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槍直接刺進了馬車裡,刺中了男子的衣袖。
傷到了還是沒傷到?
顧嬌眉頭一皺,下一秒,一道身影急速逼近顧嬌的後方。
那速度快到不可思議,顧嬌猛地拔出紅纓槍,朝前一躍。
黑風王默契地奔上前接住了顧嬌。
顧嬌騎在馬背上,看了看自己的寒光閃閃的槍頭,沒有血,竟然沒刺中?
這個褚飛蓬真是名不虛傳,難怪能射殺了已是少年神將的淨空。
“大膽小兒,竟然偷襲我義父!”
說話的是方纔險些傷到顧嬌的年輕劍客。
此人命喚趙安,是褚飛蓬義子,今年剛滿二十。
他騎在戰馬之上,淡淡地望着顧嬌與黑風王,不可一世地說道:“你的槍我就不要了,我只練劍,不過你的馬我倒是有些喜歡!等我殺了你,你的馬就是我的了!”
黑風王殺氣四溢!
趙安淡淡一笑:“你這脾氣,我喜歡!”
顧嬌道:“你喜歡也沒用,又不是你的。”
趙安索性不與顧嬌拼馬了,他飛身而起,揚起手中寶劍朝顧嬌刺來:“搶了就是我的了!小子!看劍!”
顧嬌長槍一掃,化守爲攻,直擊他的腰腹。
他眸光一顫,趕忙收回殺招,側身避開顧嬌的攻擊,隨後又揚起朝顧嬌的頭顱斬去。
他有意將黑風王據爲己有,自然不願傷到黑風王,因此招式全衝着顧嬌的上半身而去。
顧嬌隱約覺得他的招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總不會是在那個夢裡。
不,夢裡的趙安根本沒來得及出手。
二人交手了幾個回合,趙安的武功比想象的高,但卻並沒有太麻煩。
顧嬌自馬背上一躍而起,凌空一個翻轉,帶着紅纓槍狠狠地朝趙安劈了下去!
趙安的寶劍當場被劈成兩半!
趙安難以置信地看着手中斷劍:“這……怎麼可能?”
他可是樑國最年輕的劍客——
顧嬌纔不管他是劍客還是賤人,又是一槍朝趙安凌厲霸道地刺來。
馬車內,有人射出了一枚飛鏢,擊中了顧嬌的槍頭。
巨大的內力將槍頭震開,但內力並未就此停止,而是順着紅纓槍的槍身震得顧嬌雙臂都微微發麻了起來。
上半身幾乎不能用力了,可若是以爲這樣她就能放過趙安,那可太天真了。
顧嬌看了眼地上斷裂的劍刃,一腳踩上去,劍刃被踩翻立起,顧嬌用腳背一顛,再擡起另一隻腳猛地踹中劍刃!
劍刃朝着趙安的後背嗖的疾馳而去!
只聽得一聲慘叫,趙安被劍刃刺中了,身子朝前一撲倒在了馬車前。
他吐着血,艱難地朝馬車伸出手來:“義父……”
馬車裡傳來一道淡淡的男子聲音:“還不出手嗎?再觀戰下去,結盟就瓦解了。”
顧嬌握緊了手中紅纓槍,褚飛蓬在和誰說話?
念頭剛一閃過,三道身影自後方的營帳中飛掠而出。
這氣息、這身法……
暗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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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暗魂已經被龍一殺死了。
何況暗魂也不可能變成三個人。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這三個……是來自暗魂與龍一的師門!
顧嬌終於知道趙安的劍法爲何看上去那麼熟悉了,其實不是劍法,是戰鬥時的身法,幾乎與暗魂一個路數。
只不過,趙安遠不如暗魂強大。
這三個就不一樣了,他們一現身便給了顧嬌一種深刻的壓迫感。
在昭國時,顧嬌判定高手的標杆是天狼,如今則變成了暗魂。
這三個劍客,每一個都擁有接近暗魂的實力,雖不會出其右,可若是三人聯手,那將發揮出比暗魂更強大的實力。
局勢……有些麻煩了。
……
另一邊,黑風騎也在全力應戰。
戰鼓擂響,廝殺聲聲聲震天。
城樓之上的守軍們眼睜睜看着黑風騎爲曲陽城的百姓浴血奮戰,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些本該是由他們去承擔的危險,此刻由黑風騎盡數扛下了。
起初,他們之中相當一部分人是抱着讓黑風騎犧牲的復仇心理觀戰的,可打着打着,每個人都動容了。
只有真正見過死亡,才知自己究竟有多幸運。
黑風騎與他們交戰,殺戮了他們的同伴,可同樣的,此時黑風騎也代替了他們出戰。
血流成河的人由他們變成了黑風騎。
又一個黑風騎倒在了樑國大軍的圍攻下,一名守軍踏步上前,一拳頭砸在了城牆上:“可惡!”
他扭頭看向一旁的將領:“紀將軍!我們下去作戰吧!”
另一名守軍也咬牙道:“是啊!紀將軍!樑國大軍的兵力實在太多了,再這麼下去,黑風騎會撐不住的!”
紀將軍握緊了拳頭,正色道:“所有人原地待命!”
衆守軍異口同聲:“將軍!”
紀將軍神色複雜地說道:“這是軍令!”
他不想作戰嗎?
他不想將樑國狗賊趕出大燕嗎?
他做夢都想!
可他們不能亂了計劃,他們必須要保存實力,一旦他們的守軍力量削減到一定程度,韓家與晉國大軍即刻便會朝曲陽城發動攻擊!
他們不是怕死!
是不能死!
豺狼環伺,他們不能衝動,不能讓黑風騎白白犧牲!
程富貴殺紅了眼,他的身上早已遍體鱗傷,但他強撐着沒讓自己倒下。
進攻一共分了左、右翼以及中路、後路四波人馬。
前三波人馬負責廝殺,一旦哪裡有大量黑風騎倒下,後路的人馬便會即刻替補上去。
城中的長街之上,守備營的將士們一步步往前挪着。
這意味着越來越多前線的同伴喪失了戰鬥力。
他們渴望戰鬥,卻又並不希望在這種情勢下輪到自己。
看着同伴全須全尾地出去,渾身是血地被醫官擡回來,所有人的眼眶都紅了。
醫官們腳步匆匆地把傷兵們運回附近的營帳。
爲首的醫官道:“還有還有,多叫上幾個人!你們兩個就別去了!”
六國之中有兩個不成文的規定:兩軍交戰,一不斬來使,二不殺醫官。
饒是如此,被誤傷也仍是常有的事。
兩個被輕微劃傷了胳膊的醫官異口同聲說:“我們沒事!”
二人確實只是皮外傷,加上眼下人手不夠用,醫官長只得先允許他們繼續往返戰場。
……
顧嬌被三個劍客合圍中間。
“不要動那匹馬。”馬車內的男子淡淡說道。
“放心,我們只殺他!”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手持長劍,看着顧嬌說道,“小子,爲了讓你死個明白,不妨告訴你,我叫鄭山,他們兩個是雙生子,一個叫李齊,一個叫李全。”
他們說的竟然是燕國話,但略有些別國的口音。
顧嬌毫無畏懼地看着面前三人:“我對你們的名字不感興趣,不如說說你們的來歷。”
中年男子將顧嬌的反應盡收眼底,忽然有些欣賞:“小子,你膽量不錯,若是你有意拜我爲師,我今日可以做主留你一命,不過那什麼黑風營,你就回不去了。”
顧嬌淡淡地說道:“那不如這樣,你跪下來叫我一聲爺爺,我也考慮考慮不取你的小命。”
中年男子臉色一沉:“死到臨頭了還敢口出狂言!李齊,李全,不必與他廢話,殺了他!”
雙生子持劍朝顧嬌斬殺而來。
雙生子本就比尋常人更有默契,加上他們的身法極快,招招致命,滴水不漏,一時間竟讓顧嬌難以施展出軒轅家的槍法。
黑風王有心過來與顧嬌共同作戰,卻被中年男子擋住了。
黑風王二話不說朝他撞去。
馬車內的男子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記住,別傷了它。”
“真是麻煩!”中年男子不耐地逼回了殺招,改爲躲避。
黑風王比想象中的難纏。
他看得出這匹馬是一匹老馬了,可他不明白爲何它還能散發出如此強大的爆發力與戰鬥力。
他躲了幾下躲煩了,直接叫來一羣士兵。
士兵們以盾牌結陣,將黑風王困在陣中,黑風王在堅硬的盾牌上撞得頭破血流。
顧嬌用紅纓槍擋住雙生子的長劍,對黑風王說道:“老大,不要動。”
黑風王似是感受到了什麼,突然停下了動作,一瞬不瞬地望着顧嬌。
中年劍客也加入了決鬥,只恢復了五成功力的顧嬌並不是他們三個的對手。
那麼,唯有一個辦法了。
她上一次失控後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可能是解決得夠快,也可能是血氣不夠濃厚。
如今在戰場上,血霧的氣息幾乎瀰漫了整個上空,她的每個毛孔都能感受到血氣的引誘。
也許,這將是她無法挽回的失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嚴重。
她會戰鬥至最後一絲力氣。
沒有退路了,黑風騎一個個倒下,犧牲太大了。
她要殺了他們!
她要殺了褚飛蓬,結束戰鬥!
中年男子蹙眉看着顧嬌:“這小子想做什麼?”
“他是不行了嗎?”雙生子中的李齊問。
李全冷笑道:“我去殺了他!”
“不好!閃開!”
中年男子厲喝,他趕忙退後十多步。
可惜,他的提醒仍是晚了一步。
少年不知扔掉了什麼東西,周身的氣息陡然暴漲,李全一劍劈在少年的肩上,少年根本沒有躲避,而是徒手接住了李全的劍!
少年的眼底忽然涌現出了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戮之氣,少年指尖一折,竟是生生折斷了李全的劍。
李全勃然變色,正欲抽劍逃離,卻被少年一槍刺中了心口!
“這股殺戮之氣……”
中年男子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弟弟!”李齊見弟弟死在了顧嬌的長槍之下,心底頓時怒海翻涌,目眥欲裂地朝着顧嬌殺了過去!
中年男子的眼底掠過複雜,他深深地看了顧嬌一眼,也長劍一揮,配合着李齊的進攻,將顧嬌前後夾擊,讓顧嬌避無可避。
儘管少了一個雙生子,可二人加起來仍是有高於暗魂的實力。
顧嬌失控也只是在五成功力的情況下失控,對付起二人來仍有不小的難度。
幾個回合下來,三人都受了不輕的傷,另一個雙生子傷得最重,他失去了戰鬥力。
中年男子看着倒下的同門,心底越發不解,暗魂都不能傷他們至此……
其實顧嬌的情況也不樂觀,她體力透支得厲害,她先前便殺了那麼多死士,而後又與趙安交手,之後纔是他們三個。
中年男子捂住不停滲血的胸口,咬牙望向馬車:“褚飛蓬!再這麼下去,我們都得死!”
馬車內,褚飛蓬淡淡地嘆息一聲:“劍廬三大高手,居然對付不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子,你們劍廬的實力,也不過如此。”
中年男子屈辱地捏緊了拳頭:“褚飛蓬!”
褚飛蓬寬袖一動,自馬車內嗖的閃了出來,他的身形快到不可思議,眨眼間便來到了顧嬌的面前。
顧嬌一槍刺過去。
明明瞄準了。
但……
又刺空了嗎?
褚飛蓬的實力太可怕了……
褚飛蓬冷眼看向滿身殺戮的少年,少年殺神又如何?
他褚飛蓬——天生就是來弒神的!
褚飛蓬探出手來,一把掐上顧嬌的脖子!
他只用輕輕一擰,便能叫他人頭落地!
咻!
一道箭矢如閃電一般破空而來,發出了摧枯拉朽的嗚鳴之響,直擊褚飛蓬的手腕!
他鬆手拂袖將箭矢擋開,不料那箭矢卻硬生生劃破了他的長袖。
他眸光一涼。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個黑衣少年從天而降,趁他不備,嗖的將面前的顧嬌抱走了!
褚飛蓬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強大殺氣,他冷冷地轉過身去,就見一輛高大的戰車不知何時來到了大軍的後方。
戰車上,一名身材健碩、身着銀甲的男子扛着一把長柄大刀,一隻腳漫不經心地踩上戰車的車沿。
只是輕輕一腳,並未發出任何聲響,卻莫名令人心頭震盪!
褚飛蓬皺眉。
銀甲男子揚起手中長刀,囂張地指向褚飛蓬:“褚飛蓬,動老子的兒……子,你問過老子的刀了嗎?”
褚飛蓬疑惑地問道:“你是誰?”
銀甲男子長刀一揮,霸氣側漏地說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昭國宣平侯,蕭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