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瑤氐人國?王殿秦王政卅五年三月廿九日
三人避開了覓食的鯨羣,一路向王殿前進,驪瑤只見這海底城內的建築形制與陸上完全不同:牆壁直來直去,沒有陸上的飛檐斗拱,高大的樓宇讓三人彷彿在一片海底叢林中前進。兩旁的牆面上,無處不爬滿了各種海底的貝類及植物,一眼看上去坑坑窪窪的,顯得陳破不堪。
城中游動的氐人不少,所遇見的路人均和氣地與驪瑤二人微笑,打着招呼。這讓驪瑤懸着的心稍稍有些放下有如此溫和的國民,相信那氐人國王,也不會爲難自己罷。
遊了一陣,驪瑤眼前突然開朗起來,高聳的樓宇變得分散開來,中間出現的是一片巨大的廣場,而廣場中央,竟有一片深黑‘色’的建築,應就是那王殿了。王殿不知由什麼材料製成,表面不似城中那些高聳的樓宇一般生滿了各種生物,而是光亮如新,映出城中藍‘色’的燈光。
驪瑤湊近才發現,這片深黑‘色’的王殿,竟然與陸上建築十分相似,飛檐斗拱、亭臺樓閣應有盡有,與周圍的建築風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殿‘門’前‘侍’衛見三人到來,忙將殿‘門’打開,放他們入內。可驪瑤卻疑‘惑’地停在了王殿‘門’口,踟躕不前。
融見驪瑤滿臉疑‘惑’,迴轉過來,拉着她的手解釋道:“姑娘莫慌,融方纔說過,我族先人乃是從陸上遷徙至此。此殿乃是先人由地上遷至水中之時所建之物,故形制與陸上之物頗有相似之處,倒是不必奇怪。而這些方方正正的樓宇,則已無人知曉究竟是何人於何時所建,只是有傳說,此處在先人入海之前,便已有了房屋。”
矮子也點點頭,安慰了驪瑤一番,示意她繼續跟進。他們卻不知,驪瑤方纔停下的原因,卻是她在殿‘門’上,竟看到了同和氏璧上一模一樣的浮雕‘花’紋!
矮子同融示意驪瑤入王殿中央,隨後二人竟悄悄退了出去。待驪瑤發現僅剩自己一人在殿中時,身後的殿‘門’早已關上了。店內點着幾盞水晶燈,藍‘色’的光線讓整個王殿內都呈現出一股詭秘的氣氛。
驪瑤的心不禁砰砰地跳了起來,王殿內似乎沒有其他人了,那氐人國王,究竟想要對自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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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瑤在王殿內等了片刻,便直接衝到殿‘門’處,‘欲’敲‘門’向矮子問個究竟。誰料她剛轉身,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聲音呢喃着,卻彷彿天上傳來的神諭一般,在王殿中迴響着,‘激’‘蕩’着驪瑤的耳鼓,讓她在一瞬間便感到了寧靜。
驪瑤轉過身來,王殿中不知何時又點起了許多盞水晶燈,燈光將殿中王座的照亮,只見矮子和融分立在王座兩旁,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盤着魚尾,半躺在王座之上。
“吾乃氐人國之王,殿下的小姑娘,吾已等汝多時了。汝有何問題要問,便說罷!”氐人國王雖已白髮蒼蒼,但卻中氣十足,聲音鏗鏘有力,竟似一個血氣方剛的中年人。
先前那神諭一般的聲音再次響起,驪瑤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嚴從氐人國王身上傳來,忙行了個禮,將心中疑‘惑’一股腦地吐了出來:“小‘女’惶恐,望王上能爲小‘女’解‘惑’。魂到底有何用處,此等不祥之物,該如何毀掉?先前將我從咸陽牢中救出來時,還有一具同我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屍,又究竟是何人?爲何王殿‘門’上的‘花’紋,竟會同我在陸上見過的一物如此相似?此些問題,還望王上能明白解答。”
“呵呵呵呵呵……”氐人國王聽完驪瑤的問題,突然低聲笑了起來:“汝所有的問題,均要從一件物什說起,只要見到這樣物什,吾相信汝便會明白了大概。”氐人國王說着,伸出手揮了揮,鮪融便上前,將他從王座上扶起。
氐人國王從王座上一路向下,游到了驪瑤身邊。看舉動完全不似一個老者。他邊走邊伸出手來,一把將驪瑤拉到自己的身邊,雙眼有些哀怨地盯着驪瑤的眼睛:“不過,汝須得答應吾一件事情。”
“只要驪瑤能辦到,王上說便是……”驪瑤感到氐人國王強壯有力的手握在自己的臂膀上,有些畏懼,喏喏地應道。
“吾可以將魂的全部秘密都告訴你,但作爲‘交’換,你務必親手結束一個人的生命!”
“什麼人的生命?”驪瑤擡眼,正巧碰上氐人國王那雙哀怨的眼睛。她突然覺得自己被捲入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中。雖然說起來氐人國王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可此時無緣無故便讓自己去取人‘性’命,這樣的條件讓她無法接受。
她趕緊將眼神避開,卻聽氐人國王聲音有些顫抖地道:“請汝在瞭解這一切真相之後,親手殺了吾兒氐人國唯一的繼承人:鮫。”
還未等已經驚得不知所措的驪瑤反應過來,氐人國王早已鬆開了自己的手:“容汝考慮一下,若是不答應,便就此離去罷!”說完氐人國王便退入了後殿。
驪瑤呆立在大殿中,看着水晶燈又一盞一盞地熄滅,不知該如何決定。
矮子不知何時從殿內又遊了出來,他輕輕拉了拉驪瑤:“姑娘不必太過於糾結,王上自有他的安排。若是姑娘未考慮好,那我們便先去城中住下,過幾日再做決定也不遲。”
驪瑤有些魂不守舍地跟着矮子出了王殿,住進了一家客棧。她心中有所顧慮,連晚飯也沒吃,便獨自進了房間。連日來,離奇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坐在窗邊,只想將心思放空。
日漸黃昏,驪瑤頭頂的海水在夕陽下,由煽動的藍‘色’,變爲一片橙紅的金‘色’。城市上方,成羣的鯨魚在金‘色’的陽光裡穿過,只留下一道剪影,說不出的夢幻。
驪瑤用手託着下巴,望着頭頂上變化的光影,竟覺得沉醉了,可這樣的狀態很快就被一隻從窗下伸出來的巨大的觸腕打破了。觸腕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吸盤,有力的吸附在水晶窗上。還未等驪瑤反應,觸腕便又以閃電般的速度向上縮了過去,緊接着一巨大的活物就出現在驪瑤的面前。只見那物尾端兩鰭合爲一個尖角,整個身體略呈紡錐形,十隻比驪瑤手臂還粗的觸腕,在身體四周舞動着竟是一隻巨大的何羅魚!
這隻何羅魚比驪瑤在陸上見過的任何一隻都大上百倍,那些足有數丈長的粗大觸腕猛地向水晶窗發起了進攻,窗子瞬間被擊碎,來不及逃命的驪瑤,被觸腕上的吸盤牢牢吸住,猛地拽出了房間。
在慌‘亂’中,她看到附近的高大樓宇上,均爬有十數只巨型何羅魚,何羅魚的觸腕中都卷着一兩個從房內拽出的氐人。驪瑤只覺得勒住自己的觸腕越來越緊,幾乎要將自己的骨頭勒斷。她用雙手無助的拍打着,想要掙脫,卻感到體力正一絲一毫地流失。
她的這一舉動卻引起了巨型何羅魚的注意,它停止了向上爬行,將卷着驪瑤的觸腕放到了自己前方。只見那何羅魚突然將所有觸腕向四周打開,‘露’出了裡面的大口。那是張長有兩瓣鳥喙一般硬殼的嘴,口中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尖銳的小齒,就好似一架活的絞‘肉’機。大嘴在何羅魚肌‘肉’的帶動下,一張一闔,眼看驪瑤便要成爲它果腹的開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