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着,黑袍組織初露鋒芒,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從這以後,這羣人好像消失一般,再也沒有出來。有的人認爲他們怕了,也有人認爲江湖恢復平靜了,可是真正瞭解事情的人才知道,這只不過是混亂之前的虛假繁榮而已。
時間就是這樣,你越是珍惜它,它就越是走的飛快,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來到了七月。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正是酷熱時節,人們各自守着各自的位置,過了八月,也就是九月了。
與朗櫟分別已四月有餘,如煙感覺日子冷清了許多,少了許多東西,豆蔻年華,第一次品嚐思念的滋味,些許甘甜,些許苦澀,不確定的歸期如這酷熱的天氣一樣讓人煎熬。
離開那所謂的家,如煙一點懷念的意思都沒有,直到遇到朗櫟,雖說兇險無常,但心裡懂得了什麼是牽掛。
無極觀依舊**矗立在多寶山巔,本是清修之所,因如煙等人的到來,增添了一些別樣的色彩。
好在不止她一個女人,還有江阮梅和飛雪真人,其實還應該多一個的,那就是玲瓏,她在哪,還好嗎,是不是還在人世......
如煙一人來到無極觀大殿後面的亭子裡,她幾乎每天都會來這裡坐會兒。
花園裡的花被酷烈的陽光照射的有些打不起精神,偶爾吹過來的風也讓人悶的煩躁,就連假山處叮咚流水也沒有了清涼之意,這時候,朗櫟在做什麼呢?
如煙想的出神,以至於身旁多了兩個人她都悄然不知。
“小美人兒,想情郎呢?”飛雪真人伸出手掌,在如煙眼前晃了晃。
“嗯……?你們怎麼也來了?”如煙左右看看,左邊坐着飛雪,右邊坐着江阮梅。
“悶得無聊又心煩,想找你聊聊天,但你不在,不用想你就在這,所以我就叫上阮梅姐姐一起來嘍!”飛雪笑道。
如煙嫣然一笑:“阮梅嬸嬸,鄺月好些了嗎?”
“氣色好多了,但還是站不起來……”江阮梅難掩落寞之色。
鄺月經崑崙子及時醫治保住了性命,可是,那一刀直接傷到了腰椎骨,很可能下身癱瘓,這對江阮梅是個沉重的打擊,若不是如煙和飛雪整日規勸,恐怕她都快要瘋了。
“哎呦……我說你們兩個怎麼搞的,一個想情郎,一個想兒子,就留我一人乾巴巴的,欺負我是出家人嗎,把我惹急了我立馬還俗找個情人,生一堆兒子,氣死你們!”飛雪故意氣道,好在兩個人都被逗笑了。
女人多是感性一些,男人也是理性一些,鄺海樓和崑崙子二人更多的則是談論關於即將召開的萬寶蓮花會。
“老道,世人都快要把你奉成神仙了,你給我算算,九月初一都會發生些什麼事?”鄺海樓問道。
“呵呵……別人把我當神仙,你也把我當神仙嗎,我怎能算得出來,總之一定不會太平就是了!”
“你說了等於沒說,這誰不知道啊!”
“那一天我想一定要比當年的天芒山還要熱鬧。”
鄺海樓站起身:“照你這麼說,我們劍宗又會成爲衆矢之的?”
“這可不好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一天會解開不少未解之謎!”
鄺海樓還在追問,崑崙子也就笑而不語了,似乎所有人心裡都沒底……
邊境地宮……
這些日子趙連城也沒閒着,只不過他都行動非常隱蔽,想要發現很難,但具體在做什麼,沒人知道,不過唯一有一點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地宮的噩夢使,也就是那個黑袍女人竟然笑了,原因只有一個!公孫玲瓏。
剛開始,黑袍女人有意的避開玲瓏,雖然答應了趙連城要照顧這孩子,但也僅僅是簡單解決了溫飽。並且從來不說話,玲瓏嘴皮子都要磨薄了,女人還是一言不發。
每天就像是個跟屁蟲似的,女人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寸步不離。而且打不得罵不得,剛要動怒,玲瓏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盯着她,這也讓黑袍女人吃了不少啞巴虧。
最有意思的是,玲瓏竟然也穿上了黑袍,只不過是小號的,矮小的玲瓏裹在寬大的黑袍中,反倒有一種別樣的可愛。
當然,跟隨着黑袍女人,她也知道了木俊風幾人在幹什麼,她只聽如煙提起過,並未見過,看着他們三人天天都被揍的跟豬頭似的,心裡還是比較爽的。
“能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嗎,我想你不可不能打一出生就在這裡吧,說說唄,我都跟你說了,輪到你了!”玲瓏跟隨女人回到屋子,只是她的話更像是自言自語,根本沒人回答她。
“那你今年多大年紀了,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唄?”
還是沒人回答。
女人就感覺玲瓏像只蜜蜂,繞來繞去,沒完沒了,真想把她的嘴給縫上。
“你不說,那我自己說吧,說點什麼呢……?對了,我跟你說說我家老頭子吧,嘿嘿……”
玲瓏搓搓手,笑眯眯坐在椅子上:“老頭子就是我爹,就是那個劍主,他名氣很大的,武功超強,可他卻是個怪人,不喜歡吃飯,只喜歡喝酒,每天淨琢磨着奇怪的東西一點也沒有個劍主的樣子,每天還都學着人家讀書人的樣子,裝模作樣的看看書,沒一會就睡着了。
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我跟我爹在一起,直到後來朗櫟哥哥和如煙姐姐出現,我們的生活纔多些樂趣,可是沒幾天,我就被抓到這了,造化弄人啊!”玲瓏裝得跟大人似的。
黑袍女人還是沒說話,但玲瓏知道她在聽。
“還有就是我爹特別寵着我,我惹了多大禍他都不說我,有時候我都感覺我比他更適合做劍主呢,嘿嘿……”
玲瓏小腦袋晃動着,回想着以前的事,感覺特別美好!
黑袍女人知道,玲瓏想家了,想公孫雲良了,只是她從不會說出來,自從被人抓來後,她一滴眼淚都沒掉過,她不怕嗎?怎麼可能不怕,只是她心裡一直堅信,公孫雲良一定會來救她的。
女人停下手上的動作,看着這個外表可愛內心堅強的孩子,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似乎被觸動了。
“你娘呢?怎麼沒聽說過你提起你娘?”女人突然開口道,聲音很輕,玲瓏都沒想到。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太好了,你終於開口說話了!”玲瓏手舞足蹈。
“我娘,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娘在哪,是不是還活着我都不知道,我很小的時候她就不知去向了,我爹也不止一次找過,可每一次都沒有結果!”說着,玲瓏眼圈有些發紅。
“那你不恨她?”女人問道。
“恨她?這還談不上,我爹跟我說過,她當初也不是主動離開我們的,也是被人抓走的,是被動的,我沒有理由恨她,甚至有時我都恨我自己,爲什麼不記住她的模樣,說不定哪天遇上了,我都不知道那是我娘。不過那只是我的想法罷了,我想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吧!說了這麼多,既然你都開口了,就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唄!”
女人再次沉默,似乎變了一個人。
屋子裡突然變的安靜,玲瓏也不再說話,關於她母親的話題是她一直不願提起的,她渴望母愛,卻又實現不了,可望而不可及的期盼都是多餘的,在地宮這樣壓抑的地方,說說也沒什麼,反正又沒人知道,就當自己跟自己說吧。
四周安安靜靜的,什麼都沒有,甚至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自從趙連城把玲瓏送過來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沒人知道他在哪裡,玲瓏有種預感,她最後的希望有可能就此破滅。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玲瓏低聲問道。
女人也是一愣:“爲什麼這麼說?”
“我到這裡很久了,這我知道,之所以不殺我是因爲有什麼原因吧,這麼長時間了,應該輪到我了吧!”
“你很聰明,猜的很對,但是死不死的你說了不算,誰說了也不算,只要有人不想讓你死,你就不會死。”
玲瓏苦笑一聲:“謝謝你能安慰我,但是,逃不掉的終歸是逃不掉的。”
女人不再說話,站起身,摔門而去,玲瓏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她,讓她發這麼大火,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也沒幾天了,如果還能活着見到老頭子和朗櫟哥哥他們,玲瓏發誓,一定給他們好看,這是他們把我弄丟的代價。
女人出門後,並沒有走遠,而是來到房屋後面的一潭水池旁,這裡名叫黑水池,不大但是深不見底,泉水黑洞洞的,像惡魔的眼睛。
女人看着映在水中的自己,沒有面容,甚至看不見自己的臉,她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回想玲瓏剛剛說的話,莫名的悲傷席捲心頭,尤其是那句我要死了,像一根刺深深刺痛了她,生活在黑暗中,她以爲自己早就沒了人該有的感情,一個孩子的話似乎讓她重新想起當初那份只屬於她的那份記憶。
一滴淚水,於無聲中,滴落黑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