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跟馬海龍一樣面無表情的他,我心裡卻悲望的想他來了又能怎麼樣?剛進來時,我以爲是張昭哪兒惹到他馬海龍了,米海軍幫我出個面能搞定;後面聽到他說馬興是他堂弟,我覺得這事兒可大可小,大不了犧牲跟馬興的關係說我就是看他不順眼,讓我兄弟跟蹤他等着敲悶棍,米海軍定然對我好感消減,抱着自己人不該被別人打的面子問題卻也能幫我保住張昭;
現在我卻知道馬海龍他的目標是我...不管他對這個學校到底有怎樣一種情感,總之他就認爲我是遲早會害了這個學校的蛀蟲!他要把我清理出去而且這事兒在他眼裡很重要!
那米海軍上次被他當面扇了一巴掌都沒還口,幫我又能怎樣,又是否還會幫我??
“放開他們...”
就在我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着的時候,米海軍卻沒有走,反而直勾勾走到馬海龍面前;仰頭盯着他沒有惱火,也完全沒有懼怕。
“哎呦特娘個x,這不是我們回中混子圈鼎鼎有名的白麪小娘子??哈哈哈怎麼地啊?”
“來護短啊??你也不看看你是哪根蔥!不會真覺得哈克和我們以前不搭理你,是把你看成了多大的事兒吧?”
馬超在旁邊調侃着,跟馬海龍混得人好像真的跟狼窩裡長大的野狼般誰都不怕;米海軍卻無視他,只是低頭掃了我眼,就又擡起頭盯着馬海龍和他一樣面無表情的臉,重複了一遍,說放了他們。
“啪~”
馬海龍當即就甩了他一嘴巴,叼起根菸點燃無神的看着他,說我不放,你想怎麼樣?
那會我覺得米海軍看馬海龍態度這麼強硬,應該會跟上次一樣忍了離開,畢竟我跟他混才還不到一週犯不着爲了我跟馬海龍這塊回中裡最硬的石頭碰;但他卻沒有,他只是和馬海龍對峙半天,擡手擦掉了馬海龍手心沾染在他臉上的血。
然後就在所有人錯愕的注視下一把摘下了馬海龍嘴裡的煙,兩眼無神的看着他,又摁在他裸lu的胸膛上使勁的、狠狠的攆滅。
“馬海龍,我知道你不怕我,但你也該知道我也不怕你,我只是跟你讓着我一樣也讓着你,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但陳千千是我的人,今天你不放過他,我米海軍就跟你保證...從今天以後每個日日夜夜,我保證你們全都睡不安穩!”
嗤~
菸頭在馬海龍胸口迅速湮滅,掉落下去,在我們呆滯的注視下在那留了一個圓圓的燙疤;馬超已經被氣炸了額頭青筋都在跳,馬海龍卻揮手阻止他靠近,只是彷彿感覺不到疼一樣的,皺着鼻子和米海軍死死的對峙着。
那時候鴉雀無聲,我卻彷彿感覺他們兩個在那一瞬腦海裡都泛過了千般思索,萬般衝動。只知道到最後米海軍當先移開了視線,撞開他的肩膀走過來拽住我手腕,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說起來,說跟我走。
我不知道貿然起來會不會徹底激怒馬海龍,我只知道那會米海軍給了我機會。當即立馬就爬起來趕緊跑過去把張昭抱起,然後就低頭看着他滿臉血污強忍心裡的暴怒,跟在米海軍背後緩緩的向外走去。
“米海軍...”
“我記住你了。”
聞言在門口滯了下,米海軍再不做停留,只是帶着我快步走出了一號教學樓。
“張昭!張昭你醒醒?你有事兒沒有!!?你千萬不能有事啊張昭!!”
“大哥...他沒醒眼睛睜着是呼吸空氣的嗎?他沒事也得被你掐的有事啊!”
聽到溫章的話我才反應過來,鬆開了因爲太緊張都把張昭肩膀掐出條印子的手。他扎巴扎巴眼清醒過來卻哭了出來,看着我說對不起千哥,我沒用...
“我給你幫倒忙了,我沒用對不起千哥!”
又是這句話...
這句話凱子跟我講過多少遍,每一次聽到我心裡都扎的扎的疼;現在凱子已經因爲幫我承受了本該我去承受的代價,往後我的所有兄弟,都不能再因爲我出一丁點事兒!
也不跟他說出來,因爲越說他只會越自卑越難受;我只是淡笑着說這不是沒事兒嗎?就讓溫章先扶他回宿舍了。
因爲我覺得米海軍有話要跟我說...
跟我想的一樣,米海軍坐在校門口臺階上靜靜看着車來車往,沉默了半晌,就問我,你爲什麼跟蹤馬興,陳千千?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思索了半晌,才心虛的說對不起海軍...
“我跟蹤自家兄弟我錯了,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讓張昭跟蹤他只是昨天喝酒的時候興哥說他快過生日了,想搞清楚他家在哪兒,到時候給他個驚喜。”
“是麼...”
米海軍還是沒看我,只是從褲兜裡掏出顆糖果塞在嘴裡,說可是興子今天跟我說,就是因爲他告訴了你他家住在哪兒,才被你盯上的。
心裡一沉,因爲這事發太過突然我真沒準備好足夠信服力的說辭!猶豫半天,就更加心虛的說型哥只說了個大概地點,具體在哪他沒跟我說啊?
“是麼...”
又是淡淡一聲迴應,那會我緊張到手心都在滲汗,就怕下一秒他喊一嗓子就有不知藏在哪兒的人把我包起來,暴揍一頓再綁去西沙灣;但他沒有,他只是在我詫異的注視下,說陳千千我給你講個故事,你願意聽麼?
“...”
“恩。“
然後他就真的開始給我講故事,他說以前有一個獵戶,家裡有妻有小。靠在森林裡打兔子狐狸和田鼠爲生,艱難的活着。
“但時年不濟,有一天來了個大財主,他帶着浩浩蕩蕩的家奴涌進了森林,將森林裡大半的獵物都強行划進他的地盤,逼的獵戶和其他村民一樣沒有生路。“
“後來,那個財大氣粗的老財主聽說了這個獵戶狩技了得,就萌生念頭讓他去狩獵皇帝禁制獵殺的老虎。他妻子不讓,說太危險;他兒子也不讓,說碰了皇威會被砍頭。“
“但老獵戶不聽,他說他就算死也要自己的妻兒吃的飽穿的暖,過得好。於是他就去了,他爲老財主狩來了一張虎皮,老財主賣了以後給了他賞錢;告訴他,他幫自己賺錢,自己就能給他更多的賞錢,保證他妻兒以後不僅吃飽穿暖,而且生活的榮華富貴。”
“他的兒子年幼,穿上漂亮衣服,吃上大魚大肉,就覺得父親有能耐,沒有勸阻;他的妻子卻拼命勸阻他,說拿着已有的那些賞錢已經可以去城裡做些小生意維持生計,已經夠了已經不需要再犯險。”
“但老獵戶跟他的兒子一樣,被眼前的利益矇蔽了眼。他不聽勸阻,繼續幫老財主狩獵老虎。一天天過去,他口袋裡的賞錢越來越多,但他的名聲也越來越響。不過他覺得不會有事,因爲老財主說了獵夠二十頭老虎就把所有扣押他的賞錢全部一次性給他,讓他們離開那裡,去過新的生活...”
“後來,老獵戶的名聲太響,驚動了皇帝;皇帝下令抓他去坐牢,他就帶着第二十張虎皮去找老財主要自己的賞錢,要帶着妻小逃離這個國家;那時候老財主卻翻了臉,說還得爲他獵十頭纔會給他賞錢——他不做,沒有逃生的錢財,出門就會被皇帝抓去坐牢;他做了,老財主就會給給他庇護,讓他有錢賺,還能繼續安全的活下去。”
“所以他只能繼續去做。”
“後來有一天,老獵戶的妻子因爲去城裡購買食物,就被縣令抓住,關押在監牢裡不堪鄰人叨擾自盡而死;他瘋了,他又帶着第三十張虎皮去找老財主要錢,說他要帶着這些錢安置好自己的兒子,並且拉攏土匪給他妻子報仇。”
“但老財主又翻臉了,他還要老獵戶幫他繼續狩獵;老獵戶不肯,他就說你死可以,但你就不怕你死後,我將你兒子獻祭給皇帝?老獵戶就沒有回答他,只是繼續幫他狩獵。”
“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有一天老獵戶終於發現自己已經徹底淪爲了老財主的奴隸——因爲皇帝要抓他坐牢的時候他沒罷手,到那時候他獵的老虎太多,皇帝已經非殺他不可;他從可以帶着妻兒夜裡奪門而逃,已經變成了被皇帝全國通緝,逃到哪兒都走投無路的絕路。只有逃到別的國度纔有苟存的機會,否則他只能永遠被老財主囚禁。”
“而老財主也沒停過給他賞錢,但是老獵戶需要十塊銅幣就能逃走時,他給老獵戶五塊;需要一百塊時,他就給老獵戶五十塊,永遠如此,逃生的船就在眼前,但他永遠也開不走,永遠也開不走...”
“他認命了。”
“直到最後...他的兒子也已長大,老獵戶看着他的兒子,他知道他不走他兒子遲早也會淪爲老財主的奴隸,所以他又清醒了過來;他想逃,他要逃到一個不管是老財主,還有皇帝都囚禁不了他們,都殺不了他們的地方去!所以他必須儲蓄錢財;”
“他知道他永遠也無法在老財主這裡攢夠那看似豐厚實則要不到的賞錢,所以他開始把打來的獵物,自己偷偷販售;也交給自己的兒子。兒子卻用錢買來鑿具,因爲他知道老財主家地牢有個通往大川的通道,他想父親跟自己一起鑿穿這囚禁了他們一輩子的地牢...“
“故事在這裡,就結束了呢...呵呵。“
米海軍舔舐了下嘴脣,第一次回頭看我;雖然是笑着,但眼裡卻讓我詫異的感覺到那麼淒涼,那麼絕望...
“不過後來他的兒子做了個夢,就是夢到其實那艘船帶不走他們,因爲他父親殺的老虎太多太多,多到他們逃到天涯海角皇帝也要砍斷他們腦袋的地步;他們也不敢鑿開那地牢,因爲其實地牢下的通道其實早就被老財主注滿了水:也就是說老財主早就決定,等老獵戶已經不能帶給他財富的時候,也就應該把他們淹死在裡面。因爲他們知道的實在太多太多...”
“呵呵...呵呵呵,不過他們到底能不能逃走,地牢下到底有沒水,他們父子倆都是不知道的。總而言之這個故事告訴我的道理...”
“就是讓我知道利益再誘人、總有你看不到的陷阱等着你;得到什麼失去什麼,所以要不要碰,最好考慮清楚。”
“也告訴了我父輩的事兒做小的最好少操心;因爲小孩自以爲是起來總會覺得自己比經驗老道的大人還要厲害。卻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幫大人所會造成的後果,到底是幫了他,還是害了他...”
“別多想,只是這兩個道理對我很有用,你是我兄弟,我就覺得也該給你分享下。因爲我覺得我們很像呢,做事前多考慮下這兩個道理,或許能幫到你。”
說完米海軍就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眼裡陰霾也在同時散盡。只是淡笑着說謝謝你了陳千千。
“今天警察來找我那件事...我真的沒想到你爲了我居然能連黑鍋都可以背...我好像更欣賞你了哦陳千千?哈哈哈,真的很謝謝。”
看着衝我伸出手的米海軍,我還沉浸在剛纔那段故事裡無法自拔,只是迷迷糊糊跟他握了握手;告訴他我要去照顧張昭不能跟他去吃飯後,他就直接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看着他略顯纖瘦的背影,呆呆的發愣。
獵戶,老財主,皇帝...
總感覺他要告訴我的,不單單是兩個道理這麼簡單;爲什麼總感覺...他好像在警告我些什麼?
思來想去也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只是回憶着剛纔他在馬海龍面前與平日陰柔截然相反,霸道的爲我出頭的模樣,心裡居然莫名的對他滋生出點好感來。
米海軍啊米海軍...爲什麼我感覺你並沒有谷強說的那麼壞呢?可不管你是好是壞...我們父輩的仇恨和爭奪都不會因此而有絲毫改變。我只是希望...
到時候對你造成的傷害能儘量小點吧?畢竟就目前看來,你對我真的挺好...
搖搖頭把這些問題甩開,我就趕緊回了宿舍去看張昭;看到他蹲在地上用紗布擦傷口我就有點火大,一把拽住他就直接跑出去去了醫院。
在醫院裡剔出了我們倆傷口裡的玻璃渣子,簡單清洗包紮了下後,我就帶着張昭回到我家裡——怕馬海龍報復。
然後趕緊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馬興又沒有三頭六眼,我僞裝的也很好他應該不知道我會跟蹤他,他是怎麼發現你的?
張昭那會就給了個讓我滿腹狐疑的回答。
他說馬興有鬼。
“就昨晚...九點多的時候我就去他家附近蹲點了,我也看到他十點多就騎着自行車出來了...但是對不起啊,千哥...我逞強了,我想證明我能幫你更多!所以我才幫了倒忙,對不起...“
看着他那一臉自責的樣我就像聽到自己在罵自己的一樣,只是苦澀的說沒事你繼續說,馬興怎麼有鬼了?
然後張昭就說,昨晚馬興出來的時候其實他就想打電話告訴我的,但卻又想證明自己不是廢物,自己能幫到我更多忙讓我更輕鬆一點!就沒有給我打電話,只是一路跟着馬興,想跟清楚我所說的那個“地點“。
馬興也的確去了紅灣區,那塊小區旁邊有個廢棄的鍋爐房,馬興就是去那兒的,他有那的鑰匙。
但張昭說他有鬼就出在這個地方上。因爲他看到馬興到了那裡後,也沒聯絡人;而是直接從書包裡取出個監控器一樣的玩意兒,裝在外面房檐的鳥窩裡;裝完了之後纔跟什麼人打電話。
“他打完電話過了十幾分鍾就有人開車過來了...高高瘦瘦還牽着一隻狗。他們倆說了些什麼那個人就又開車走了...但是馬興他沒有走。“
“他看那人走了以後又打了個電話,過了幾分鐘就有輛黑色的麪包車開過來,裡面有幾個身上都有紋身,看起來很兇惡的好像黑社會的大人出來聊了兩句,就把他接走了。好像是追着前面那人的車去的...“
聽完這句話,我的腦袋,整個就像被100t鐵錘重擊了下一樣!!
在接貨的地方,裝監控???
還帶着另一夥黑道上的人,去跟蹤那個潮哥??這、這特麼的算怎麼回事??
一肚子的狐疑,回想着馬興那笑起來很豪爽的模樣,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啥不可思議的圈套裡面去了!黑吃黑麼?但我就是想不明白...
我就是想不明白馬興特麼的爲什麼要跟蹤潮哥??那天跟米海軍打電話,他有說過他父親跟米白強是老兄弟的!所以不管在學校裡還是在學校外他應該都跟米海軍是很要好的弟兄、都是沙家壩的人才對!他吃多了幹嘛跟蹤自己人???
越想腦袋越漲的疼,想不明白我就決定不想了!我的兄弟張昭他沒給我幫倒忙,反而他已經把那地方到底在哪兒給我搞清楚了!那麼我遲早都會過去守一守,到時候再查他個水落石出!
確定了方向後,我卻有撓着後腦勺納悶的看着張昭,說你監視馬興應該離得很遠吧??那你咋看出他裝的就是監視器的??有可能是風鈴啊吊燈啊啥的記號性的東西啊??
“另外你到底怎麼被發現的??你不說馬興他們開車走了,你連個自行車都沒有,跟都跟不上,還怎麼被他給發現的啊??“
那會張昭臉色就更自責了,他說所以我才說是我害了你啊千哥?是我太逞強,幫了你倒忙。
“就是想進去看看那房子裡到底藏得什麼,被外面監控器拍到了,馬興手機上看到了掉頭回來抓住了我,我才知道那是監控器啊...“
我...
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