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溫小樓聊到這兒,關於古陸人長壽的秘聞,已經一目瞭然。難怪之前遇到的垂死的老古陸人吹牛似的說過,他可以活一萬年。
這種神秘的蟲子,不是量產的,只生存在那個充滿了魔力的洞裡。我沒有進過那個洞,不過根據深淵內部的自然環境來看,那種洞裡,不沒有外界的食物鏈,真菌類的苔蘚都很難生長,溫小樓也不知道蟲子在洞裡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古陸人從很多年前就一直生活在這裡,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挖掘洞的秘密。”我問道:“他們沒有進洞去勘察過?”
“你想的太簡單了,那個洞,不能進的。”溫小樓說:“古陸人不是沒有進行過嘗試,在過去,包括他們族內一些非常厲害的大祭司都試探過這個洞,但無論是誰,走進這個洞,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大概是這樣吧。”我想了想,白鬍子在洞口前舉行儀式,復活丁靈的時候,我看到了完整的過程,所有古陸人都對那個洞,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還有畏懼。他們不敢靠的太近,更不要說直接走進那個洞。
所以,一直到今天爲止,那個洞裡的一切,全是個未知數。
這種神奇的蟲子的產量很少,而且生長的緩慢,古陸人只能從族內挑選一些身份高貴的人,進行轉嫁,讓他們擁有可以重生的資本。在過去,古陸人嚴格的奉行這條規定,不是貴族的古陸人,不可能接受這種所謂的加持,跟世界上所有古老的部落一樣,他們覺得貴族的血統比一般人要高貴。不過到了現代社會,外界的氣息多少感染了偏遠的古陸,以前的那些規矩,有點站不住腳了,所以,古陸的普通人只要有足以打動祭司的籌碼,而且外在條件也允許的話,還是可以悄悄的爭取一下加持。
“那麼,你吃了這條蟲子,是因爲?”我隱隱已經猜測出了溫小樓把蟲子吃掉的原因,但還不敢確定,想找他再證實一下。
“沒錯,我吃蟲子,是爲了獲取信息。”溫小樓彷彿回想自己吞下蟲子的一幕,也覺得噁心,皺皺眉頭,說:“除了這些,我沒有別的辦法。”
這件事,也要追溯到以前,溫小樓一直都在追索古陸人長壽的奧秘,古陸非常危險,但爲了探秘,溫小樓不得不親自跑到古陸。
“我一個人來的,沒有幫手,沒有後援。”溫小樓笑了笑,說:“那個時候,畢竟年輕,不知天高地厚,總覺得自己有點本事,就能吃遍天下了。”
“你幹嘛不跟你父親說這件事?”我感覺奇怪,溫道南不是什麼出來的混的龍頭之類的人,但他的人脈關係非常廣泛,平時看着就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不過真要遇見事情,溫道南可以在很短時間內就拉出來一票頂用的人。
“這是我自己的事,和他無關,和他無關,爲什麼要麻煩他?”溫小樓很不願意提到溫道南,說了一句,就馬上轉移了話題:“那一次,我差點就死在古陸。”
溫小樓也屬於那種少年得志的人,心高氣傲,結果來到古陸,立即被惡劣的環境還有四處隱藏的危機給打敗了。他遭到古陸人的攻擊,九死一生才逃脫出來,又迷失在茫茫的深山,本來就是一個人,給養消耗光了,幾乎餓死。
最糟糕的是,古陸人還在不斷的追擊,在溫小樓快要餓死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古陸祭司帶着族裡的武士,遇到了奄奄一息的溫小樓。這個年輕的祭司是古陸貴族,所幸,他當祭司的時間不長,對儺的理解也不深刻,否則,溫小樓當時就死了。
溫小樓那一次拼掉了半條命,在自己已經垂危的時刻,把年輕的祭司還有幾個古陸武士全都幹掉。之後,溫小樓幾乎虛脫休克了,我知道那種滋味,不誇張的說,在那樣的情況下,人連從地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我當時昏昏沉沉的,意識已經不那麼清醒了。”溫小樓說:“那幾個古陸的武士,都是我用儺殺掉的,他們身上帶着一些食物,屍體距離我只有不到十米,可是你能感受到嗎?我連爬出去十米的力量也沒有,眼看就要守着那些食物死在原地。”
溫小樓昏沉了很久,在迷糊之間,他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耳朵邊爬了過去。餓的要發瘋的人,哪怕是片樹葉飄過去,也要抓起來吃掉。溫小樓糊里糊塗的就抓住這東西,直接塞進嘴裡吃了下去。
“是古陸貴族身上的蟲子?”
“沒錯。”
溫小樓說,這種蟲子如果真的是那種長成的老蟲,一般不會輕易從藏身的地方爬出來,可以蟄伏很久很久,但沒有完全成熟的蟲子,或許會按耐不住,在宿主死後,會逃走。蟲子的產量很低,有時候貴族強烈要求給自己的後代加持,祭司就只能用那種幼蟲來加持。而且,宿主身上的老蟲子是帶着靈性的。
“你吃了蟲子,然後呢?”
溫小樓無意中吞掉了蟲子,之後,他就好像服用了一些藥一樣,在昏沉中不斷的出現幻象。幻覺很零散,也很片面,那些幻象,如同一個夢,都留在他的腦海裡。
“我看到的幻覺,都是蟲子攜帶的記憶,關於宿主的記憶。”溫小樓說:“當然,那些記憶不完整,能被我看到的,估計只是整個記憶的千分之一甚至更少。”
一個人活一輩子,見過很多人,經歷過很多事,甚至連某一天早上吃的什麼食物,晚上幾點入睡都納入記憶中,信息量太龐大。通過這次意外,溫小樓知道了吞噬蟲子之後,可以得到那麼一丁點零星散亂的古陸人的記憶。
“我要去找古陸人問,他們肯定不會告訴我,所以,我就只能想辦法自己找。”
從那以後,溫小樓長了記性,再也沒有孤身一人涉足古陸,每過一段時間,他都會精心安排一次行動,到古陸來。行動很謹慎,幾乎一直都蟄伏在深淵附近,專門挑選那種年輕的祭司下手。殺了他們,溫小樓就會把蟲子吃掉,藉以獲取一點點對方的記憶。
他所知道的關於古陸的隱情,基本上就是這麼來的。因爲獲取的信息是破碎的,所以溫小樓也不知道完整的主線。
“你看你這個人。”我聽到這兒,就忍不住抱怨道:“你又知道內情,又有人脈和財力,自己又學過儺,你幹嘛不自己去挖掘這個秘密,非要拉我下水,跟你綁在一塊?”
“說實話,我很怕死。”溫小樓直言不諱的說:“如果我是一個匹夫,那麼很早以前,我就直接殺進古陸深淵,把我想知道的事徹底查一查了。我怕死,所以我不得不謹慎,在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之前,我絕對不會到古陸深淵去。”
“你這個話說的怎麼那麼彆扭?”我皺着眉頭,感覺這個人自私的有點過頭了:“你怕死,不敢去,所以就戳我去?”
“我不是讓你白白送死,我的預感一直很準。”溫小樓居然還笑的出來,很誠懇的對我說:“我的預感告訴我,你絕對不會死,至少不會死在古陸深淵裡。”
我瞥了他一眼,通過這番交談,我也說不上來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他吃了高富帥的蟲子,等於把高富帥復生的所以希望全部斷絕,本來我很煩他,甚至有點想痛扁他一番。可是談着談着,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對他沒有痛恨的感覺了。
有的事,我很清楚,高富帥,算是徹底的死了,再也沒有重生的機會。
“你把剛纔那條蟲子吃了,得到了什麼線索?”
“這個人,活了很久,久到我也分辨不出那是什麼時代了。”溫小樓聽我問他,也沒有隱瞞,說:“這個人的很多記憶,都是空白了,這大概證明,古陸人可能用某種方式,讓他沉睡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從他重新甦醒以後,古陸人鎖死了他的蟲子,他丟失了過去的記憶。”
“就這麼點信息?”
“還有。”溫小樓想了想,說:“這個人被古陸人禁錮的主要原因,可能是他阻撓了古陸人對神的秘密的挖掘。”
我不止一次聽到古陸人挖掘神的秘密的話題,可是,信息太匱乏,我不知道古陸人到底在挖掘什麼秘密,也不知道他們要挖掘這個秘密的原因。
“這個秘密,是神獨自掌控的,神死了以後,秘密等於斷絕了。”溫小樓說:“古陸人挖掘神的秘密,是因爲他們想恢復昔年的強盛和榮光。”
神時代的古陸部落,強大繁榮,不管是生產力還是武力,在里門地區周邊的古部落中,都是首屈一指的。那是一個讓古陸人自豪的時代,他們想打誰就打誰,但是隨着神的隕落,部族開始衰敗,誰想打他們就打他們,這讓以霸主自居的古陸人難以接受。
從很久以前,古陸人就在努力的挖掘神留下的秘密,故老相傳,只要古陸人挖掘出了神的秘密,那麼他們就能讓往日的榮光重現。爲此,一代一代古陸人都在探索,爲了這個目的,他們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古陸的神,到底留下一個什麼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