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便是無奈,不懂得便是一種解脫。懂得了,便是時時承受着清醒的痛苦。
有些事情註定便是如此。
吃完午飯,東子想要在旅館裡午睡一會兒。
地面上很泥濘,路面上都有水窪。
王昭只顧往前走。東子生氣了,叫停住他,兩個人才一起走。
旅館是在王昭學校的附近的一個小巷子裡。很破舊的旅館。屋子裡簡單到只有兩張‘牀’,還有一個年代久遠的電視機。因爲所有額外的支出都來自父母,兩個人都對錢的使用格外的謹慎。‘牀’頭上掛着一幅油畫,是一個拿着水瓶向外倒水的‘裸’‘女’。在外國,這樣的畫總是多如繁星。被子是被換洗了很久的被套。被套上刺繡的大紅牡丹是早已過時的風格。被角的線已經有些脫落了。因爲窗外下雨,被子總有一種揮不去的‘潮’氣,暖不幹的感覺。就像是東子和王昭的關係。他們兩個是那麼地糾結。總是在愛與放棄之間徘徊着。
倘若愛的盡頭是恨,他們兩個就在這兩種情感之間掙扎着。
東子坐在‘牀’上,她脫去最外面的外套,躺在被子裡。王昭坐在另一張‘牀’上,他對東子說:“你睡吧。我看一會兒書。”
那種揮之不去的傷感,又涌上東子的心頭。她仍是擔心王昭以後該怎麼生活。想着想着,眼睛瞪的很大,一點睡意也沒有。坐在她對面的王昭問她:“想什麼呢?寶貝?”
東子隨口說道:“沒想什麼。你過來坐,不然我不安心。”
王昭坐在東子的身邊,他看着東子‘挺’直的鼻樑。一雙手扶在東子的髮絲上,像哄小孩似地問:“怎麼了,想起什麼了?”東子沒說話,她安靜地閉上了眼,像只小羊羔似地依偎在王昭旁邊。她又長又密的眼睫‘毛’,在眼部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那樣恬靜的臉龐。但是眉頭卻泄‘露’出幾絲不安。隔着被子,王昭側躺在東子的身邊,他像抱着一隻瓷器一樣,小心翼翼地攬她入懷。
東子被王昭這樣的動作給驚醒了。她睜開眼,便與王昭四目相對。王昭的眼中,盡是灼灼的曖昧。東子愣了愣,又給了他一個微笑,很甜的一個微笑。王昭順着東子的目光,‘吻’了上去。他的心跳的厲害。因爲東子,是他很喜歡的‘女’孩子。東子也伸出手,攬着王昭的脖子。
在他們相擁而‘吻’的時候,東子忽然又想起了剛纔的不開心。她忽然神經質地,像個失了糖的小孩子一樣,躲在王昭的懷裡大哭。王昭被她嚇到了,他急忙問:“怎麼了?”東子嗚咽着說:“我,我不要,不要你爲我去‘花’那麼多錢,我,對,你好不是,爲了得到什麼。可是,可是,一想到你以後,要沒有錢吃飯了,要餓肚子了,我心裡,心裡就難受。”她抿了抿把淚,繼續說:“答,答應我。不要在爲我做那麼多的犧牲,好嗎?”說完,她又自顧自地哭了起來。王昭把她抱的更緊些:“傻姑娘,你總是喜歡叫我傻瓜,那你看看,現在誰傻啊?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這一切事,我都會想辦法的。”說着,他便‘吻’在她的臉上。
王昭知道,只要東子愛他,這樣就好。其餘的什麼事情,都不再被稱之爲事情了。
相聚的快樂是那麼地短,而等待與被等待,纔是如此漫長。
有時候,等待反倒是人生的常態了。
東子回到A市的火車是在上午的十一點。
從王昭的學校,到火車站,要坐將近一個小時的火車。他們兩個吃完早飯,便在學校裡逛了一會兒。
王昭說,他們學校有一個湖,叫做月心湖。每次都有很多的情侶在湖邊,賞景的時候便總會一不小心地接‘吻’。學校爲了整治這樣的現象,竟然派人在湖邊站崗。被抓着的人,要寫檢討。東子隨口即出:“啊,你們學校太不開放,太不人道了。”王昭笑笑說:“啊,那你開放啊。”
“我什麼時候說我開放了。”東子辯駁道。她噘着嘴,一幅要吃人的蠻橫模樣。
他們兩個來到湖面的橋上,東子問王昭爲什麼玫瑰‘花’被包紮的像球拍一樣,王昭似笑非笑地說:“讓買家包的話,太貴了,我就自己包了,找不到合適的塑形泡沫,就只好從鞋盒上取下一塊。所以這束‘花’,呃,看起來像是個大磚頭塊。但是,你看,爲了找這個泡沫,我可是費了很多心血的。”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在東子的腦海裡頓時顯出兩個字來:“欠揍。”
東子脫口而出:“你個**絲。”
“說的好像你不是**絲一樣。”王昭反駁道。
東子做沉思狀,想了一會,發現確實是這樣,就說:“好吧,我們是**絲組合,以後就生個**絲寶寶吧。”
“咦,還大家閨秀呢,說這話也不臉紅。”
“臉紅什麼啊。”
“真的是臉比城牆都厚。”
..。(兩個人無休止地鬥嘴中)
坐了很久的公‘交’車,終於到了火車站。
東子坐在火車上,收到了王昭的短信:
“火車站外的我,在人羣和風中,竟然找不到方向,像是個‘迷’路的孩子。”
東子只好假裝鎮定,安慰他下個月還會見面。
那天中午,天出奇的好。陽光普照。從B市到A市一段的火車上,很少有人坐。車廂裡空落落的。東子找了一個三個連着的座位,躺下,準備睡覺。
她分不清,自己是困,還是傷感。
總之那天中午,天出奇的好,她睡了好久。
下午五點的時候,她到了A市的火車站。
天是清一‘色’的灰藍,顯得有些單調。偌大的火車站出站口,風擋不住地胡‘亂’吹着。吹起東子藍‘色’風衣的一角。東子覺得有些冷,微微裹緊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