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年的修煉時間裡, 並不都是枯燥乏味的修煉。
唐朝感覺，若是能一直和葉妄在一起，他便怎麼也不會膩。
又是晴朗的一天, 遠離塵世的染春山上生機勃勃, 明明正值金秋, 卻察覺不到秋天的涼爽, 反而偏向春天的溫暖, 翠綠的松柏精神奕奕，挺拔着並不高大的身軀，但卻十分筆直。
屋前有顆高大的靈樹, 大樹枝繁葉茂，樹枝上的葉子隨風搖曳, 發出沙沙的聲響。
在時不時傳來的“沙沙”聲下, 唐朝坐在樹下的石桌旁邊, 藉着樹蔭的遮擋修煉。
葉妄低着頭坐在他對面，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他的手肘撐着桌沿，手撐着臉，竟是有些昏昏欲睡。
斑駁的樹影落在他冷淡的面容上，竟有那麼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練着練着，唐朝不禁停下修煉, 仔細觀察起葉妄來。
這是他從秘境回來後, 第一次近距離觀察葉妄的面容。
葉妄已經快三個月沒合過眼了。
自從葉妄告訴唐朝他要動身去嶺南山脈後, 在剩下的這些日子裡, 葉妄很少從他閉關的地方出來, 即使同在染春山上，兩人也很少有見面的機會。
唐朝猜想, 葉妄應該是在爲嶺南山脈一行做準備，正是因此，唐朝纔有些不理解。
根據他前世經歷的事情來說，嶺南山脈看着兇險，實則對於已達煉虛後期巔峰的葉妄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也只有面對暗中潛伏在山脈裡的魔族時，葉妄一時不妨，才成功遭到暗算。
這又是唐朝不知道的事。
但唐朝思考過後，卻並不擔心：他是和葉妄一同前行的，所以，該知道的他也終究會知道，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即便如此，唐朝看着很久沒休息過的葉妄，面上還是浮現出幾分心疼。
修爲越高，需要休息的時間便越短，但到了葉妄這種境界，哪怕一兩個月都保持清醒也未有妨礙。
但即使他再強大，在沒有修成仙之前，他也不過是個人而已，哪怕他比現在的三界所有人都強大，他也還是個人。
是人，就會累。
唐朝想着，目中的心疼又更鮮明瞭一些，他猶豫了一下，緩緩伸出手，想要撫平葉妄微皺的眉宇。
照理說，以葉妄的警覺性，唐朝手的靠近是無論如何都能察覺到的，但也不知是他今日實在太累了還是什麼緣故，唐朝的靠近，竟然沒有將他驚醒。
唐朝小心地靠近着，終於如願以償的觸碰到了葉妄的臉。
葉妄看着冰冷，臉卻十分溫熱柔軟，柔軟得超乎他的想象。
指尖不小心的碰觸激起了陣陣顫慄，唐朝小心翼翼地撫摸着葉妄的臉龐，表情既恍惚又興奮，他一路往下，很快就撫摸到了葉妄的脣。
和他周身的部分一樣，葉妄的脣顏色分外淺淡，但在那張似雪面容的映襯下，卻顯得分外紅潤。
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近距離的觸摸葉妄了，葉妄的性格實在太冷，又帶着距離感，即使唐朝是他的徒弟，也不能過多造次。
哪有師徒互相碰觸的呢？
因此，哪怕唐朝得到他爲數不多的特別，在成爲他徒弟的十幾年裡，也只能近距離觀看，而不會直接觸碰。
他也是碰過葉妄的，就在前世的那個晚上......
不知想到了什麼，唐朝用指尖輕點着葉妄的脣，手上的觸感另他幾欲癡狂。
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唐朝發現身下人的如蝶翼般的眼睫輕微地動了動，似乎馬上就要醒轉過來。
唐朝一驚，所有旖旎思想頓時消失無蹤，他連忙收回手，正襟危坐地修煉起來。
哪怕他動作夠快，也還是趕不上葉妄甦醒的速度，於是，當葉妄睜開眼時，就發現了唐朝浮在空中還來不及收回的手。
唐朝：“......”
葉妄：“......”
兩人面面相覷。
過了幾息，葉妄才疑惑道：“你不認真修煉，伸出手來作甚？”
唐朝連忙收回手，低眉斂目道：“師尊說的是，徒兒知錯。”
葉妄看着低着頭乖巧異常的唐朝，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他偏偏找不出任何異常的地方。
葉妄突然感覺臉上有些癢意，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目光中帶着一絲不解。
看似低下頭實則一直在關注葉妄一舉一動的唐朝心也隨着葉妄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而提了起來。
之前葉妄能如此隨和地叫他修煉，唐朝還以爲葉妄並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剛剛鬆了口氣，卻又被葉妄弄得驚疑不定。
師尊他到底知不知道在他不小心睡着之後自己做了什麼？
若是知道，他必不會對自己態度如此冷靜，若是不知道......那他無緣無故摸自己臉幹嘛？
一邊仔細觀察着葉妄的一舉一動，唐朝一邊快速運轉大腦，想要想出個答案。
葉妄在發現自己摸了自己的臉後，頗有些不自然地將手放下，此時，他發現唐朝還是沒有開始修煉。
葉妄：“還不修煉？”
唐朝：“......是。”
進一步確認葉妄的態度後，唐朝才放下了心，若是師尊發現自己對他有非分之想，他現在是絕不可能還用如此稀鬆平常的語氣和他對話的。
唐朝從不敢小看葉妄的敏銳度，葉妄大部分時候很遲鈍，但有的時候卻異常敏銳，就像之前的拍賣會，兩人紛紛易裝，唐朝糾纏着他死活不放時，從葉妄後來的態度就可以窺得一二。
估計葉妄的心裡還留存着他還喜歡葉妄易裝的葉朝的印象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唐朝苦笑一聲，注視着短暫醒來又即將再次入睡的葉妄。
這回，他卻是不敢輕易造次了。
看着面前恍若近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的人，唐朝眼眸幽暗，卻又帶着一絲深藏的興奮。
快了，快了。
很快，他就能光明正大的靠近葉妄，葉妄也再不會用如此看似溫和實則暗藏疏離的目光看他。
想到之後會發生的事，唐朝綻放出了一個無聲的笑容。
他現在，無比期待這次的嶺南山脈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