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南宮奕,之前一切的努力就都全完了。
“那好,我們就來說些實際的。”
既然一時無法打破僵局,索性能拖就拖,冷月希望他只是求財而已,雖然希望渺茫。
“你想要怎樣?如果你真的想要南宮奕的性命的話,你早就已經動手了,不是嗎?”
“哈哈哈,”又是那一聲尖銳的笑聲。
“這一次你又想錯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南宮奕的命,我是要定了。
至於你說的實情,其實還可以有另外一番解釋,那就是,”那人嘴角一彎,露出了兩顆黃牙。
“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
冷月皺眉思索,暗衛面面相覷,那人便開口道,“你以爲我們會在佔盡優勢的情況和南宮奕白費脣舌?你以爲我們聽不出你們在密林中奔馳說引起的聲音?如果是,那我們豈不是太失敗了。”
“你是在等,我。”
那人絲毫掩飾不了自己的得意之色。
“確切的說,是我們,也就是南宮奕的暗衛力量。
我要確保,所有的暗衛力量出現了,纔好,一網打盡。
現在的情況來看,也不枉我早早地混入到皇衛中去。”
“月兒……”南宮奕的話,只會讓他的尖刀更加的瘋狂。
在冷月面前,南宮奕的脖子已經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血痕。
也就在此時,冷月似乎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這樣看來,你的目標不單是六皇子,還有我們?”
冷月一隻手別在身後,發出了只有冷月暗衛才知曉的暗語。
這時,一些在遠處用弩箭瞄準那人的暗衛已經將弩箭收起,改成長刀,而一些在近旁用長刀的,卻緩緩地、以一種不易察覺的速度將長刀後移,同時扣動了袖箭的機關,只等冷月發出進攻的指令。
“很快,真的很快,一切就將塵埃落定了。”
那人一邊說話,一邊挾持着南宮奕往後退。
冷月一行呈扇形般,步步緊逼,暗中在警惕着周圍隨時可能發生的危險。
就在這會,忽然將殺氣縱橫,寒風凜冽,林中棲息的禽鳥紛紛展翅逃竄遠離,一時間滿是羽翅交疊之聲。
冷月知道,對方的援兵已經到了,而她的一雙妙目卻始終釘在南宮奕身上,因爲她要等,等待那個得之不易、稍縱即逝的機會,一個冒險但又別無選擇的機會。
暗衛死士紛紛從樹林中飛出,到處都是銀白之光在縱橫飛掠,一場生死之戰爆發,一場暗衛對決開始。
機會,出現了!
冷月如出鞘利劍,轉眼及至……
就在對方援兵已至之時,就在冷月的暗衛並沒有如對方所料方寸大亂、反而是有所準備之際,就在他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疑惑神色之刻,冷月當下縱身長出,長刀向上一挑,準確無誤地將那人的手筋劃斷,與此同時,早有準備的暗衛已經朝那人發射了袖箭。
冷月將南宮奕推到在地,堪堪避過了迎面而來的一支呼嘯旋轉的箭矢。
南宮奕和冷月相視而笑,高興卻沒有持續,因爲更大的危險正在朝他們洶涌襲來。
對方的援兵宛若從天而降,瞬時楔入了冷月精密佈防的暗衛之中,立時引發了激烈異常的交戰。
但是,對方顯是有備而來,帶着畢其功於一役的人數和進攻態勢,即使現在冷月這方能夠抵擋一二,時間一推,肯定對冷月不利。
這會在暗衛親兵和南宮奕之間,冷月有且只能選擇後者。
“奕,月兒帶你走!”南宮奕知道,此刻冷月的心有多痛,但別無選擇,這就是政治和利益的殘酷性。
冷月牽起南宮奕的手,連忙往此刻還沒被對方佔領的一面逃去。
冷月的親兵暗衛見狀,心裡並沒有一絲絲的責備之意,反倒是激起了生死在此一戰的豪情。
冷月和南宮奕剛離開,暗衛親兵便立即替冷月他們殿後,以期能夠儘量拖延時間以增大他們逃出生天的可能。
顯然,冷月一行低估了對方的能力,和此次行動的決心。
即使冷月這一方再怎麼拼死一戰,依舊無法阻擋住對方瘋狂的進攻,更加重要的是,對方的人數依舊在增長,力量也不斷地再加強。
戰鬥瘋狂地進行着,對方一些已經躍過了暗衛親兵的防護,提着長刃弓箭朝着冷月和南宮奕追去。
冷月和南宮奕盡全力奔跑着,可無論他們跑得多快離得多遠,對方的所裹挾的死亡氣息和寒刀月芒,都如影隨形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在自己懈怠的情況給子自己致命的一擊。
而且冷月知道,南宮奕的體力已然接近極限,可他仍然被求生意志和冷月拼死救護自己的行爲支撐着。
對方如獵狗般,似乎能追尋自己的體味,一路狂追。
就在冷月準備進一步提速之時,南宮奕忽然腳一崴,身子朝側旁邊跌去。
冷月無法苦口婆心地勸說他起來,也沒有時間爲他加油鼓勁,只能握緊南宮奕的雙手往上一提,放在自己的背上。
這會,第一支利箭就射到了南宮奕剛纔跌倒的地方,轉眼第二支、第三支射到,冷月當即沉氣,拔腿直奔,同時,將黑衣下的護鎧扯下,批到了南宮奕的背上。
“月兒……”冷月知道南宮奕想要說什麼,可是她絕不能答應。
“奕,你是我的主子,也是我冷月這一生唯一的愛人,我即使拼死也要將你救出。”
“月兒!”南宮奕的圈着冷月脖子的雙手似乎有點泄氣,冷月馬上將它們盤緊。
“殿下,爲了天下,月兒不准你放棄。”
說話間,又有兩支箭呼嘯而過,冷月的外衣都被劃破。
“殿下,抓緊了。”
增加一人的重量,讓冷月即使怎麼提速都只會讓她與死士的距離越來越近,但是,冷月決不放棄,縱然是要以冷月真氣渙散來燃燒自己最後一點力量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似乎有光亮在前,密林盡頭或許會是生天。
可沒等冷月展顏,斷崖就已經橫貫在自己和南宮奕面前。
有那麼一瞬間,冷月想到過後退,可對方
顯然已是不顧一切了,他們的目的很明顯,不近身搏鬥只是在遠處施以暗箭,就是要冷月和南宮奕都死,他們知道,冷月和南宮奕是絕對不可能投降的。
怎麼辦?
冷月沒得選擇了,只能犧牲自己。
冷月沒有減速,反而加速,然後就在要到斷崖邊之時,忽然抓緊南宮奕的雙手,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灌注到了南宮奕的體內,然後將他用力朝對面的斷崖峭壁甩出。
冷月知道,如果是兩個人一同躍出的話,那麼兩人都無法到達彼岸,很可能就是跌入這萬丈懸崖摔得粉骨碎身,如果只有一人,再加上自己注入的力量,或許就能將南宮奕安全送到彼岸,只不過這樣一來……
就在冷月送出南宮奕之際,對方弩箭齊發,這已經是最後一個機會了。
最後,冷月最後一眼,是看到南宮奕跌落到對面利箭射不到的斷崖處,而自己的背部卻已然中了一箭,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體只是躍到兩個斷崖之間的中間地帶,沒有絲毫助推之力……
“月兒!月兒!”已經安全的南宮奕,已經擺脫追兵的南宮奕,已經痛失冷月的南宮奕趴到崖邊伸出手去,聲嘶力竭地交換着冷月的名字,卻永遠也抓不到冷月的一處衣角。
冷月在重力的作用下,往深淵處墜去,臨死之前,她還能看到自己心愛之人在自己的保護下,安然無恙,對於她而言,就已然足夠了。
只是,冷月有點害怕,因爲她不知道她這一死,命運又會將她牽引到何處的時空,而無論如何冷月都知道,那個時空沒有南宮奕。
沒有南宮奕,一切就沒有意義。
可是現在,一切都在死亡的面青顯得蒼白無力,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給這個即將逝去的世界,投去自己深情一瞥。
別了我的愛人,月兒會永遠愛着你,即使我必須死去……
原來,死亡的感覺就是萬籟俱寂;
原來,死亡也並非是亙古不變的黑暗;
原來,死亡還會有一絲溫暖的溫度。
冷月宛若是在一個類似於星空的地方漫步了許久,那裡一片漆黑,卻因爲有了星光的照耀,而不致於絕望黯淡。
冷月從未像此刻一般輕鬆,也從未像現在般凝重,矛盾的所在,便在於這裡沒有所愛的人,南宮奕。
苦苦尋覓,最終還是和南宮奕隔着距離,她和他就像是兩顆在宇宙中運行的星球一般,有着自己被命運安排的既定軌道,偶爾無限接近般相鄰,卻也只是無限相隔的開端。
不,冷月不要,冷月只要南宮奕,南宮奕,南宮奕……
冷月驚叫着醒來,醒來的那一刻,冷月知道自己還活着。
看着自己的雙手,完好無損,動動雙腿,行動自如。
冷月有點不可置信地,又有點心存僥倖般,嘗試着用手摸摸自己的臉蛋。
在這手到臉不長的距離間,冷月腦中閃過了千百種花容盡毀的可能,可是當手指腹肉觸碰到臉頰時,再順着臉部輪廓逡巡後,冷月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爲她已經判定,自己根本沒有受到不可修復的創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