓人產生一種幻覺,彷彿置身於地獄的幻覺之中。
此時的朗櫟便已經陷入幻覺。
無盡的烈火燃燒整個天芒山,地獄的惡魔無情的拍打着天芒山的岩石,殘忍嗜血,彷彿要吞噬一切。
眼前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一個年輕人,緩緩來到朗櫟近前,模樣跟朗櫟相差不多,看上去年紀稍大一些,最爲奇怪的是,那人手裡竟然也拿着水寒劍。
“你是誰?”朗櫟警惕問道,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是誰?你覺得我會是誰?”那人帶着詭異的微笑,越來越接近朗櫟。
“你爲什麼跟我有着一樣的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朗櫟覺得這事有詭異,但是卻說不明白。
“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不是跟你有一樣的劍,而是水寒劍本就是我的東西!”
什麼意思,本就是他的東西,這難道,看看那人的樣子,又想想自己,朗櫟心中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脫口而出:“你是我爹,朗雲帆?”
哈哈哈哈……那人狂笑不止:“你這不孝子還能認出我來?真是難得呢。”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朗櫟不相信。
“我一直都在這裡,爲的就是等你的出現,二十年了,你終於來了!”名叫朗雲帆的人笑了,只不過那樣子跟朗櫟想象中的父親不一樣。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朗櫟還是不懂。
“告訴你當年的事,還有告訴你該有的選擇。”
接着,朗雲帆說起來。
“二十年前,我死在這裡,爲的是江湖太平,可然後呢,江湖更亂了,我覺得我的犧牲不值得!”
朗櫟眼神複雜的聽着。
“我也曾後悔過,是不是選擇一條不一樣的路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我們父子就不會天人永隔。”
“你想過沒有,江湖或者說天下爲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朗櫟愣愣的搖搖頭。
“慾望!欲罷不能的慾望是一切原罪!就像現在,你帶着你的正義來到天芒山找靈王興師問罪,難道只是單純的爭議?你敢說一點私心都沒有嗎?”
不可否認,每個人都不可能沒有一點私慾,聖人亦不能如此,何況普通人呢。
“世界無非兩個極端,光明與黑暗,人們都向往光明,那是因爲他們習慣了生活在陽光下,黑暗呢,不過是黑了一些,和光明沒什麼區別!”
朗櫟聽着有點不對勁,反問道:“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轍,光明與黑暗,正義與邪惡真的有那麼多分別嗎,若是世界已經殘破不堪,何不讓它變個樣子呢,或許在黑暗裡,人們會煥發新生,你說呢!”
這是什麼悖論……
“你在懷疑我說的話吧!我知道,當初我跟你一樣,年少熱血,爲了光明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可然後呢,換來的是什麼,天下太平了嗎,沒有吧,該飢餓的人還是飢餓,該痛苦還是痛苦着,有什麼改變嗎,這就是你要的太平,何不換一種新的方式呢?”
朗櫟低頭沉默不語,不錯,確實如此,世界什麼都沒變,似乎有些動搖了。
“你維護的秩序,信守的諾言從來沒有真心的回報過你,這種情況下你還要維護它嗎?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
“什麼是有意義的事?”朗櫟反問。
“既然世界如此糟糕,很輕易的它就會拋棄你,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能拋棄它呢?”
“什麼意思……!”
“離開這紛亂的世界,找到屬於自己的淨土!”
朗櫟明白了,笑了一下,不過是苦笑:“你是讓我學你當年的做法,自己了斷是嗎?”
朗雲帆點點頭。
笑話,這怎麼可能,憑他一番謬論就能讓我自盡?這是什麼……呵呵……
朗櫟本不相信,可是突然間,朗雲帆的眼睛變得異常銳利,且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
只是這一眼,朗櫟好似被撥動了某根神經,不由自主的悲傷起來,從未有過的難過涌上心頭,兩眼發直,腦子一片空白。
我這究竟是在哪裡,天芒山嗎,爲什麼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是我父親?爲何他要勸我自殺呢?
朗雲帆此時伸出手,似要觸碰朗櫟的臉,又像對他低語着什麼。氣氛太過壓抑,在這裡,什麼希望都沒有。
四目相對那一刻,朗櫟就像觸電一般,父親與我融爲一體,腦子裡淨是些當年的事情,曾經的少年郎,風華正茂,無盡瀟灑,慘死在天芒山之上卻沒人爲他鳴冤,這就是結果嗎,怎麼用在我身上如此貼切。
緊接着,畫面一轉,當年朗雲帆自殺的情景就在眼前,太真實了,甚至血順着劍身滴落都是那樣清晰。
眼前的朗雲帆做了跟當年一樣的事,就是把劍橫在脖頸,眼中一副生無可戀的神情。
不知怎的,朗櫟竟也做了跟朗雲帆一樣的動作,水寒劍也架在下顎,隨時都能抹脖子……
不要……
朗櫟僅存的意識反抗着,只是,在這個奇怪的空間裡,所有的事情根本不以他的意識轉移。
朗雲帆面目猙獰,竟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這都是假的,朗雲帆早就不在了。
水寒劍一點一點抹過脖子,慢慢的,好似一場豪華的盛宴,只是血腥了一點。
這是幻覺吧,朗櫟驚醒,那又爲何如此真實,他已真切的感受到水寒劍那冰涼的寒意。
砰……
一聲巨響,這個莫名的空間開始搖晃,緊接着全面崩塌,山石滾落,瞬間變成火海。似乎很意外,朗雲帆是這麼覺得的。
隨着巨響,血紅的陌生世界開始消亡,映入眼簾的是一羣威武的鐵甲鋼盔,表情嚴肅,不屬於天芒山,朗雲帆見此,留戀的看了一眼真實的世界,進而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