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過去了好幾天,曲讚的猜想似乎是得到了應證。沒人來找他的麻煩,從趙成煜那裡聽來的消息也是羅津還算平靜,沒人知道這幾天他和邵運文身上發生的事情。只是邵運文連着一個多星期沒在羅津露面,有人偶爾問起。也有人好奇曲贊是不是已經帶着自己的錢徹底離開羅津了。
曲贊是不知道肖斌他們用什麼法子穩住了邵運文兄弟兩個,反正他每天只要確認劉延的事沒惡化就行了,律協要爲難劉延,那也是有時間限制的,時間到了,也只有把自己的人撤走。
曲贊每天除了關心劉延的問題和固定時間同在美國的曲良視頻通話,實在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人一閒下來,就會忍不住的想東想西,尤其是他身上最近發生了這麼多讓人窩火的事情。
每次他和美國那邊打電話,其實他最爲難的還不是怎麼應對曲良那強烈希望他趕緊過去的急切目光,他更有點難以面對崔晏濤的關心和問候,他覺得是自己把崔晏濤扯到了這一堆烏七八糟的事情裡面來。
現在他真覺得爲難該怎麼和對方談論他的事情,一方面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最後會怎麼樣,另一方面他就覺得挺對不起崔晏濤的。幸而他最近幾次打電話過去崔晏濤都不在家裡,他想之後面對面正式的向對方道個歉。
而一想到這些主要都是因爲邵運文造成的,當然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他就越加覺得對邵運文不待見了。
他都不明白爲什麼邵運文在他這裡變的越來越不堪,這種不堪是他上輩子都沒有產生過的。他兩輩子加起來相當於認識了邵運文二十多年,怎麼到最後他們就折騰成了這樣呢?
別人說起他曲贊,那他身上也就兩個標籤,雅悅和邵運文,一個褒一個貶,他現在是真的特別想連這兩個標籤一起甩了。
他如果重過一次三十歲之後的日子過得比上輩子還憋屈和不舒暢,那他是真的不明白老天讓他重新活一次是爲了什麼。
就在劉延那邊終於傳來沒事的消息,曲贊正想着自己怎麼從陳沿那票人眼底下脫身的時候,曲贊才知道自己最近幾次打電話崔晏濤都不在是因爲真的工作太忙。而會太忙卻都是因爲邵運文要挾不了他,就發了瘋的去找崔晏濤的麻煩,而且是比劉延的事情嚴重得多的麻煩。
曲贊怎麼想都沒想到邵運文真的會幹這種失去理智的事情,他在邵運文那兒有重要到這程度?邵運文身邊的人都是吃屎的嗎?這種事不會跳出來竭力阻止邵運文了?
這件事羅津這邊幾乎沒有傳出來,連莊銘和趙成煜都不知道,畢竟是在美國。是佟詩晨的家族在美國那邊的人傳了消息回來,曲贊才知道崔晏濤出事了。
曲贊料到邵運文不敢動崔晏濤的家族公司,但沒料到他可以動其他的。
崔晏濤還在美國大學期間,自己創立了一家傳媒公司,一直髮展的挺不錯,後來要回國內打理家族生意,就交給了經理人去管理。這麼多年雖然沒有做成頂級的傳媒公司,但在紐約的傳媒行業也算是口碑較好的,甚至每年也能受到歐洲的幾個時裝週的邀請。
要找這樣一家公司的麻煩要付出的代價是不會小的,更何況邵氏根本和傳媒行業不沾邊。
曲贊知道他如果去問崔晏濤,對方根本什麼都不會告訴他。最後他還是通過和他見過幾次面,有點交情的cpcv的劉呈禮那裡得到的更準確的信息。
大半年前邵氏在美國中標的那個項目,是花了六七年時間,持續性投入資金和人力纔出來的一個醫療器械成果。當時在美國中標的時候,媒體也是大肆報道了的,甚至行業內的專家都估算邵氏的利潤會在項目徹底完成的今年直接翻一番。由此可見這個項目對邵氏的發展有多重要。
這個項目招標的公司是綜合性的跨國集團,涉獵各個行業,自然包括傳媒行業。曲贊把劉呈禮的話總結了,那就是邵運文主動和這家跨國公司重新簽訂了協議,將利潤比例直接降低了三分之二,而前提條件就是給崔晏濤的這家傳媒公司找找麻煩。至於這個麻煩究竟要找到什麼程度,外面的人就不知道了。
這條件太誘人,對方不可能不答應。更何況對方集團旗下的傳媒公司實力原本就不是崔晏濤的公司可以抵擋的,趁機將一家華人創立的發展勢頭不錯的傳媒公司收入囊中,這簡直就是像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劉呈禮的消息是崔晏濤的公司現在只是不停的被找麻煩,雖然都不是致命的麻煩,但曲贊卻不認爲邵運文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就只是找找麻煩而已。就算邵運文想,他身邊那羣智囊團也不會答應。
曲贊可以想象,邵運文這種總是以家族利益爲前提的人是有多神經纔會幹出這種事來,連肖斌這羣人估計都沒想到,並且看來最終沒有辦法勸邵運文。
曲贊在知道這一切之後無數次想給崔晏濤打過去,但他突然發現打過去他還能說什麼?這一切都是因爲他而起,但是承受後果的人卻是崔晏濤。對崔晏濤而言,簡直就是無妄之災,他只不過在安城遇到了自己而已,難道這也算是犯錯?
在終於將電話撥出去之前,曲贊不得不作出決定,既然邵運文要不依不饒的鬧,而看上去他似乎還必須要奉陪,那就徹底的不要牽扯其他人,那他就陪着邵運文耗,他就不信邵運文還能和他耗上一輩子了?
電話響了很久,在曲贊以爲不會被接起的時候才接起來。
“不好意思,我剛纔在開會,秘書剛將手機拿過來。”
雖然對方竭力用輕鬆的表情和他打招呼,但曲贊仍看出那邊崔晏濤的臉上和聲音都透着疲憊。
曲贊覺得鼻子有點酸,他費了點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把頭向鏡頭旁邊轉了一下又回過頭來看向那邊的崔晏濤,長長的嘆了口氣:“我明天飛過來。”
崔晏濤原本有點疲憊的雙眼睜大了些,嘴角也有了更多笑意:“劉延的事情解決好了?”
曲贊點了點頭,接着非常嚴肅的看向對方的眼睛:“晏濤,聽着。我會飛過來,順便將曲良接回來。”
崔晏濤瞬間眉頭就皺了紋起來:“什麼意思?”
曲贊看着對方額頭上的那兩條皺紋,說到:“你什麼都沒告訴我。”
崔晏濤有幾秒鐘的沉默,最後張了兩次嘴才說出口:“還在我能控制的範圍之內。”
曲贊搖了搖頭:“邵運文既然做了,一定不止做目前的那點。等到他做的夠多了,你的公司就沒法再保住了。”
崔晏濤伸出中指揉了兩下眉頭,曲贊就知道對方當然也想到了這點。
“我不會就這麼看着的,我要做點什麼穩住邵運文才行。”
曲贊這麼說的時候他自己都感到很無力。
崔晏濤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你所謂的做點什麼就是最終還是向他妥協。”
“遠離我,你的麻煩纔會消失。”
崔晏濤面上顯出痛楚的神情來:“然後呢?我們就這樣了?”
曲贊不想再說什麼會給對方期冀的話了,他曾經說過,所以現在崔晏濤才這麼失望和痛苦。他決定在和邵運文的事情解決好之前都不要再說什麼“如果”“也許”之類的話了。
“現在來看,我們並沒有在正確的時間相遇.”
對曲贊說的這句話,崔晏濤完全不贊同,但他沒有再反駁,只是非常認真嚴肅,甚至帶着怒氣的回道:“你現在做的決定不夠理智,等你過來了我們再談。”
然後在曲贊還要準備說話的時候阻止了他:“我五分鐘之後有另一個會要開。我希望你再重新考慮。”
然後他和曲讚道了再見,說了自己會讓秘書去機場接他,就將電話掛了。
曲贊聽着手機裡傳來的盲音,他知道這時候和崔晏濤這麼說是一種傷害,但那是對方多年心血,他不能就這麼讓對方的心血丟了。
他是知道崔晏濤雖然打理着家族生意,但對自己個人事業卻是特別看重的,那家傳媒公司是他分離於家族,完全靠自己的能力發展起來的事業。對崔晏濤來說,這家傳媒公司存在的價值比家族公司更有意義。
想到這裡,曲贊叫來了樓下的陳沿:“告訴你老闆,他贏了。我要明天飛紐約的機票。”
曲贊完全沒有想和邵運文說話的興趣。
陳沿當着曲讚的面給邵運文去了電話,當邵運文在那邊要求曲贊接電話時,他直接對陳沿道:“告訴他,我去接我弟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