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去上課吧?”白允從洗手間裡出來,對着正在看書的沈從安說道。
沈從安看完那段話,這才合上書,把書放在牀頭,站起來和白允一起出門了。
白允懷裡抱着kindle,跟在沈從安身後。
沈從安腿比他要長很多,沈從安大步走,他就要一路小跑。但是白允還是緊緊的跟在沈從安身後,生怕自己被落下。。
兩個人一路到了教室,教室裡面,他們班的同學已經差不多都到了。白允打了個呵欠,把這節課要學的課文調出來,只覺得這個動作已經讓他耗盡了力氣,恨不得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一覺。
今天說是午休,他明明睡了足有一個半小時,可是因爲那個夢的緣故,他反而覺得自己更累了。
渾身上下都有些發軟。
擡起頭,強撐着讓自己精神一些。白允看着講臺上專注講課的老師。
這次給他們講課的是個女老師。
這女老師叫安心,長得瘦瘦小小的,臉上還帶着嬰兒肥。不過別看她這麼可愛,嗓門卻是大的很,一嗓子就把白允腦袋裡那點瞌睡全嚇跑了。
白允坐直身子,聽老師講課。聽着聽着,他卻有點不自覺的走神了。
也許是因爲討厭母親一直以來給他灌輸的“人種”論,也許是因爲討厭貴族學校一直以來攀比的或是對那些家裡比較窮的人看不起的氛圍,他對所有的貴族學校都沒什麼好感。
特別是對於這個監獄一樣的學校,他的好感度更低。
之前他就曾經在網絡上聽說過這個學校,事實上,這個學校在家長,特別是在家裡比較有錢的這些家長的眼裡風評是很好的。
畢竟有五年不用管他們的孩子,他們肯定是覺得非常舒心的。這五年裡,他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情。
說實在的,白允真的是很不屑那些家長的想法的。
生了孩子自己卻不想照顧,丟給所謂的貴族學校,以爲只是憑藉學校就能替自己教育出來一個各方面都非常優秀的孩子。
他們哪裡來的這種信心,一個沒怎麼受過父母教導的孩子,能夠爲龍爲鳳,成爲他們希望的那種模樣?
白允擡起頭看着安心在臺上教授着他們的課程,心裡對於安心也有幾分不喜歡。
雖然對於安心的不喜歡,並沒有像是對安涵那樣濃重罷了。
打了個呵欠,白允繼續強迫自己專注於安心所講述的內容,只感覺自己未來五年,恐怕是會過得非常艱難了。
而且,還是一個盟友都找不到的那種艱難。
白允扭頭看向沈從安,看到沈從安專注於安心所講述的內容的時候,忍不住在心裡哀嘆。
他們學校除了他以外,難道就沒有一個認爲學習這些東西是非常無聊的一件事的人嗎?
應該不是吧……
白允打量了一下週圍,發現真的是除了他所有人都在專心致志的聽課,於是只能回頭看向黑板。
只是他又覺得有幾分奇怪。
按道理來說,他做了這麼大的動作。安心站在講臺上應該是看得到的,就算是不說他什麼,也會多看他幾眼。只是安心的表情和聲音沒有產生一絲一毫的變化,仍舊在專心講述自己的課程。
而其他人,也都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白允一隻手輕輕按了按自己的手心,告訴自己是又產生了錯覺,其實什麼都沒有。
只是他心底那點不安,卻在逐漸加重。
白允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去推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能儘量讓自己離那些他覺得不好的東西遠一些,再遠一些,以免自己受到什麼傷害。
他只能儘量保護自己不要受到傷害,其他更多的事情,他也做不到。
轉頭瞥到沈從安,白允心想,還是也儘量保護一下自己的這個室友吧。雖然他態度有些冷冰冰的,但是對自己,也還算不錯。
他不知道這五年他們會面臨些什麼事情,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他只能夠努力讓自己和沈從安不受到傷害。
白允一隻手撐着自己的臉,心不在焉的聽着講臺上安心的授課。
下課的時候,他的眼神也是一直瞥向安心的方向。
看到安心背部的時候,白允眼皮猛的一跳,下意識別過臉去。等過了一會兒他又看向安心的時候,卻發現安心已經不見了。
剛纔他突然看到安心的後背沒有衣服遮擋,顯露出了一塊暗紅色的傷疤。
那塊傷疤,看上去好像是安心背後的肉曾經腐爛過,卻又重新長好了一樣,那麼大面積的傷疤,該受了多重的傷?
但是白允想着這個的時候,突然又記起了另外一件事。
安心今天根本沒有穿可以露後背的衣服,她穿的是這個學校老師統一的制服,從頭裹到腳,哪裡會有後背給他看?
想到這裡,白允下意識的出了一身冷汗。
沈從安已經站起來了,看到白允還在位置上坐着一動不動,忍不住有些奇怪。
他伸出手在白允臉前揮了揮,白允像是突然被嚇到了一樣,一把抓住他的手,聲音裡又帶了幾分害怕的感覺:“沈從安,你有沒有看到……”
說完這句話,他的喉頭像是被梗住了似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是啊,沈從安根本不信他。
他自己甚至都覺得那是幻覺,是他的病又犯了。
沈從安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發現白允根本沒有什麼話要說,對着白允說道:“我們走吧。”
白允這纔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一隻手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珠,站起來和沈從安一起去了食堂。
他也特別喜歡吃東西,對於好吃的食物,他就算是當時已經飽了,也要吃幾口的。
只是這次他剛走到食堂,站在食堂門口聞到了食堂的氣味,腦海裡卻是浮現出安心背後那塊暗紅色的痕跡,忍不住跑到旁邊的下水道嘔吐起來。
沈從安看他這個樣子,抿了抿嘴,獨自進入了食堂,買了一份飯菜和清粥,這才從食堂裡出來,去拉蹲在路邊吐的昏天黑地的白允:“我們先回去吧?”
白允的臉上全是因爲劇烈的嘔吐而被逼出的眼淚,聽到沈從安的話。他用手抹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狼狽,這才擡起頭看向沈從安:“你不吃飯了嗎?”
“……”沈從安擡起手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裡提着的餐盒,裡面裝了食物。
“……你又點了肉菜嗎?”白允虛弱的問道。
“這次沒有。”沈從安說道。
他看到白允這個樣子,肯定不會再點些肉類。雖然他的確非常喜歡肉類的食物,但是這種時候,他還是知道照顧自己的室友的。
白允這才放下心,軟着腳任由沈從安把他拉回去。
和沈從安一起回到宿舍,白允勉強喝了點粥,把剩下的餐盒丟在門外的垃圾桶裡,便洗澡睡覺了。
他今天着實是太累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塞在他的腦袋裡,讓他覺得自己連再去看那些故事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現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覺,讓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沈從安看到白允這個樣子,說不出多餘的話安慰。皺了皺眉,還是坐在牀頭看書去了。
沈從安今晚也睡得很早。
他現在也的確是有點困,看書看了一半就覺得自己有些昏昏欲睡的了,於是也進入洗手間洗了個澡,便躺在牀上睡着了。
這晚,白允睡得比前面那些天要好很多。
空氣中有一點點甜膩的桂花香味。有一個瞬間,白允覺得有點奇怪。
只是沉重的睡意打斷了他的思維。白允最終還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白允就起來了。
他摸了摸牀頭櫃子上已經變冷薰香盤,不自覺皺了皺眉。
沈從安那邊也發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看起來是沈從安也醒了。
白允雖然聽到了,卻也只是坐在牀頭摸着變冷的薰香盤。一動也不想動。
他現在覺得這個學校越來越奇怪了。
沈從安過來叫他的時候,就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只覺得自己室友更蛇精病了。
他去洗手間把自己打理好,出來就看到了白允仍舊坐在牀頭一動不動,忍不住說道:“快洗漱吧,等下要遲到了。”
白允這纔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一隻手輕輕的蓋在自己臉上,嘆了一口氣,起牀洗漱去了。
這天,白允一直沉浸在沉沉的心事之中。
他覺得這個學校有很濃厚的違和感,很多事情都和別的學校不太一樣,但是他不明白這個學校到底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多違和的事情發生。
更重要的是——很多人都察覺不到這些違和感,除了他自己。
這讓他甚至覺得,那些違和感,其實都只是他一個人的幻覺罷了。
白允看着安涵認真講課的樣子,思想忍不住有點飄忽了。
他在回想自己以前看過的那些故事。到底是什麼樣的故事裡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苦苦思索了很久,白允還是得不到一個結果,索性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