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淨空的小身子一頓,睜大眸子轉過身來,愣愣地看向對方。
“嬌嬌?”
找了一路的小淨空心底突然就涌上一股極大的委屈,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嬌嬌!”
“真的是你。”顧嬌走過去,蹲下身來將小傢伙抱進懷裡。
顧嬌方纔不敢認,因爲這孩子的步子與身形像,可模樣就太黑了,她的淨空是個白白嫩嫩的小萌娃,怎麼一下子成了小黑娃?
一個人的時候小淨空不委屈,有人疼了才委屈,小淨空哇哇大哭,成功把自己哭成了一個小雨水精。
顧嬌怎麼也沒料到會在這裡碰到小淨空,或者確切地說她怎麼也沒料到小淨空會來燕國。
小淨空的樣子十分狼狽,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濃烈的硫磺味。
同時顧嬌還注意到適才小淨空的手裡還拽着一個……人。
現在她確定是人了,剛剛還以爲是個大麻袋呢。
顧嬌心裡有太多太多的問題,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她決定把小淨空帶回去,而在那之前她需要先確定這個人是否也有必要被帶回去。
“他是誰?”顧嬌問。
孟老先生的臉早被炸成了包公,連親媽都不認識了。
小淨空還沒止住哭泣,一抽一抽地說道:“他是一個好心的老爺爺……他帶我……帶我來找嬌嬌……然後他不小心被炸暈了……”
“好,我知道了。”
顧嬌將兩個人都帶了回去。
這裡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穿過衚衕就到了。
顧小順與顧琰已經歇下了,魯師父在院子裡打拳,南師孃在一旁煉製毒藥。
嘎吱——
院門被推開。
南師孃忙放下手中的藥材:“是嬌嬌回來了。”
話音剛落,卻看見一顆黑不溜秋的小腦袋伸了進來。
南師孃一怔。
緊接着,她看見一個小黑娃牽着顧嬌的手走了進來,顧嬌的肩上還扛着一個人。
南師孃一臉懵圈地愣在原地。
什麼情況?
嬌嬌出去一趟怎麼往家裡撿回來兩個人?
南師孃張了張嘴:“嬌嬌……”
“叫人。”顧嬌對小淨空說。
小淨空乖乖地叫道:“南師孃!”隨即又轉了個方向,“魯師父!”
“哎呀!”魯師父一拳頭呼在了自個兒的臉上,把自己鼻血都揍來了。
哪裡來的小黑娃?
爲毛和小淨空說話一毛一樣!
小淨空不是在昭國嗎?他這是大晚上的見了鬼了!
南師孃感受的震撼不比自家相公少,萬幸她是把手裡的毒藥放下了,不然這會兒一準都喂進嘴裡了。
她看着面前那個恨不能與夜色融爲一體的小黑娃:“這是……淨空?”
小淨空小手背在身後,歪着頭:“南師孃!”
這熟悉的小姿勢,這熟悉的小語氣,是淨空沒錯了。
“你怎麼、怎麼這麼黑了?”南師孃終於沒忍住,發出了靈魂一問。
顧嬌也好奇。
小淨空委屈道:“那還不是曬的。”
被壞姐夫曬的。
這一路跟着壞姐夫,別提多辛苦。
南師孃又道:“誰帶你來燕國的?”一個五歲的孩子總不至於是自己跑來的。
小九撲哧着翅膀落在了院子裡的圍牆上。
小淨空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擡手一指:“小九帶我來的!”
所有人:“……”
這問題顧嬌在路上就問過了,小淨空連遇到劫匪的事都交代了,就是不交代自己是和誰一起來燕國的。
南師孃也只能暫時作罷,回頭慢慢再問,她又看向被顧嬌扛進來的人,問道:“這個人是——”
顧嬌道:“一個好心的老人,是他把淨空從內城帶出來的,我先帶他去醫治。”
魯師父處理完鼻血走過來:“我來。”
魯師父把人扛進堂屋,放在椅子上。
顧嬌去拿了小藥箱來,小淨空像一條小尾巴長在她身後,顧嬌去哪兒他去哪兒。
“肚子餓不餓?”南師孃笑着進屋,“我去煮碗麪。”
小淨空對了對手指,道:“想吃嬌嬌做的蛋羹。”
顧嬌回頭看向身後的小尾巴,彎了彎脣角:“一會兒給你做。”
南師孃笑着道:“我先去把柴火燒上。”
她去了竈屋,顧嬌繼續爲老爺爺診治。
他並無大礙,除了被小淨空拖回來的路上弄了點擦傷,再就是他吸入了黑火珠裡的迷藥。
等迷藥的藥效過了,他就會醒了。
顧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小淨空也被黑火珠炸了,也該中了迷藥纔是,爲何小淨空沒事?
再還有,他一路把人拖回來,哪兒來的力氣?
和顧長卿學了幾天拳法就這麼厲害了嗎?你是覺醒什麼隱藏天賦了嗎?
顧嬌道出了心底的疑惑,小淨空認真地想了一下,覺得這個問題可以誠實回答:“小雞猴也教我武功啦!”
“小、雞、猴?”顧嬌懵了。
……
顧嬌給孟老先生處理完傷勢,將孟老先生安置在了小書房。
隨後她去竈屋給小淨空煮了一碗素鵝肝什錦蒸蛋,又給他下了一碗青菜面,小淨空吃得大快朵頤。
“嬌嬌做的飯就是好吃!”
不像壞姐夫,難吃死他啦!
他跟着壞姐夫能活下來可真是不容易,嗚嗚。
我真是個小可憐!
小淨空吃飽喝足,魯師父帶他去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
其間魯師父套話問他是怎麼來燕國的,他小人家機敏極了,一個字也不說。
洗完澡,他抱着小枕頭,一臉饜足地躺在顧嬌的牀上,滾過來、滾過去,滾到第三圈時小腿一蹬,睡着了。
他這一晚累壞了,小呼嚕打得不要不要的。
如今並不是盛都最熱的時候,夜裡還是有一絲涼意,顧嬌進屋給小淨空的肚子上搭了一層薄薄的被子。
“究竟誰帶你來的?”顧嬌嘀咕。
“嬌嬌。”南師孃在門口小聲叫了顧嬌一聲。
顧嬌放下帳幔,輕輕地走過去,問道:“南師孃,怎麼了?”
南師孃將手裡的一個溼漉漉的小錦囊遞給顧嬌:“我方纔洗小淨空的衣裳時發現了這個,縫在夾層裡的,乍一看還看不出來,但一放進水裡,錦囊裡的染料便暈染開了。”
顧嬌接過被染得五顏六色的錦囊,捏了捏,道:“有東西。”
她拆了錦囊,裡頭掉出一張摺疊的牛皮紙。
牛皮紙再拆開是一張字條,上面用燕國文字明明白白地寫着——
“吾家書童,年幼走失,尋到者請將其之送至滄瀾女子書院玲瓏閣,重金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