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領所感受的到那一點所謂封印的印記,無疑讓這個黑乎乎的圓筒更顯得神秘莫測。被藏在一隻白猿的腹腔,而且還有多少年都未曾衰退的加持和封印,圓筒裡可能藏放的東西,讓我急於目睹。
我本來不想把這個千辛萬苦得到的而且可能帶有隱藏東西的圓筒泄露出去,可是憑我自己,肯定搞不定。溫道南那個人估計也不是太好打交道,不過有白領從中撮合,他就算不願意說那麼多,也不會對我有太多不利,所以我就鼓動着白領去找溫道南說。
“我只能盡力。”白領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想了想,說:“不過這東西是從古陸帶回來的,溫老頭兒應該會有興趣。”
“那就不要等了,去找你爸。”
“這麼急,你剛剛回來,能不能給我們倆留點私人的交談空間啊。”白領有點不滿意,不過她知道我的脾氣,嘟囔着就帶我離開了咖啡館。
溫道南住的地方,在陽城的老城區邊緣,很多舊建築都被拆掉了,他就在這裡搞了塊地皮,蓋了一個很大的獨院。
白領帶着我見到溫道南的時候,溫道南有那麼一點點吃驚,他知道我去了古陸,可能是沒想到我毫髮無損的又回來了。不過他的涵養功夫已經爐火純青,什麼都沒問,帶我們到他的書房,泡了一壺普洱。
“我從古陸帶了點東西回來,這個東西,是一隻白猿肚子裡藏着的。”我想着跟溫道南沒有必要拐彎抹角,我要儘可能的勾動他的興趣,才方便把話繼續往深裡談,所以我直截了當的拿出那隻圓筒給溫道南看。
溫道南肯定也通儺術,而且功夫比白領深的多,他接過這隻圓筒,沒有像白領那樣打哆嗦,然而當他看到圓筒上那個血滴一般的封印時,目光裡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訝異。
不過他不表態,拿着圓筒很認真很仔細的看,圓筒的一端是被封着的,這讓我感覺,裡面一定裝着什麼東西。
“鹿骨。”溫道南看了幾分鐘,就看出了這支圓筒的材質。
他說,這是野鹿的骨頭,鹿骨非常堅硬,東北地區過去的挖參人,隨身攜帶着鹿骨釺,用來採參。這支圓筒就是鹿骨做的,經過了一些特殊處理,入手很沉重,而且不腐不朽,可以保存很長很長時間。
“這個東西,能打開嗎?”我問溫道南,反正東西已經給他看了,捂也捂不住,我之前暗中試探過,圓筒封的和鐵一樣,打不開,我也不敢隨便採取那種破壞性的手段嘗試,溫道南如果能打開這個圓筒,我不介意讓他也看看裡面的東西。
“打不開。”溫道南望着圓筒上那一點硃砂般的紅,表示無能爲力。留下這道加持的人,是儺術中很強的高手,除非在術的修爲上比加持者深,否則這道加持就無法打開,如果用外力強行開啓,圓筒裡的東西會毀掉。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一聽感覺很泄氣,如果連溫道南都打不開這東西,那我想不出還有誰可以打開它。
“辦法我會想。”溫道南說:“但不要抱太大希望,留下這道封印的,不是一般人。”
我就藉着這個話題,跟溫道南聊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看着白領的面子,溫道南對我還算客氣。我一邊說着,一邊就不斷的跟旁邊的白領使眼色,白領估計很不想觸黴頭,不過經不住我連番催促,終於,她藉着我們說話的間隙,跟溫道南開了口。
“那個……溫老頭兒,商量點事兒。”白領很殷勤的給溫道南倒了一杯茶,借勢又給他捶了幾下背,笑眯眯的說:“那個古陸人,能讓方懷見見嗎……”
嘭!!!
白領的話還沒有說完,溫道南一下就變了臉色,把手裡的杯子重重的墩到桌上。不管對任何人來說,尤其是那些一直瞄着古陸的人,溫道南家裡養着一個老古陸人的事,都是非常敏感的。很多人在暗中尋找古陸人長壽的秘訣,如果這個消息真流傳到外邊,可能會給溫道南帶來不少麻煩。
“你先別急。”白領一看溫道南要發火,連忙就勸道:“方懷是個靠得住的人,我和他既然都聊到這兒了,你再發脾氣有什麼用嘛。方懷是夠坦誠的,在古陸找到那麼隱秘的東西都沒藏私,跑過來給你看,你的度量就不能大點嗎?這件事,方懷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方懷,你別愣着啊,你也表個態。”
“我發誓。”我趕緊也把手捂到自己的胸口。
溫道南顯然氣的不輕,因爲沒想到白領會把這個隱秘透露給我,我們倆一唱一和的說,溫道南的臉色就青紅閃爍,沉着臉一言不發。畢竟還是白領瞭解他,圍在身邊耍蠻撒嬌,哼唧了好一會兒,溫道南的臉色,總算是平靜下來了。
“女大不中留……”溫道南嘆了口氣,他也是個明白人,這個事情既然已經被我知道了,就無法再瞞着,不過他望向我的時候,表情非常嚴肅,用那種近似於威脅的口氣對我說:“這件事,如果真的傳出去,我不動手,也會有人收拾你,你明白嗎?”
“我知道。”
溫道南又白了白領一眼,慢慢站起身,出了書房就朝後面走。他的院子很大,仿照北京那種老四合院蓋的,一共三進,中院和後院之間的門是鎖着的,溫道南打開門,面前是一個死氣沉沉的花園,這季節花草都枯了,一片蕭索。
花園裡有一個乾涸的假山水池,水池邊上,是一個很隱蔽的暗門,如果沒人指點,外人根本看不到這個暗門。溫道南帶着我們從暗門下去,地下室很堅固,四邊的牆壁都封着鋼筋水泥。
就在我剛剛邁進暗門的第一步,身體立即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因爲我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四周沒有風,但那股寒意卻無孔不入,從黑暗的地下室裡不停的朝外涌動。
儘管暗室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可是我總覺得,裡面彷彿關着一隻隨時都能把人撕成碎片的猛虎。
溫道南打開了燈,暗室的面積不大,燈亮起的一刻,我一眼就看到暗室對面,有一隻很大的鐵籠子。籠子用那種很粗的建築鋼筋焊接,結實的一塌糊塗,就算關着一隻熊,也絕對撞不開這個籠子。
透過鋼筋之間的縫隙,我看到一個老古陸人,和參禪一樣的坐在籠子一角。他看上去好像七八十歲的樣子,和所有古陸人一樣,赤着上身,露出一身黝黑的皮膚,他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彷彿聽不到暗室裡來了人。
我慢慢的朝籠子走,同時也在進一步觀察這個古陸人。白領不會撒謊,然而這個古陸人看上去也就和普通的老年人一樣,說他兩千多歲,真的有點誇張了。
光線被一根一根鋼筋遮擋了,照在地上的影子斑斑駁駁,我想看的更仔細一點兒,走到距離籠子還有兩米遠的時候,身後的溫道南一把拉住了我。
“不要離的那麼近!”
唰!!!
就在這個時候,磐石一樣的老古陸人驟然睜開眼睛,他的目光一點都不犀利,相反,看上去好像還有點灰撲撲的,但這雙眼睛彷彿帶着一種我無法抗拒的魔力,我的眼前猛然一黑,暗室裡的燈似乎突然就滅了。
呼!!!
緊跟着,從鐵籠子裡一下子飄出了一團漆黑的影子,張牙舞爪的撲向我。我下意識就想躲,漆黑的影子帶着一股很濃重的陰森的氣息,我的腳步一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就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一隻手穩穩的在我背後拍了一下。對方拍的不重,卻如同醍醐灌頂,眼前的漆黑的影子瞬間就消失了,似乎湮滅的燈光立即撒播在暗室的每一個角落。
我驚魂未定,籠子裡的老古陸人無聲無息的咧開嘴,衝我詭異的笑,身後的溫道南提醒道:“你離他太近,會被他影響。”
我定了定神,這個老古陸人被關了那麼久,連溫道南都拿他沒辦法,就算我問了,古陸人會跟我交談嗎?
我聽白領說了老古陸人的事,就一心想要見見他,但現在人就在眼前,我卻束手無策。我暗中考慮了一會兒,對付老古陸人,必須和對付溫道南一樣,想讓他們開口,就得拋出猛料,而且還是他們感興趣的猛料。
我一邊想,一邊看着鐵籠裡的老古陸人,老古陸人也在看着我,嘴角始終掛着一股讓人說不清楚的笑,他是儺術的高手,不僅會影響別人的精神思維,而且可以很完美的控制自己的精神。他分明就是在告訴我:我就在這兒,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們的神,爲什麼會被燒死?”我低下頭考慮很久,擡眼望着老古陸人:“誰燒死了他?”
關於古陸的神,從來沒有外人知道,如果不是古陸深淵下那個古陸人瀕死透露出來的情況,我可能仍然一無所知。神在古陸人心裡,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同時,神也是最高的隱秘。
瞬間,眼前這個老古陸人的臉色就變了。